第三十一章 鸳死之因(中)
“那好吧，小女说话算话……此处不便，萧公子跟我来就是了。几位仙子，多有打扰，吕筝先行告辞了。”
两道身影于夜色中一闪而逝。
“(⊙o⊙)哇，品菊公子真帅，”花丛后的女子从心底赞叹地探出头，“咦，人呢？”
”文窕小姐，大晚上跑出来是很不安全的，公子命我送你回房。”怜惺有些好笑地看着花丛中探出来的小脑袋。
“胡说，我刚一直在这边听着，萧恩公什么时候说让你送我回房了……”糟糕，文窕吐了一下舌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啦……这位姐姐叫怜惺是么，怜惺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啊，那位什么吕筝的是什么人啊……”
“不知文窕小姐芳龄啊？”怜惺更加好笑。
“未满十八……”
“哎呀，怜惺这下可占便宜了，文窕小姐，我们怜惺未满十六岁哦~”谈羽瑶跳过来揽过怜惺的肩。
“啊？”文窕眨眨眼，“算了，我还是回房好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告诉我的……”
穿过瀑布，萧懿之又来到了孤鸿飘渺宫栖居的洞穴。
“看样子，萧公子已经破解了金钵之迷了。”
“这所谓的谜说起来简单得好笑，其实萧某不过使用内力轰击金钵，外层金片剥落后，原来有数万佛经小字刻在内层。”
”呵，看来慈芸寺的和尚们是太宝贝这金钵了，而且总把简单的事想得很复杂，连本宫也……“
“宫主不必过谦。如今事情已了，宫主该告诉萧某关于岑鸳的前因后果了吧。”
“岑鸳在十多年前被人遗弃在飘渺宫附近。年长的宫女看到，便把它带了回来。那时我亦不过十几岁光景，初任宫主之位。岑鸳那小丫头，从小就聪明善解人意，我俩可算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在她15岁，也就是三年前，出去接了个任务。此后，她就慢慢变了。不再那么喜欢与我谈心，古灵精怪的性格亦有所收敛，在宫内尤其是夜晚的时间逐渐变短。我猜，她就是在那时认识了你。后来，经我多方查探，才知道，她有了心上人。也就是你，名声叱咤武林的品菊公子。孤鸿飘渺宫建立的初衷，便是保护弱势女子不受伤害，而男子，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亦有宫规规定，凡是本宫内女子不得爱上外界男子，叛离飘渺宫。品菊公子风流的名声可比什么神偷武功绝顶轻功卓绝智慧异常断案如神英俊潇洒恩怨分明更加侠名远播，据传全朝各地青楼头牌皆与你有瓜葛。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岑鸳违反宫规？我曾多次劝诱，但他不听，还要脱离宫中，说你已许诺要娶她。无奈之下，我只好按规定处置，凡爱上外界男子的宫女，杀之。”
”聪慧如岑鸳，怎么会轻易被你所杀？“
”的确，岑鸳向来伶俐敏锐，可是，她未曾料到我这个视他为亲妹妹疼爱有加的姐姐，会真的忍心痛下杀手。那日，我与她如平常一样谈天，我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可他对你已迷恋至深。无奈中，我只得在茶水中加入了宫中秘制鹤顶红，人岑鸳再敏锐的嗅觉味蕾，也尝能给他不出。”
“再厉害的毒药，也未必能毒死岑鸳吧。”
“也的确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她的胸口上还插上了一刀，直入心脉。那把匕首还刻着鸳鸯二字，想必，是你送给她的吧……能死在你的匕首下，她也该算是死而无憾了……接着，我从她怀中掏出了一个方绢帕，里面裹着几枚彩菊镖……”吕筝冰冷的声音，嘴角现出一丝冰冷的笑颜，凄迷冷艳，亦虚亦实。
“还真是冷酷残忍……”萧慢慢我紧了拳头，“吕宫主，你不怕我为岑鸳报仇么？”
“要报仇？没什么不可以。我还真替岑鸳感到高兴呢，尽管她与那么多人一起分享你的感情，但毕竟她还算重要，不是么？不过萧公子，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如果办不到的话……”
“萧某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倒要听听什么事情值得吕大宫主来求我。”
“求？呵，”吕一声冷笑，“就算是好了，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哦，谁？”萧一偏头，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个失踪了12年的人，一个在我13岁见过他几面后就忽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人。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他，他就是戴着光环出生的仙凰之子，而他的名字，就是——西门非难。”
“什么？萧懿之脸上出现震惊的表情，然后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吕宫主，你为什么要我找到他？”
”这个，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吧。当然，我知道找到他这点是很困难的。他的失踪至今也是江湖上的未解之谜排行前三。而且当年他尤其是其父母的名声，寻找他们下落的人是很多的，却都接二连三的被离奇杀死，懿之武林弄得人心惶惶。不过现在，已经时隔多年，应该不会再出现神秘杀手了，况且，以品菊公子的身手，想必他也奈何不得……“
“敢问宫主认识西门非难么？既然是见过必是认识，我的意思是，你认识真正的他么？而他呢，又认识你么。”
“真正的他？萧公子这话什么意思。至于他，自然是认识我的……不过，他为什么没有再出现……他……确实认识我么？……我不管，总之要先把他找到再说。”
“宫主对西门非难的事，除了武林中众人皆知的事，你还了解多少？”
