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定要追根究底！
罗东掐掐自己的腿，好像不痛，想着反正是做梦，又不是真的，于是指着画像的龙鼻子说：“原来是你啊！听说上次有个五岁小孩，不过在你脚下撒了泡尿，居然就弄出了三年大旱，害得那小孩被人活生生地烧死了！可有这回事？”
“哼，亵渎本神，自当受罚！”
“亵渎？一个无知孩童而已，哪里懂什么亵渎不亵渎？”
“孩童也应对神灵有所敬畏！”
“喂，我说你是泥鳅，真是一点也没错
！凡是跟神沾边的，都应是普度众生，爱护众生，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妄称神灵，羞也不羞？”
“什么！”画像抖了两下，四周的也呈波纹状抖了抖。“你不过是个凡人！竟胆敢指责我？”
“凡人怎么了？老泥鳅，我不过是摸了你一下，你就让老天爷下这么大雨，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既然这么尊贵，就该老老实实在王母娘娘的洗澡盆里呆着，干嘛跑到那伏禹山蹲着？”
“你你你……”神龙显然被气着了，周围再次抖动得厉害，抖着抖着，周围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夜明珠，神龛，画像什么的就全部消失了，出现个黑灰色的沙漠。
罗东打量四周，天空是灰暗的，连云彩都没有一朵，沙漠的沙子也是黑灰色，阴冷，颓废，连虫子都没有一只，全是无边无际的荒芜。
“老子的想象力还真丰富！”罗东自己都觉得冷得厉害。
前方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吹水的那种“咕咕”声，混杂着低沉的吼声。
罗东好奇地往前方走去，发现前方沙堆凹陷，形成个巨大的凹坑，凹坑中间，赫然有只黑不溜秋的巨龙，四个脚被四颗巨大的法钉钉住，正仰头望着天，那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呃，今天的梦里，全是龙！”罗东飞近坑里——可不是做梦吗？他发现，自己不止可以飞，而且身体可以直接穿过凹坑一角的巨大符纸，就跟个影子一样。
飞近了看，发现这条巨龙实在是狼狈之极，鳞片都掉得没剩几个了，头上的角也断了一个，浑身皮包骨头，瘦得不成样子。
钉在它脚上的四个法钉，每个都足有小山那么高大，灰黑色，圆头方身，钉身上镶着众恶鬼，像是把十八层地狱都加诸在了上面，钉帽上则镂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体符咒，散发出强烈的死咒之气。
它的周围，有隐隐可见的能量罩，将它罩在其中，能量罩上也画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从地面到天空，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地面上，左六右六，上四下四排列着二十只金翅鸟石刻，每只的嘴上都穿上了细细的黑线，线头绷直，互相牵引，结成了网状
。
沙坑的四个角，还安放着四张巨大的黄色符纸，上面也画满了符咒，齐齐对准了黑龙。
“喂，这位……神龙？”罗东叫它。“你是谁，这是哪里？”
黑龙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开口说道：“你骂我是泥鳅？”
听它的声音，嘶哑，有着些许回音，跟刚刚那画像一样。
“呃，原来刚刚是你跟我说话啊，没错，就是我骂的！你这样没有公德心，因五岁幼童的无意之举降罪整个五行圣地，连泥鳅都不如呢！泥鳅无能，却也无害！”
“你……还敢如此嚣张！我定会把你们那个五行圣地淹没，一个也不留！全部淹死！”黑龙恶狠狠地说，声音嘶哑，语气中充满怨毒和幸灾乐祸。
“黑泥鳅，难怪你被镇压在此，定是作恶太多的缘故！”罗东想，反正是在梦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不是不让人摸吗？等我回去，就把伏禹山前那九十九尊泥鳅全砸了，以后就再也没人会‘亵渎’你了！”
“你——”黑龙咆哮了一声，却是声音嘶哑干涩，他的龙体动起来，却又露出痛苦的神情。
看着让罗东怪心酸的，他充满同情地说：“算了，看你这么可怜，你只要让雨停下来，不砸也行！”
“可怜？你不过一介区区凡人，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黑龙大眼珠子一瞪，昂着头充满骄傲之色。
“那我请求你好不好？让雨停下来吧！”
“哼！不可能！至少要下暴雨三年，方消我心头之恨！”
“那……你要怎样才停雨啊？”
“哈哈，除非让我吃了你！吃了你我就让雨停下来！”黑龙眼睛发光地看着罗东。
“吃了我？”罗东大惊失色。“不行不行！你看看，我只是个魂魄而已！没有血肉你吃着也没味道！”罗东将手伸向一旁的符纸，向它证明自己没有实体
。
“这样吧，我已经几万年没有喝过一滴水了！你要是能给我一滴水，我就让雨停下来！”神龙退而求其次。
