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娇养日常

第104章 梦中

苏绵这会儿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便连先时隐隐的酸痛都被浴殿中温热的汤浴慢慢驱逐。

陆钺抱她时极为温柔,就算偶有忍耐不住,也总会选择委屈他自己的念望。他是当真将她当作了心尖上的一颗珍宝, 以怜惜珍爱为锁, 将他自己的念·欲·重重捆缚,只将所有的爱惜都留给了她。

待梦中惊悸渐渐消退,苏绵才摇摇头,小声在陆钺耳边说了句什么。

医女就候在殿外,随时听候殿中传召,只是才等了不足两刻钟, 便又被人带着退了出去。

“真的没有不舒服?”陆钺摸了摸她的脸,觉触·手温热, 她方才过于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回转了过来, 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没事。”苏绵倚在他怀里, 见殿中没有了外人, 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地说起自己方才的梦境。

借尸还魂,穿书和系统之事统统不能明言, 但一个梦境总是无碍的。

自从她成为了书中这个“苏绵”,开始时没有少历梦魇之苦, 但那时候她明知自己梦中有异, 却始终难以看清梦中情境。

但今夜这个梦境,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而梦中那个人仿佛就是她自己, 那些都是她曾经历过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就会发生的事,她莫名地成为一个书中之人,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前缘?

这些眼下都难分辨得清, 但是唯有一样苏绵是清楚的。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陆钺的性命。

梦中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她着实难以承受, 若那一切成了真实,那她即便活着,每一天也如在地狱。

“长风哥哥,你说,薛贵妃和全娘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梦中那女侍会说薛氏临死之际还想见全娘一面?照她们两人的年岁,不可能是姊妹,也没听薛家还有什么流落在外的骨肉亲人,那......”

陆钺心中亦有震动,但他到底很快平静了下来。

这个梦来的突然,又着实诡怪异常,他也不知这到底只是一种预兆警示,还是他们两人的另一段人生。

但无论如何,他总要竭力好好地活下来,活着,才能好好地爱惜她,守着她。生离死别太过痛苦,他舍不得自己的小姑娘承受这样的痛楚。

“不怕。”陆钺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地给她哄觉:“绵绵不怕,只是个梦罢了,只当是上苍垂怜,托梦解忧。”

“嗯。”苏绵越发往他怀里缩,等觉着自己全然在他怀中了,才稍觉安心:“梦中旁事总归缥缈,但薛氏与全娘这两人的事却很是清晰,我们先仔细查查她们两人,也许,这是查清这一切的契机。”

怀中人很快又沉沉睡去。她醒时瞧着精神尚好,但这会儿睡下,陆钺才觉出她方才遮掩住的几分疲惫。

到底还小,是他今日有些粗燥了。

殿中只点了数支灯烛,但这已足够陆钺看清怀中人的每一个表情。

他知道她身上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她不说,他便不问。

但今夜这场梦魇让他心中先时隐隐的忧虑又忽地冒出了头来。

他只恐她独自一人背负得太多,到头来伤身伤神。

薛氏,全娘......

陆钺微微敛眉,反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见她下意识地往他怀中·蹭·了·蹭,他脸上的神色便骤然和缓了下来。

这是他心之所系,是他心上最柔软的一块,不论将来如何,他都只望她能一生无忧,安顺康健。

而那些沉重的,丑陋的,恶劣的真相,就让他来一一揭开。

若他能护她一生,自会造一处桃源,让她一生不染尘俗,若他最终不能陪她走完一生,那也希望至少能为她安排好一切,让她即便没有了他的庇护,也能过上一份轻松自在的日子。

薛素兰的过往并不好查,但总归都是发生了的事,不可能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很快,陆钺便查明薛贵妃未入宫之前并不是被薛家深藏闺中。

有些事先时不明,如今想来,才明白这事处处都透着异常。

薛氏如此姿容,而薛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更兼一家上下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若有此女,何能十数年无有任何风声。

薛氏与薛家之间,究竟有无亲缘关系,若有,为何亲生女儿不曾留在家中,还要以此隐瞒。若无,那薛氏入宫又是谁的手笔?