“他的事迹，我不太知道。不过，”吕筝脸上出现少有的迷离柔和的光茫，“我知道他这个人。他是一个看似有些**不羁，实则细腻柔软的人。他好管闲事，阳光热忱，聪明绝顶。看似有些霸道，但却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他，很体贴，会照顾别人……”（说起来，和品菊还有点像。）
“你，喜欢他？”萧有些不确定地挑眉。
“……我没有！你凭什么质问我？！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帮我找到他就好了！”
“看宫主的样子，不会单纯只是对这个传奇人物好奇吧，况且也不像是屑于他的盖世武功……如果宫主不能告诉肖某你找他的原因，那么请恕萧某……实难从命。就算背负上言而无信的臭名也好。”
“你……好，我告诉你。是，没错，我要找他，就因为他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在我朝18年五月初七，我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他说过他会来见我的，说过回单我去看着天上人间最美的风景……可是，他失约了，我在原地站了三天，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可是还是没有见到他，他失踪了……他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偏偏那天失踪，为什么失信于我，他说过他会来看我的，他骗了我，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我是那么爱他。不，不，我恨他，很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他明明说过他喜欢我的……为什么，他到底是死是活，若死了，世上还有谁能杀得了他，若活着，又为什么不来见我……”吕筝哀怨飘渺的声音在洞内回荡，令飞鸟都会为之动容。
“不是说，宫规规定宫内女子不得爱上外界男子么，那宫主这又是什么，难道先该处死的不是你么？为什么偏偏是岑鸳？！”萧的声音冷酷尖锐凉入骨髓。
“这不要你管，你只要帮我找到他，我要当面问问他，我要他亲口向我解释清楚！我恨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宫主，萧某能力有限。不光是我，恐怕任何人都别想找到他。”
“萧懿之，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要一再逼我——”
“萧某不敢。只不过，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我，找不到他。”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吕筝的手拨动着筝弦，声声如撕裂，优美的词曲哀怨不已，筝然声动：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萧的双眼有些模糊，面露动容之色；“其实宫主，你的问题，我可以解释给你。只是希望你平静地听我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今日跟你说起的一切，希望你都能守口如瓶，并且不要过于激动……”
吕筝平复了一下混乱的情绪；“你都知道些什么，说。”
“你发誓什么都不要问，否则孤鸿飘渺宫将毁于你手。”
“……好，本宫向历代宫主发誓，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萧某第一次见宫主时，便呆怔不能自已。自然是慑于宫主的美貌，而更重要的是，呢喃飘渺迷离，亦真亦幻的神秘气质，有些像一个人。一个惊凡尘惊仙鬼两界的女子。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女子。我相信，她是任何人接触后都无法不为之心动的女子。而西门非难，我推测他之所以对你好，之所以温柔体贴，之所以说喜欢你，都是因为，你有些与她相似的气质。
没错，你猜到了，西门非难，他深爱那个我所说的女子。他爱的无可自拔，迷恋的无可救药，甚至失去了自我刻意为之失去一切。然而，那个女子，她不爱他，或许，不该说不爱，她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无论他爱不爱谁，她注定不能属于任何一个人。
西门非难，错就错在想要得到她，想完全占有她，那是不可能的。后来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切。那天，也就是你等他的那天，他拼尽全力想带走她，可是他失败了，他痛苦的发疯，他甚至连父母也不认了想杀掉他们，没错，他想杀掉易琬璎和西门琅赣，更想毁掉他自己。那个女子于心不忍，用她也可以说是考虑好了的万不得已的一步，用药使他昏迷，丧失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也就是，哪怕跟她有一点关系的全部记忆……
然后，她让她的父母带走了他，到一个再也见不到听说不到她的地方去了，到一个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了……
你说，西门非难答应要带你去看天上人间最美的风景，我料想，那风景便是那女子。在他心中，在见过那女子的所有人心中，她都是上天入地在凡尘中最美丽的风景……他本是有自信带走她的。他想带你见见她，见见那个你有些像的女子，见见那个他心中的最爱……可是，他不但失去了她，还失去了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其实，他有多傻，就算不能在一起，可把余下的生命，用来回忆她，也是很美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