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老实交代
唔，听莫里斯的意思，在她走的这几天陆莫封的情绪其实不太正常吗？
顾倾捏着勺子想了想，其实她自己没什么感觉的。因为出走五天，大半的时间是在火车上，她几乎是睡过去的。
然后再海滨小镇的那两天，帮奶奶看看花店，晒晒小鱼干，日子过得相当闲散。所以离别两个字，在她的情绪中占得比重并不大。
而陆莫封……
顾倾皱了皱眉，除了登机之前他的脾气明显的不好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吧？
莫里斯看着顾倾一副茫然的样子，只能出言提醒道：“小姐，你的离开对先生来说冲击力很大。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你走的这些日子，进食又很少。我只是想请你，在适当的时候，多给他一点关心。”
多给陆莫封一点的关系吗？顾倾搅了搅碗里的粥，这人跟个屹立不倒的绝世战神一样，真的需要他的关心吗？
顾倾有些不确定，但是看着莫里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了。
等她吃饱喝足了出去，陆莫封跟韩洛都不见了，只剩下银光一个人，拿着一份件正在看。
“人都哪儿去了？”顾倾凑过去问他。
“少爷去休息了，韩先生也已经安排好了。”银光合上件。
安排好了，怎么个安排法？顾倾没接话，看着他。
银光立刻会意，“韩先生的伤有人照看着，他在另外的房间休息。”
“不是地下室？”顾倾有点不相信。
银光做了个保证的手势，“绝对不会亏待韩先生的饮食起居，小姐放心。”
顾倾点头，“姑且相信你了。”
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顾倾也没挪步往楼下走。
银光心里发毛，直觉顾倾要发难。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应对，才不会出错，就听到顾倾说了一句话。
“银光，其实你知道我会救走韩洛吧。”顾倾半靠在扶手上，老神在在的说着，语气闲散，倒也不像是有什么陷阱的样子。
当时银光让人带她去地下室找韩洛，而不是他亲自去，其实肯定料到了她会把韩洛救出去。不然的话，就算陆莫封外出。
以银光的做事的严谨性跟警惕性，除非她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他，否则是不可能带着韩洛逃跑的。
饶是顾倾摆出了一副温软无害的样子，银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是。”银光知道糊弄不过去，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就不肯开口了。
“说的好。”顾倾鼓了鼓掌，微笑着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为，从始至终，都是陆莫封算计好的。”
银光闭嘴不言，一点表情都不泄露出来。
“嗯，从你的反应我已经看出来了。”顾倾满意点头，“我会跟陆莫封如实报告的。”
银光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猪一样的队友……
他终于忍不住了，难得的没有微笑，“小姐，我什么都没说。”
顾倾微笑，“不，你说了。”
银光无比憋屈，“不，我没说。”
“好了好了。”顾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个同情的笑容，然后扬长而去。
银光泪了，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顾倾冷静下来的时候，逻辑缜密，思维能力极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一些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陆莫封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瞒着顾倾，否则的话不会留下让她察觉的痕迹。
顾倾慢吞吞的往楼上走，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
的确是那个样子，如果没有陆莫封提前吩咐，银光是不可能大意到让她跟韩洛走的。
而且看看银光刚刚那个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天下着大雨，陆莫封出去办事。然后她去地下室找韩洛，一切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的。
顾倾只是有些不明白，陆莫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就去问问，省的自己猜来猜去。
她上楼去找陆莫封，他居然不在卧室。
想了想，跑去图书室去找他，果然看见陆莫封靠在窗边看书。
图书室灯火通明，一眼看过去，能看到窗外摇曳的花。秋天来了，花儿都有些凋零了。
陆莫封就映衬着秋初的景，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顾倾站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陆莫封。她笑着跑了下去，撒欢的小狗似的。
