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凋零

65.流浪画家

“干杯!”

大家高举酒杯,琥珀色的**在酒杯里循环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杯底。这威士忌可谓口感棉柔细腻,如丝如缕,丝毫没有辛辣之感。令飘零、遥、方晓晓着实欢喜了一下,毕竟小康家庭很难在这样的酒店阔绰地消费一次。

飘零看着琥珀色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以为全世界的酒都只有一种味道,那便是辣!不过好奇怪,这酒跟我上次喝的白兰地不一样,到底怎么区别酒呢?”

子寒考虑一下说:“这个问题以我个人见识来说,酒本身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重要的是喝酒的时候和那一刻的心情!而且每个人对酒的味道都会有不一样定义。因为酒嘛,他会根据你的变化而变化喽!”

遥取笑道:“你这是那门子说法!我觉得应该跟酿制和储存有关吧?!”

方晓晓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子寒是逗飘零玩,他对酒的研究,可是内行哦!”智磊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对,这跟酿制和储存是有关的。不同的酒,酿制工艺过程中所使用的原料不同而已,而不同的陈酿年代混配不同,所以酒的感觉就不同。不过,这其中就会形成劣质和纯品,这两个是没发比较的。”

说到这,智磊脸上慢慢浮上一层淡淡的笑容,把目光转向子寒,说道:“你别说,我这次回中国,打算开家酒吧,汇聚东西方的各种元素让他们混合在一起!”

子寒眼神中透露出‘知道了’,嘴边挂着微笑说:“这样不是挺好吗?生活有了来源,你也大可不必再回韩国去,安心留下来寻找自己的父亲。”

智磊下巴微扬,苦涩地笑着:“不知道相隔这么年,是否还能找到。而且,根本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原来你这次从韩国回来是寻找自己的父母??”遥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么,你也到底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呢?”

“怎么说呢?这个关系很复杂。”智磊收敛了脸上笑容的同时,飘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众人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一下,我也跟你一起去!”方晓晓随即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挽住了她。

子寒和遥点了点头,转回目光继续听智磊说。智磊本想让飘零的话语使自己的话题就这么岔过去,可遥偏偏露出渴望了解事情的神情,令他的眼睛里一阵刺痛,喉咙也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妈妈是韩国人,在15岁时到中国来留学,然后认识了我爸爸。”智磊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惜的是,妈妈当时在不知道孕育了我的情况下,就匆匆回了韩国,然后便和爸爸失去了联络。”

“那么你妈妈还好吗?”遥的双目中满是关切。

“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那里守护着我!”智磊虽然是用最平淡的口吻说着,可眼中满是哀伤的表情。也许,痛苦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也许,才刚刚开始,他的心潮翻滚着,痛得要死。

遥默然了一会,心里怀着一份深深的歉意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记了。”他越是这么说,心脏越会袭来一阵阵的剧痛。

“那,你现在过的幸福吗?”话一出口,她立刻觉得说错话了。

子寒怔了怔,觉得今日的遥有点奇怪。

智磊失声笑道:“什么叫幸福?我还在襁褓中便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便被人当作一棵杂草般看待!你告诉我什么叫幸福?”

话语一毕。气氛变的不寻常起来,并伴随着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子寒皱了皱眉,再也按捺不住地打破了沉默:“对了,你打算开酒吧,名字筹划出来了吗?你在中国的时间不长,估计不知道,中国对名字也有一定的研究!”

这话一说出,三人仿佛找到了话茬儿一样,开始议论了起来。

然而,就在三人筹划的同时,VIP3号房间里的气氛却压抑地使人喘不过气似的。正好此时,方晓晓闹肚子痛在洗手间里迟迟没有出来,使门外的飘零等的有些心烦意乱。不断催促她:“晓晓,我脚都麻了,你能不能迅速些!”

“就好了!就好了!拜托你再等等!”方晓晓扯着嗓子嚷嚷道,令里面的人都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怀疑她是没进化完的原始人。

“那好!我到楼下去等你,你快点哦!”她一面说,一面暗暗嘘了一口气,双目东张西望着走下楼去,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从VIP3号房内传来。

“小辰?”飘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透过半敞开的房门她看见余邵天和尤辰坐在沙发上交谈着。

说些什么呢?

飘零移动双脚,悄悄地把耳朵凑近………

“余邵天!”尤辰表情僵硬着,低吼道:“你想怎么样?居然玩起这样的把戏,很好玩吗?不过我警告你,你的人是我打的,场是我砸的,要冲就冲着我来!”

“把戏?”余邵天笑了笑,脸上的轻蔑与嘲笑简直是对尤辰的侮辱!尤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仍然保持着冷静,因为他现在必须冷静。半晌,余邵天收敛了笑容,瞬间露出一副惊慌失色的神情道:“你不要恐吓我哦,我胆子很小的!”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尤辰皱着眉说:“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尤辰口风很松懈,怕警察一威胁我,就把当年你背地里如何与人勾结的事情全抖了出来。我这个人对法律知识比较肤浅,但也知道16克海洛因就能够成死刑,不知道你那纯度十分浓的海洛因砖会让你死上几次呢?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抱着一块死做鬼也不会寂寞。对吧?!”

