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集 凶煞之物
第六十一集
寰灵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山界，本来他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了，但顾忌着左手伤势，还是甘愿多走了一段路，只是这山一向人烟稀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原本打算继续回到生死渊寻找珊儿和道恒几人，但是暗想一下，数日过去，恐怕珊儿几人早就出了生死渊，去往别处。寰灵也没管那么多，一路向西，希望能在去天刀峰的路上碰到几人。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寰灵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往西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十分炎热，寰灵赶了半天路途，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也别说，这小小茶摊的茶水居然也着实清凉解渴，寰灵喝了一碗，登时上下舒坦，仿佛这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看着手上这伤势已经大好了，下午找了没人僻静的地方，就御空飞回去，这也快些，说不定还真能在半道上遇见珊儿几人。
“老板，给我来上一碗茶。”声音打断了寰灵绵绵的思绪，让他不得怔住精神，朝着说话人方向看去。
茶摊前，一位白发老温，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寰灵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老温的风度所折，只觉得他这一走进来，原本包括自己在内，五、六个一起在茶摊喝茶的客人，竟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寰灵收回目光，但心中却是微微惊叹，同时对这老温气度大为心折，虽然看着这人也并不是如何仙风道骨，但这份从内而发的气质，当真难得。
老温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原本还在谈笑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在这茶摊之内，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但惟独那老温泰然自若，丝毫没发觉身边情况，一人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其他的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一个个结帐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这棵大树之下，此时便只剩寰灵和老温两人。
虽人烟减少，但寰灵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又坐了一会，便觉得自己休息好了，正想着结帐走人的时候，忽然间听得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兄弟！请留步！”
闻的此声，寰灵一怔，听得这声音温和熟悉，转过头去，只见那老温正对着他平和而笑，讶道：“这位先生，可是叫我么？”
那老温含笑点头道：“正是。”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来，寰灵跟着站起，待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请问先生有什么事么？”
老温上下打量了一下寰灵，道：“没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顺眼，过来聊几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寰灵自小就是个文雅之人，见老者并未恶意，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先生请坐吧。”
老者笑着点头，道：“来，小兄弟你也坐吧。”二人同坐，老者缕了缕发白的胡须，含焉一笑，嗔道：
“我看你风尘仆仆，脸面红润，定是有什么大事，不知我老朽说的如何？”
寰灵当下一震，眼睛再次扫过老温，见老者笑颜有加，表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极为和颜的气态，寰灵也不隐瞒，怔声道
“先生真是慧眼过人，晚辈确有急事！”
老者扶手淡然一笑，道：“奥，看来老朽打扰小兄弟赶路了，实在惭愧之至！”
寰灵听的老者自责的话语，连忙恭恭敬敬地道：“先生那里的话，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我又何必急着赶路呢，你我二人既然在这群山僻壤之中相遇即为缘分，还请先生不要自责才是！”
老者微微一笑，道，“呵呵，，，，，，缘分？也好，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寰灵略带思索，半晌低首不语，暗地思索一般，心想自己的名字如此惹妖魔们的注意，此时也不好透露自己的真是身份，便有所隐瞒的说道：“晚辈惭愧，父母打小没给我取得个好名，让先生见笑了，在下姓苟，名蛋疼。”说罢，寰灵这才觉得有些郁闷，天下叫什么名字的没有，偏偏却给自己叫了个‘苟蛋疼’，这若传到其他人耳中岂不笑掉大牙，暗叹一声道：真是自溅！
老者潸然而笑，看着寰灵红扑扑的脸颊，沉声道：“呵呵，，，，，，‘蛋疼’果然是好名字。小兄弟生的灵秀，以我看绝非泛泛之辈，当以一个‘灵’字修饰你再好不过了。前世、今生，浩命在身啊！”
老者的话让寰灵匪夷所思，他的话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如此的朦胧模糊，却令寰灵惊颤不已。此处，那老者又道
“蛋疼兄弟，恕我多问一句，你可是修道成仙之人？”
寰灵一惊，此会儿的他，看去与普通人并无两样，也不知这老温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正吃惊处，方才想问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却又看老温微微一笑，往那西边一指，道：“小兄弟你可是往西走么？”
寰灵这一惊更甚，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老者，讶道：“请问万兄，你、你怎么知道的？”
老者含笑摇手，道：“请坐请坐。”
待寰灵慢慢坐下，万人往才微笑道：“我是见张小兄你神充气足，一路下来全无疲惫之色，看着年纪轻轻，倒是胜过了许多壮年之人。方今世上，天下大乱，想来阁下必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寰灵低头谦谢，却又忍不住道：“我如何相惜？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老者随意笑道：“我看你风尘仆仆，不住西望，面有交迫之色，似是归心似箭，说起来，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随口胡诌，倒让蛋疼兄笑话了。”