陆莫封听见了动静，抬头看过去，张开手接住她，“吃饱了吗？”
“完全满足。”顾倾窝在他的怀里，拿起那本书看了看。
《巴黎圣母院》全英的，又是这本书，顾倾看了看扉页，发现不是那本写着签名的，又是另外一本。
“这本书真的很好嘛？”顾倾靠在陆莫封的肩膀上，“你总是在看。”
陆莫封揽着她的肩膀，反问道：“你没看过吗？”
顾倾还真有点不确定，因为她觉得对这本书挺熟悉的，隐隐约约的也记得里面的内容。可是她不记得自己看过。
犹豫了一下，她才说道：“好像没有看过吧，我记不清楚了。”
陆莫封亲吻着她的鬓发，应该是记不清楚了，要是还记得，那才叫奇怪了。
很早的事情，顾倾那会儿才十三岁。他有事外出，直到下午才回来。
转了一圈没找到他的宝宝，问了莫里斯，才知道她在花园里。
陆莫封出去找她的时候，只看到顾倾的背影。她小小的蜷缩在沙发里，身上还盖着毯子，手边的矮桌上放着茶点。
佣人照顾的还算周到，陆莫封走过去，才发现顾倾稚嫩的脸上全是眼泪。
陆莫封当即就震住了，他俯下身子把她捞在怀中，一言不发。
把她抱了回去，仔细的将她的小脸擦了一遍，顾倾红着眼睛也说话。
陆莫封哄了好半天，才从她的口中得知，是看书看的。只是一本书，就叫她哭成这个样子，也算是难得了。
“哥哥，那是爱情吗？”顾倾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着，还带着一点的鼻音，听起来茫然的很。
卡西莫多抱着艾丝美拉达化成了骷髅，当人们将他们分开的时候，卡西莫多瞬间化作了尘埃。
丑陋的撞钟人，跟美丽的吉普赛女郎，最后共同化作了尘土，终于在一起了。
美与丑，光与暗，在这里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十三岁的小姑娘，正常的孩子已经上初中了，正是青春期开始的时候，能知道很多东西了。
可是顾倾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活在自己世界里，自得其乐，但是对人情世故什么的完全不动。
陆莫封也是第一次听到她问这样的问题，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样回答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他没有回答，而顾倾自顾自的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算不能同生，能共死，对于卡西莫多来说，也是幸福的吧？”
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顾倾自己去体会的。
在那一瞬间，陆莫封忽然就意识到。怀里的小姑娘，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想要去这个世界看看，然后脱离他的怀抱，同爱情邂逅。
陆莫封的心里五味杂陈，却说不出一个字。
……
顾倾盯着书看了一会儿，忽然缓缓开口，“就在那些丑恶的残骸中，人们发现有两具骷髅，一具搂抱着另一具，姿势十分奇怪。这两具骷髅中有一具是女的，身上还残存几片白色衣袍的碎片，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念珠树种子制成的项链……”
“人们要把他从他所搂抱的那具骨骼分开来时，他顿时化作了尘土。”
她背诵完了这一段话，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一字不差。
顾倾盯着书半天没说话，她不记得自己看过这本书，却能把结尾处背诵出来，也算是挺奇怪的。
“那就是以前看过吧。”顾倾低声说道：“不然的话，不会这么熟练的背出来的。”
陆莫封将她手中的书抽出来，放在一边，引导她说别的事情，“累吗？奔波了一天了。”
“那倒也不累。”顾倾看了一眼地板上的书，没再纠结这件事情，“在路上睡了这么久，早就休息够了。倒是你，晚饭也没吃，不饿吗？”
陆莫封抱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食欲。”
“没食欲就不吃饭了吗？你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吧。”顾倾不满的说道：“我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要好好吃饭的吗？一点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没再理会陆莫封，让莫里斯端来食物。莫里斯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很快的就过来了。
顾倾盯着陆莫封吃饭，见他吃了多半碗粥，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她把边上的水果拿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陆叔叔，你为什么故意让我带着韩洛逃走？”
陆莫封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整碗粥，连续喝了好几口水，好像不能接受粥的味道。他忽然听到顾倾这么问，却没有说话。
“你就老实交代吧。”顾倾塞了一半苹果给他，胸有成足的说道：“银光已经把你出卖了，我对你的计划了如指掌，就看你能坦白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