余邵天凝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尤辰别忘了,你也碰过这些东西!而且如今的你又是嫌疑犯,证词令人很难相信的!”说完这话,他又缝插针地插上一句:“我说的对吗?张警司!”

张警司?张家一?!

当门外的飘零看见张家一从一间小屋内走出时,不禁睁大了双眼,暗自思忖道:警司居然跟黑社会的勾结在一起?那么起先小辰说纯度十分浓的海洛因砖,可以顺利安检,那么就是打通了这层管道了。那么……那两宗命案……怪不得会变成这样,连自己也被诬陷在其中。真是狼狈围歼的混蛋东西。

不过他们诬陷小辰到底有什么目的呢?难道真的是因为砸场和打了他的人的关系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另外还有一点。

飘零刚把思绪切入关键之时,身后冷不妨地被人一拍。“飘零,你在这里干什么?”方晓晓这话还未说完,飘零的整个身躯已往前方扑去。

“不会吧?真是倒霉的事情全扯在一块儿了!”飘零小声嘀咕着,声音低至细若蚊蚋。

众人转过头来,用一种惊讶的目光凝视着她。尤辰的眼眸内闪动着捉摸不定的神色,心中有种爱情或者幸福似的感觉。

原来,她这么在乎自己。大难临头还奋不顾身前来。真傻!想到这,他浑身立刻觉得软绵绵的,心里一阵悸动。

可惜,他理解错误了!

方晓晓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扶起飘零,还是?索性她所站的角度是个死角,三人的目光都无法转注过来,全锁定在了飘零的身上。

飘零皱了皱眉,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那冷冷的目光令她实在是有些尴尬,只觉得阵阵寒意,身上不禁冒出了很多鸡皮疙瘩。

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好呢?这样的问题反复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很快,她从地面站了起来,分不清是自己的左脚还是右脚,先向外面迈出,却被张家一猛力捉住。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臂,空出来的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带了进去。

飘零脑海中立刻闪过一刻危险警报似的空白,她霍地瞪大眼睛,将视线转向方晓晓,用眼神告诉她:叫子寒来救我!

方晓晓白皙的肩膀,在袭来的阵阵恐惧中微微颤抖着,牙齿也直打颤。

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两人的视线被隔绝了。她的眉头皱得像卫生间垃圾筒里揉皱的手纸。半晌,僵硬的表情才略微缓和了一些,狂奔着向子寒跑去。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饶了你一命,你还不知收敛,找到这里来了。”余邵天气得双眉倒竖。

张家一把她愤怒地扔在了沙发上。这个举动,总算把她魂魄给弹了回来,飘零真恨不得一刀杀死他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想,既然自己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也就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的,恶狠狠的凝视着两人,很简单的,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上哪儿你奈何不了我。”话语一出,她反而觉得心里一下子痛快了许多。

余邵天的眼睛霍地睁大了,反手一掌扇向飘零脸颊的那一刻,被尤辰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不要动手打我女人!”尤辰用异常认真的表情正色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直说,不要在我面前卖关子。”

“我们盛情地想你重回西阔!”余邵天一指眼睛投向飘零,提醒尤辰她现在在我的手中。

张家一这个恶劣的男人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次说话的机会,总是见缝插针地插上一句两句。“听说你舅舅是外交官,所以我们有一件很小的事情,想你出面帮我们引见一下。”

“你们是想运用这层关系运毒度过安检对吧。”尤辰冷冷地说道:“令你们失望了,我是不会碰那种东西。”

“别说的这么难听。”余邵天点燃一根香烟,说:“大家有钱赚,不好吗?一趟货就是上千百万,足够你老头子半年,甚至一年的劳命费了。”

“不错!”张家一说道:“尤大少爷,你还是考虑一下,这一次成功的话,我们下次还可以继续合作。而且你以前所犯下的案子,以及你和你马子,这次与两宗命案的嫌疑彻底删除,让你们从此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你说这样不好吗?”

“你这可是知法犯法!指挥瞎子往悬崖下跳。”飘零在一旁小声地嘟嚷道,见两人一齐投来恶狠狠的目光,立刻像弹簧一样,躲在了尤辰的身后。

尤辰瞟了一眼飘零,向她透去不要多嘴的眼神。然后转回目光,失声笑道:“成功?呵……失败了的话,我们可是得赔上整个尤家。你们的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精了吧。而且尤家也不会为了贪图小利,而打破了家规。”

“你的意思是拒绝了?”张家一和余邵天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的阴狠,没想到尤辰真的那么不给面子。

“没错!”尤辰那沉静的态度和明亮的眼神反而隐藏着极端的危险,使人不寒而粟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话一出口,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房门也在那一刻被人猛力地推开。子寒从门外一声不吭的走了近来,眉头渐渐皱紧。当他的目光与尤辰的双目一触,两人之间瞬间蔓延着尴尬。

张家一和余邵天对子寒的身份并不陌生,只是对他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惊讶。两人便沉住气,等待着他发话。

子寒脸上反应出了他心如油煎的心情,不,这样说好像还不准确,那是一种不太好用语言来表达的感觉。但他每走近飘零一步,那焦急的神情便开始一点一滴地从脸上消散了,“飘零,你没受伤吧?”