当年之事所隔甚远,一时之间难以彻底查明,但有些事,只消开了个头,便很快能寻到其中间隙。

“是啊,可到底也不是哪一个父母都能疼爱自己的孩子,贵妃荒唐事做尽,不疼孩子这件事反倒成了其中不大起眼的一件。”徐嬷嬷手上做着针线活,陪着苏绵慢慢地谈天。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想起什么说什么,这样散漫随心,却也说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薛氏对儿女的态度苏绵曾窥见一角,的确是无视的彻底,漠然中还带着些说不出的厌恶。

这宫中妃嫔,无论是从母亲天性还是从利益得失,几乎大多都很疼爱孩子,即便没有疼在心里,面上总是过得去的,至少母子母女之间是一条战线。

而薛贵妃却从无这样的天性,也没有这样母慈子孝的心思。

儿女于她,甚至不如一只猫,一条狗。

“嬷嬷还记得当年薛贵妃初初入宫之时的事吗?”

徐嬷嬷仔细回忆稍息,苦笑着摇了摇头:“时日太长了,那么早时候的记不大清了,就是隐隐有些印象,好像那时候,薛贵妃还不是如今这个样儿,那么多妃嫔里头,一开始她不是最出头的。”

苏绵只好郁郁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今这个年代最先进的“滴血验亲”纯属荒唐,若有后世的一二技术,也可轻易分辨出薛氏和全娘的关系了。

苏绵想起功德系统的提示,全娘就是一个“线人物”,若是如此,那么全娘的“点人物”着落何处?会不会就是薛氏贵妃?

薛素兰身上一定有秘密,只可惜一时之间难以辨清。

“今儿个中午娘娘不到前头去用午膳了吗?”徐嬷嬷见到了这个时辰娘娘都不往前去,犹豫之间以为娘娘忘了,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苏绵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她摇摇头,起身整了整衣袖:“嬷嬷也去歇歇罢,今日凉快了些,我就在殿中用,等会儿就让人传饭罢。”

眼见这位主儿这么个样,徐嬷嬷心里就先明白了七八分。

得,小夫妻又闹了脾气了。只是这闹腾的大约是这位小主子,她们那位殿下可舍不得和这位主儿冷脸。

正说着,外头隐隐传来了请安声,苏绵一听就噘着嘴调身往里去,徐嬷嬷一见心里只暗暗好笑,面儿上恭敬一礼,便带人退了出去。

陆钺如今已不必再时时拄杖,只是行动之间略有迟缓,若细细看来,仍能瞧出些不便。

他掀帘进屋,便看到了一个举杯饮水的背影。

她的身子微微发僵,却仍不肯回头稍看一眼。

陆钺心里既心疼又好笑,只得轻咳一声,上前将手中的糖人递到了她眼前。

糖人并没有多么精致,但处处可见用心,苏绵状似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想到几日前听到木槿同她“通风报信”时所说的话。

他整日事忙,家国天下,生死荣辱担于一肩,哪怕是用饭歇息几乎也要挤着时间来,谁知道他会偷偷请了师傅,自个儿学做糖花糖画。

“丑死了。”苏绵一面抱怨一面一把夺过了糖花,往前几步,仍旧背对着他坐下。

她心知这回的事大约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可联想到这个时代,她难免心里难过。

“是,小主子说得对,是我手艺粗糙,难以入眼,再等一等,下一回,臣一定做个更好的来讨我们小主子欢心,好不好?”

“我才不要你讨我欢心。”苏绵张口咬在糖花上,嘟囔道:“若你真的敢......我就再也不理你,我要出宫回家去,这辈子再也不见你......”

“胡说!”陆钺低斥了一句,见她面露委屈,只好无奈一叹,一膝抵地,半蹲在她身前:“那位公主与我并不熟识,至于她所说的不惜嫁我为妾这样的话,我更是一个字都不会答应。”

陆钺捏住她的下巴,目色微沉,语气却添了几分凉意:“你撒娇也好,撒气也罢,我都由着你,这样的话,今后不许再说。”

“我看那位公主长得挺美的,又精通歌舞,风韵动人......”苏绵咬咬唇,到底伸手扶了他起来:“若让人看到你这样,回头只怕要参我一个不敬之罪了。”

“你是我的小祖宗,跪一跪也无妨。”陆钺成功搭了这条梯子,顺手把她揽在了怀中:“不用担心,区区小部,不至让一国太子和亲,我也不会再让人来刺你的眼。”

“我才不怕她。”苏绵握了握拳头:“她敢往我眼前跑,我就让她知道‘怕’字怎么写。”

陆钺低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今日无事,我陪你回家一趟,看看岳父岳母,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