“水？这还不好说？”罗东拿出灵露葫芦，揭开盖子。
不过他发现，灵露葫芦也是个虚影，里面能倒出灵露来，却也只是灵露的影子而已。
“哼！”神龙的眼神黯淡下去，恶狠狠地瞪着他。
“呃，我想办法哈！”罗东急忙开动脑筋，梦里怎么样才能出现实体水呢？
脑子转了几圈，罗东灵机一动，黑龙说给它水，也没说是罗东的水还是它自己的啊？
于是他问黑龙：“什么水都可以？”
“什么水都可以！只要是水！”
罗东同情地想，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将一只龙给囚禁在沙漠里，几万年不见一滴水，想来应该非常难受。
“嗯，这样吧，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就有水了！”
黑龙大概的确是独自呆久了无聊，竟然同意了：“讲来！”
于是，他给黑龙讲了孙悟空的故事，他觉得，这黑龙的境况跟老孙有些相像。
本以为黑龙会感触一下，毕竟它看起来这么惨，应该被关押了很久，结果讲到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时候，它的情绪倒越来越亢奋起来，直呼有意思，让罗东再接着讲。
“不行，得讲个有泪点的！只要它哭了，就算是给了它水。”罗东暗想。
“神龙，这个故事太长，等讲完了，恐怕五行圣地都被淹没了，要不，我换个短点的？我保证，讲完了以后，就会有水！”
黑龙欣然同意。
于是，罗东给它讲了他自己觉得最有泪点的故事——妈妈再爱我一次，并且唱起了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
说实话，罗东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不过，脑子里就这么点东西了。岂料那黑龙倒是很动容，眨巴着眼睛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这家伙也有自己的孩子？”罗东暗想。于是，他继续讲卖火柴的小女孩，讲流浪的丑小鸭，眼见黑龙眼里竟然聚集起些许水雾，不过就是不掉落下来。
罗东肚子里那点悲情故事也就这些了，黑龙也听腻了，问他道：“你说完了？水呢？”
罗东崩溃地说：“你看起来……受了很多苦。要不，我再给你唱支歌？”
“歌？”黑龙又瞪大了眼睛。
“嗯！歌曲，音乐，知道吧？”
“好吧！”
罗东想起一首歌：天亮了。过去，当罗东自己变成孤儿的那些日子，每当听到这首歌，是必然会哭的。
“我看到爸爸妈妈就这么走远，
留下我在这陌生的人世间，
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风险……”
哽咽着唱完，罗东惊喜地发现，黑龙竟然流泪了！
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起来更可怜了。
“好了，你要的水我已经给你了！作为神灵，你应该要遵守自己的承诺！”罗东指着黑龙的眼睛。
那黑龙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不算！我是让你给我水！本尊的龙泪就算是水，也不是你给我的，是我自己的！”
“如果不是我，你能有这滴龙泪吗？你小肚鸡肠也就算了，如果连遵守诺言的基本品德都没有，还算什么神龙——”
“闭嘴！不用跟本尊使用激将法！本尊自然说话算话！”黑龙仰天望天，嘴里猛然吸了一口气，便从虚空开了一个洞口，飘进些许云雾进来
。
“好了，雨已经停了。刚刚，我不过是逗你玩儿！”黑龙竟然咧嘴笑了。“本尊独处久了，的确很闷，你刚刚唱的歌，很好！”
罗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东。”
“罗东……凡人……唉！”
“呃，神龙，你为何被困在这里？”罗东好奇地问。
黑龙却不回答他，表情看起来很悲哀。
“你是不是犯了天条？”
……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黑龙最终用无奈又郁闷的眼神看着罗东说：“罗东，一切与你说也是无用，你要记住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
“什么话？”
“这世间的一切，你都一定要去追根究底！”
“什么？”罗东一头雾水。
“还有一句话，就算是狗屁，久了没闻，也想得厉害。哈哈哈！”
……
罗东发自内心地觉得，它精神有点问题好像。
“呃，神龙，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被困在此地？”
“回去吧！”黑龙吼了一句，罗东就突然浑身一颤，滚落在地。
他发现自己趴在那石珠上睡着了，石珠都被他捂热了，手脚也麻了。
“唔，这梦做得还挺有意思！”罗东回忆梦中的一切，感觉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