“没有!”飘零说。表情原本一直复杂的她,感受到子寒温暖的体温时,脸上蔓延出一股得到安稳的感觉。

而此刻,门外的遥、智磊、方晓晓也陆陆续续走了近来,大家都沉默着站在一旁。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当子寒把目光转回到沙发上两人的身上时,才发现事情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而且方晓晓起先慌乱得连话也哆嗦不清楚时他心里就急,更别提听到尤辰名字的那一刻,完全像失去理智一般,沉不住气便冲了上来。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也只能镇定住,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张警司,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前来SH?”

张家一客气地回答道,“调查案件。现在警察这口饭也挺难吃,什么事情都要彻底查清楚,好对提案的人有个交代嘛!”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神和余邵天交流着。同一问题,知道子寒的母亲叶情在这座城市里和尤家占据着重要的位子,两人也不是怕他们,而是畏惧他们的父母的地位和挥手如金,这其中复杂的人脉关系。

子寒也深知这一点,想从这里带走谁,并不是难事,但其中的客套话是免不了,对彼此也好有个台阶下,事后也省得麻烦。想到这,他庆幸和叶情生活这么多年来,自己唯一从她身上学会了如何处理场合。便笑了笑,挂着一丝足以让任何人神魂颠倒的微笑说:“我常常听妈妈提起您,说张警司是个大忙人。开个Party想邀请您,您都没时间来参加。”

“那个时候确实忙嘛!”张家一回答着。

子寒又笑了笑,拉着飘零的手,对张家一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做事情很鲁莽,有对不住的地方,子寒在此向您说声对不起。你看哪天您有时间,我和妈妈亲自前去登门道歉!”

“小孩子,活泼一点,怎么能说鲁莽呢?我觉得她到是挺可爱的。”就是太可恨了。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有机会请您出来一起吃顿便饭。到时希望您能赏脸前来!”说到这,子寒把目光转向余邵天,同敬道:“余老板您也是,到时候一定要赏脸!”

“一定!一定!”两人满脸堆着笑容,这样的话谁不爱听呢?

尤辰皱着眉,觉得这个叶子寒太油腔滑调了,不禁对他生出厌恶的感觉。

而就在子寒带走飘零的那一刻,她犹豫了一下,停了下来,反握住子寒的手对他说。那焦急的神情一点也没遗漏地传入到了子寒的眼中。

“救救小辰吧!”

什么??

飘零的话语在两人脑中形成一颗炸弹。

子寒脸上的微笑温度急剧下降,嘴角变得冰凉。他心中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闷棍似的。

有没搞错?

尤辰的心忽然间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就好像忽然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一样,眼睛里燃烧着平日里,飘零从未见过的怒火,并大声对她吼道:“你是不是傻瓜啊?你以为我尤辰是什么人?需要叶家插手来过问我的事?”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省得麻烦,插手卷入你的事情中去!”子寒冷淡地说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你自己保重!”

只是飘零面对朝自己神经质,大喊大叫的尤辰,心里很不爽。哪肯离去,也毫不示弱,用同样的方式大声反驳他道:“你有没有脑子?我和子寒是想帮助你。你这人不但不知感恩,还说出这样气人的话语。”

“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尤辰感到十分生气,表情异常严肃。半晌,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继续说道:“我尤辰可不是学校里那些呆呆的优等生。你搞清楚没有,我需要你们来帮助我?别笑死我了。………告诉你,在这里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也奈何不了!”

飘零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气愤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尤辰。尤辰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向门外走了出去。

张家一皱了皱眉头,起身想去阻拦,却被余邵天阻止了。

子寒的脸色瞬间复杂而又凝重,带着飘零向门外走去。

而空荡荡的房间里,剩下的两人,沉默在他俩之间维持了一段时间,两人只有眼神的交流。过了一会儿,张家一首先开了口。“就这么让尤辰离开,恐怕会坏事!”

余邵天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道:“我跟尤辰的接触虽然很少,但对他的性情和作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生命的事情,他一概装聋作哑。”

“那么,叶家大少爷的女朋友又怎么处置?”张家一的脸扭曲着:“这件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余邵天笑了笑道:“她现在不是和尤辰同样是嫌疑犯吗?虽然我们不能直接碰她,有尤辰和叶子寒给她撑腰,但我们可以随便找个茬,让她知道泄露出去的危险。”

听完这话,张家一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去,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说:“我这次能顺利被提升为警司,也多亏余老大你的帮忙。”

“这有什么难的。黄金遍地都是,财路大家一起赚嘛。只要我愿意,在你们提升职务时,把你提拔为副总警监,也说不定哦!”

“那就要,余老大你多多帮忙了!”

余邵天笑了笑,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事。张家一听着,心里却想着怎么去巴结和利用他的社交关系使自己能顺利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