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梦酒

第22章 【大鲸】你叫星期五

第22章 大鲸 你叫星期五

“你是什么人?”余歌问。

那男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岛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

“咕噜……”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猫咪的声音。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分外澄澈,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柔弱无害的小动物。

余歌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叫什么名字?”许久没有等到回答,她举枪的手垂了下来,略一挑眉,“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是个傻子。”余歌见他毫无攻击性,便松懈下战斗状态。“你也是被传送过来的?在这待了多久了?”

他依然一动不动,好看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余歌微扯嘴角,“唔,还是个哑巴。”她拿着枪的右手随意地挥了挥,“不跟你计较了,走吧。”

她没再搭理这个擅自溜上乘风号的荒岛野人,自顾回到桌前继续分析那堆繁复的数据。余歌忙于查询资料库和敲击键盘,把那个擅闯者忘得干干净净。等她结束三个小时的工作,神情倦怠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发现,那双蓝色的眼眸还在她身后安静地望着她。

余歌背靠椅背,将椅子旋转过来,略一皱眉,“你怎么还不走……想跟着我混?”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余歌在心里计算着船上粮食的储备程度足以两个人撑几天,右手的手指轻轻扣在扶手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余歌终于开口,“就当收个帮手吧。既然你没有名字,不如就叫你星期五……”

“云迟。”清晰的吐字打断她的话,“我有名字,我叫云迟。”

“你会说话啊?”余歌愣了愣。

“我原本就会。”他无辜地说,“只是这座岛空了很多年了,从没外人来过。我也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云迟摇摇头。

余歌想了想,又问到,“年份呢?”

云迟依然摇头,“不记得了……”

余歌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忧,“你就没想过办法离开这里吗?”

“为何要离开?”看着那双碧蓝的眼眸里透出的认真,余歌崩溃地扶额。

——

[余歌的日记:七月十四号 星期六 多云 我捡了一个智障。那个智障说,他叫云迟。但作为被流放到这里的鲁滨逊,我依然想叫他“星期五”。他看起来在这座岛上生活很久了,对岛上生活的经验很丰富,]

余歌停下了笔,因为云迟送来了一桶不知名的小鱼,腥气直往她鼻尖冲。

“余歌,这个送给你。”

她捏住鼻子,一脸嫌弃地说,“拿开。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给我送这种生化武器?”

云迟长得干净白皙,笑起来的样子透着股暖暖的味道;要放在余歌的世界里,不知道能创造多少商业价值。他语气温和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的衣裳很好看,这是我的回礼。”

昨天晚上,余歌边哼着歌,边在船上的仓库里翻来翻去,云迟安静地蹲在一旁看她。

“风里停着月亮/

海里藏着故乡/

云朵是故人的模样/

飘啊飘 /

随着船儿摇……”

她唱的曲调他是从未听过的,又莫名让他觉得亲切。云迟沉浸在她清澈的嗓音里,却听见歌声戛然而止——

“喂,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星期五’了。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的,这套衣服送你。”余歌翻出一套船员的衣服,顺手扔给他,自顾自地说,“我呢,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既然这破岛上只有我们俩……”余歌顿了顿,怎么也说不出口“相依为命”这个词,“……就罩着你吧。当了我的手下,总不能一副野人的样子。”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云迟微笑问到。他摩挲着手里奇异的布料,也没有对这个奇怪的名字提出异议。

“余歌。”她头也不抬,从他面前擦过,埋头敲起键盘。她从移时灯的监控数据里分析出了一点眉目,准备熬夜把线索整理出来。“对了,不准叫我名字。”

“那我该唤你什么?”

余歌莞尔一笑,“叫我老大。”

——“余歌余歌。”云迟在她身边嚷嚷,“晚上就吃这个吧?”余歌这些天一直让他干些洗衣提水打扫卫生之类的杂活,昨天晚上又多了一项:做饭。余歌说,压缩粮吃腻了,你做点海鲜吧。云迟很听她这个老大的话,对她吩咐的事情,从来没有一点怨言。只是在做饭的问题上,他和余歌有点意见分歧。

“都说了要叫我老大!还有,星期五我问你,你是不是不会做饭?”余歌看着眼前那一小桶活蹦乱跳的鱼,脸色差得可怕。“你以前都是吃生鱼?”

“是啊。”云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伸手抓了一条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余歌及时拦下他,一脸冷漠道,“我的手下,总不能落魄到吃生食。”

余歌在厨房一边处理鱼,一边教育手下,“当老大的,不能亏待小弟,今天的晚饭我就辛苦一下亲自出手。星期五你在旁边好好学着。”

云迟乖巧地待在旁边,看着余歌利落地剖鳞、开膛、将鱼肉完美地片下。她处理鱼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娴熟,刀法精巧又狠厉,像是在熟练肢解一只猎物。

她一边煎鱼,一边教他,“片鱼的时候手要稳,切入的角度要精确,这样才能把鱼肉和鱼刺一毫不差地分开——”

几缕发丝从她额前轻悠悠地滑落,余歌漠然的侧脸似乎都多了一丝柔和。云迟从未见过哪里的女子会梳这样的发髻,简单随性,用一根细绳就束了起来;可余歌的样子看得他挪不动眼。

他在这片海域生活了很久,是上千年,还是上万年,连他也记不清年岁。他是这岛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住客。他的世界里,只有温柔的海浪,斑斓的鱼群,偶尔来访的飞鸟,和始终倒映在海中的云影。他孤独了太久,甚至差点忘记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