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凋零

13.隔壁的琴声

回到家。

飘零看到母亲坐在客厅。她站在偏厅顿了顿,把满头乱七八糟,蓬松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才往里面走去。母亲看了飘零一眼,只觉她的脸色白得不大对头,衣裙上又染上斑斑点点的泥土,忍不住问:“看场电影,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别提了。”飘零向卧室走去,“想起就气!”

母亲望着她好半天,才转回目光继续看电视。忽然好象又想到了什么,喊住她:“飘零。遥8点时来电话说她父母去吉林,晚上一个人害怕,想让你去她家陪她。我见这孩子一个人挺可怜的,就让她来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好啊!”飘零拉开房门,伸出脑袋问:“妈妈,爸爸呢?”

“爸爸开车去接遥了。新华区老是出现打劫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能让她一个人赶车来吗?万一出个什么事情……”

“还是妈妈想的周到!”飘零换上睡衣,来到母亲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听见房门外一阵转动轮子的响声。

父亲推开房门,拎着遥的行李箱走了近来。遥跟在身后,然后对母亲和父亲鞠了一躬,温柔地说:“谢谢叔叔和阿姨,遥给你们添麻烦了。”

母亲和父亲脸上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飘零赶忙跑上去接过行李,拉着遥向卧室走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见母亲对父亲说:“遥这孩子真懂事。哪像我们家飘零,鲁莽又冒失。”

这话令飘零心中赫然升起一股醋意。她躺在**,转过身望着蹲在地面,在行李箱翻找着睡衣的遥,忍不住问她:“遥,你有没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如一种莫名的柔情从心底处朝血液和四肢像涟漪一般荡漾开去,仿佛你能从朦胧的舞纱中感觉到是他,可是一回头,才发现他离自己亦长遥远。”

遥拿着睡衣,坐到她的身边,“这话怎么说?”

飘零害羞地说道:“我今天听到了一首曲子,熟悉的似乎能让人窒息。就如同心灵憧憬着伴侣的影子把胸脯挤得满满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另外的事情。”

“春天快来了,思春期也到了。”遥笑了笑,换上睡衣躺在她身边,说:“年轻人,你要注意拉,你所说的只是一种幻影。还是睡觉吧,明天开学我可不想与你在高中时,落下迟到大王的绰号!”

飘零撅着嘴,不悦地啪了一下遥的屁股,“你太死板了!这可是罗曼蒂克!”说完,捂着棉被昏昏然睡去。

第二天,清晨!

蔚蓝的天空。

空中漂浮着洁白的云丝。

飘零对着镜子,把头发高高地梳了起来,扎上一条黑色的蕾丝。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淡蓝色的牛仔裤。母亲和遥说她,“这样打扮起来最文静、清秀。”

飘零回过头来挽住母亲的胳膊,笑眸对着遥,说:“当然了,我是妈妈的女儿,妈妈又长的这么漂亮。女儿会不漂亮吗?”

母亲说不过她,嘴角微微扬起,喜不自胜地拍了拍飘零的后背,“还不赶快下去,爸爸在楼下等着呐!”

“恩!”

下了楼,父亲已经发动好车子,两人坐上车,汽车便在街道上飞驰……这一路都很顺畅,只是到了学校门口。一辆BMW很嚣张地停靠在门外,使经过的学生们都不禁朝这里多瞥几眼。

飘零从车内走了出来,目送父亲的车子走远后,对遥说:“都说好狗不挡道,谁这么无聊,把车子停在这里?”

遥摇了摇脑袋,不说话。两人经过车旁时,一只手从车窗内缓慢地伸出,勾住了飘零的腰,她一骇,露出一抹惊慌的神色,仅只这一点点心中已经很够味了。

遥一脸焦灼的看着飘零,然后弯腰偏过头向车内探望,瞪大了眼睛。尤辰取下墨镜对她挥了挥手,“嗨!”然后放开飘零,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刻,飘零碰一声把门关上。尤辰的身体像冻僵一般凝固着,呆楞在坐椅上,凝视着她。

飘零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是不是吃多,撑着没事干?”

尤辰诡谲的一笑,“用得着这样激动吗?”

飘零鄙夷不屑的看着他,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就火冒三丈,今儿他还有脸来,这不是找上门讨骂吗?于是飘零眼上的一双眉毛高高扬起,愤愤然地说:“我能不激动吗?一大清早就有一只苍蝇在身边围着耳朵嗡嗡叫个不停。所以我啦,就抓住苍蝇用拍子这么一拍,呵--!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用大话西游里面的话语作为骂人武器很流行,飘零说完也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不乏得意。

尤辰没有说话,推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慢慢地,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笑容并且有点邪恶。他劈手捏住她的下颚,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开口说:“你很得意。”并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滚烫的吻。

飘零心里一惊,神色不宁地挥开他的手,向校园走去。

尤辰低眸瞟了一眼自己僵硬的手,心底有些沮丧,但面容依旧神采飞扬。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着她的背影,神经质地大喊大叫道:“喂,烟飘零!今晚见了!”

飘零没有停下脚步,气咻咻地说:“神经病!”

遥呆楞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左右顾盼,从两人摩擦的气氛中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迈开脚步向里面走去,却看到树阴下,胡悦静静地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在渐渐握紧,茫然地望着飘零的背影。

飘零闷闷不乐地跑到顶楼,躺在阴暗角落地板上,静静凝视着天空,吸烟。她手上的香烟垂下很长一截烟灰,风一吹就散了。

楼下隐约传来喧闹声,开学典礼开始了!可是飘零依旧躺在那里。她如果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一个男人的视野里,那么她还会不会这么‘内涵’地躺在那里呢?

子寒静静地站在另一边,正好被楼道口凹的护栏遮掩住了。他透过墙壁上的一个大窟窿凝望着飘零。

他记得她,昨夜在小巷里。只是从未这般仔细地打量她——她的皮肤很白,白的像一种疾病,红艳的嘴唇仿佛能滴出血。阳光聚集在她四周却被薄雾般的黑暗所隔绝,缓缓荡漾开来。

他的眼神被她紧紧抓住,他的呼吸也为之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