寰灵连忙道：“哪里哪里，先生如此明察秋毫，你我从未相见，竟能一眼看出，当以是高人，真是佩服、佩服啊！”这几句话他却是由衷而发。
老者微微一笑，道：“呵呵，，，，，，小兄弟过讲了，我并非是什么高人，只是这山中无羁之人。小兄弟以后必将是前途无量，成仙得道之人啊！”
寰灵听得这“前途无量”四字，心头一动，立刻谦道“先生过奖了，而今世事沧桑，妖魔横出，高人多的是，晚辈哪敢自居！”
老者往怔了一下，失声笑道：“想不到蛋疼兄你倒也会说笑话。”
寰灵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与他争辩，便对他问道：“先生我看你也是行路之人，不知是往哪里去啊？”
老者往悠然站起身，背负双手，仰天望了一眼，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啊！”寰灵惊叹了一句，道：“原来如此。”
老者回头看了寰灵一眼，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青年英才，想必是道法高深了。”寰灵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个不成器之人，哪里说得上道法高深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蛋疼兄弟客气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成全一下。”
寰灵怔了一下，道：“先生请说。”
老温道：“在下从小仰慕阁下这等修仙高人，无奈机缘不够，不得其门而入，而且在下对高人们能御法宝而行九天之上，更是梦寐以求，数十年来，无一日不渴望得一仙家法宝而观之。你乃是修仙之人，不知可否完我这个小小心愿呢？”说罢，他竟是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寰灵哑然，看着老温行礼，更是慌了手脚，连忙扶住，心中着实为难，犹豫了片刻，看着老者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不怕先生笑话，在下并不是不愿给万兄观看，只是、只是法宝不上堂面，只怕有碍……”
老者立刻道：“这有什么，仙家法宝，岂有不上台面这个道理的。”
寰灵面上微红，终究是放不下面子，从腰间拔出那把青剑，递了过去。看着他递过来这么一东西，老温脸上惊讶之色也是一闪，但随即消失，郑重接过。
寰灵把他神色看在眼里，苦笑道：“我——你——，先生让你见笑了”说了这话，寰灵心中忽然一惊，只觉得自己今天好生奇怪，在这素昧平生的人前，自己怎么好似什么话都愿意与他说一般。
那老者却没有注意到寰灵，眼光都放在那把青剑上面，原本他脸面郑重，但眼中还有些随意，但渐渐的，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非但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眼更是死死盯着那把短小而难看的剑。
寰灵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万人往看起来好生奇怪，把一尺来长的剑拿在身前，细细看着，右手托住，左手修长的五指在这剑身上轻轻抚摩，轻轻点击，小心之极，忍不住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不对么？”
老者如被梦中惊醒，迟疑了片刻，把青剑还给了寰灵，道：“小兄弟，在下因为仰慕仙道，所以在这方面书是读了一些，有一些话，还要请教你了。”
寰灵道：“请说吧。”
老者眼光在这剑上瞄了一眼，道：“请问小兄弟，这件法宝之中，可是含有阁下的精血？”
寰灵大吃一惊，刹那心中不由得腾起一阵寒意，指着老者道：“你、你说什么？”
老者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请问小兄，这件法宝，可是两件事物合二为一的？”
寰灵隐藏在内心里最深处之一的秘密，如今竟被这人说了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脑袋中嗡地一声，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张小凡惊愕表情，老者自是明白自己所料不错了，只见他仿佛微微低了低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隐约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吧，这剑上的珠子，原是魔界的圣物。”
寰灵越来越惊，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但深心处却有着一个声音，仿佛在冷冷笑道：“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了，这剑这般邪气，自然是魔界的邪物。”
“你、你说什么？”寰灵喘着粗气，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
“这珠子是万年前，魔界祖师百兽老怪的遗物。传说他就死在那岩血洞之中”老者的话，就象是一把利剑，刺痛着寰灵的心窝“名字叫做。”寰灵整个人都呆住了，屏住了呼吸，但脑海中千万念头、百转千回，却始终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那一具在岩血洞内的骷髅！
老者看着他震惊模样，停了片刻，却又淡淡地道：“小兄弟，你知道了这珠子的来历，却不知你可还愿意知道这青色剑身的来历呢？”
寰灵身子一震，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地盯着万人往。
寰灵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老者，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但同时在内心深处，却另有一种力量，令他身不由己地问道：“请先生指教。”
老者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青色剑身煞气极重，青光润而内敛，人若近之，未及三丈之内，全身气血必定为这煞气逼迫，倒灌入心而死。”
寰灵心中一动，忍不住便道：“不错，当初我遇到这东西时，远远的就感觉身子发沉，恶心欲吐，几乎便要昏过去了。”
老者轻叹一声，看着他道：“不错，便是如此了，”说着似乎微皱眉头，低叹一声，“你居然不死，当真奇怪。”
寰灵似乎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追问道：“什么？”
老者微微一笑，却不回答于他，只指着青剑道：“这青色剑身，本是天生大凶煞之物，却不是魔界之物，数千年来从未出世，只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记载，蛋疼兄福缘深厚，居然能得这两件世间至宝。”
“凶煞之物！”寰灵脸色木然，低低地念了一句。
“正是。”老者脸色恢复了平静，道，“曾有记载：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其实这等凶煞之物，本非生人所能掌握，没想到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