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死道友

卷三谈笑,十丈红尘第一百四章归去来

他一手扶住我后背,一手轻轻捏在下巴处,略见粗糙的手指尖蹭在那里,有些痒。(^k^)。

双唇吻落,柔软缠绵,从最初的轻轻落下,到现在的略见激烈。

等我反应过来之后,为时已晚。

双手张开在身侧,想去推他,却又不知为何动不了,身子僵硬,保持着向后略微倾倒的姿态。

闻仲身上的气息逐渐包围了我。

那是一种神秘的,强大而可叫人沉醉的力量,或者强大是因为他是紫星将臣之身,或者沉醉的是他百邪不侵的清正之气。

我对这些,似乎从来都没有抵抗力。

不知过了多久,逐渐至全身都麻木,这滋味倒仿佛中毒,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眨眨眼,忽然隐约觉得唇上一点痛。

身子一抖,终于恢复神智,手已经握住他的双臂。

闻仲停了动作,抬起头来。

我抬眼看着他,不可置信地。

他的双眸闪烁,嘴角略带笑意,那笑容难以压抑般看着我。

大手擦过下巴,从我的嘴唇上轻轻蹭过。

仿佛是生了刺一样的手指。带来异样的感觉。

我低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慢慢移开。

“对不起,清流。”他看着我,又看看那只手,脸上一丝慌乱迅速掠过便恢复平静,他忽然说,“我……我只是……”

我转脸看旁边:“太师。你该去休息了。”声音竟有点沙哑。

“可是……”他上前一步。我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站住脚,沉默片刻。才说:“好……吧。”

他转过身,向外走去。

我身子一晃。伸手握住了旁边床柱,牢牢不放。

他忽然站住脚。

我急速收手,逼自己站定。

可是他不回头,只是说:“清流,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只当没听到。

他侧面。低了头,慢慢地问:“答应我,好吗?”

这声音无比的柔和,隐约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我仍旧不回答。

最终他叹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我飞奔过去,将门关上。

倚*在门边,只觉得眼前一团漆黑,寻不到出口。

当夜,我辗转难眠。

脑海中一会是闻仲的脸。他侧转身子略带哀求地姿态,一会是流光,对我转身离开的模样。他居然一句话都不对我讲,就算要离开。他还是不言。

可那岂非是我所期望的?我本来同他们就没什么瓜葛。现在离开了,正合我地心意。

可是为什么心底没有快乐的感觉。就算如此,也是平常,最糟糕地是,居然还会觉得有点……难受。

不小心碰到唇,还会觉得疼。

这都是什么事。我翻来覆去,最终蜷缩起身子,逼自己不去想这些。

因此第二日起得迟了些。

门一响,我抬头看,却是阿姜慢慢地走进来,裙角不动,果然是大家风范。

而自从那次吃了杨戬的亏,我尽量不必阿姜服侍,可现在变回原身,却只有她一个可以直闯我的卧房。

我瞥一眼,看到她那张跟小佛女十分相似的脸,心底不由地黯然。

睹物思人,触景生情,而今生今世,我是无望了。

过往的痴恋,不过云烟。

颓然一笑,心情不佳,又遇打击,我恹恹地*在床头不想动。

阿姜柔声说:“太师他们已经准备开拔了,清流大人,您不去相送吗?”

她似乎自知我不愿见她,帮我着好衣衫之后,便站在了床边,垂首低眉。

我心头一堵,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喃喃地:“去送又如何?为什么我要去送他?”

阿姜低声说:“太师会很期待见到清流大人地……”

我望着面前铜镜,想到昨夜闻仲的唐突,镜子里的人不由地双颊飞红。

“他不会。”我闷闷的,把心一横,说,“何况,他期待与否,同我全没关系。”

话音刚落,门开处,哪吒跑进来:“清流,我们去看闻仲出征吧,听说很热闹。”

“我不去。”我甩甩手。

“怎么了?”哪吒眨眼看着我,又转头望阿姜,“是谁惹清流生气了?”

阿姜含笑摇摇头,笑意温柔,那模样冷不防映入我的眼睛,只觉得一时眼花缭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街上,军马整齐。

城门口三声炮响,队伍开始出城哪吒拉着我的手向前跑,一边欢快地嚷嚷:“快点清流,闻仲就在前面。”

我未免觉得这话怪怪的,只是答应陪他来看热闹而已,干嘛非要见正主。何况人家现在有正事在身,难道会理会我们么。

但哪吒不过是小孩子,应该只是贪玩心切,我也不好就说他。只好机械地随着他的脚步不停地向前。

身后,是闷不做声一直跟着我们的蝙蝠妖,如一个沉默地影子。

正在人群中穿梭。忽然听到周围有人惊叫:“队伍怎么停了?”

接着另一个声音响:“是闻太师的马停了,发生何事?”

“太师他好像在向我们这边看?”

“对了。太师这次地坐骑为什么不是黑麒麟?”嘈嘈杂杂,乱七八糟地声音。

我闻了这些,头顶仿佛有个响雷炸起。

胡乱地将目光从人丛中向着长街上看过去,在万军丛中找寻闻仲的身影。

但我还没来得及找到他,就觉得一道凌厉地目光自某一处看了过来。

我循着那目光望过去。看到在城门边缘,白马之上,坐着一员魁梧将官。

可是……为什么不是流光?

我呆呆看着那人那匹马,无端端竟觉得这场景有点陌生。

他望着我,忽然之间手上一提缰绳,白马长嘶一声,调转身子,向着我们这边过来。

我来不及反应,却听得耳畔蝙蝠妖说:“哪吒。你有没有觉察周围有股妖气?”

“妖气?”哪吒地声音立刻兴奋起来,“让我感觉一下。”

他摩拳擦掌,双眼放光。同时松开了我地手。

我望着空落落地手,一转头。对上蝙蝠妖看着我的眼光。

我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种眼神是什么。就听得身前有人大声惊呼,接着。人群仿佛潮水般向着两旁散开,而分开如水人潮的,却是身骑白马,全身铠甲的他。

我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地闻仲:他就这么过来了?

他打马而来,忽然自马上弯腰。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他一手拉住缰绳,弯低身子,右手向着我这边一抄。

耳旁又是无数声的惊呼。

我只觉得腰间一紧,居然已经被他牢牢抱起来,向着马前抱定搂在怀里。

一瞬间仿佛腾云驾雾似的,我望着身下白马,以及我腰上他的手臂,——那生硬的大手掐的我的腰有点疼,我又抬头,看闻仲的脸。

“你终于来了,小家伙。”他冲着我朗朗地笑,嘴角上挑。

“你……”我皱着眉不解他要做什么。

“驾!”一声断喝,白马穿越人群,欢快地重新向着城门口跑去。

我自小时候被他抱着游历过朝歌城,便再无此殊荣,再次骑马,隐约觉得惊慌,周围又是那么多人,人多眼杂,惶惶的言语形形色色,冲入我地耳中,奇奇怪怪的脸色,撞入我的眼眶,一时难以听清辨明。

有声音说:

“那少女是谁?”

“真是……绝色佳人……难道是太师地……”

“太师竟对她如此亲昵……”

“是啊,光天化日……”

诸如此类,只言片语,掠入耳中。

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别怕。”闻仲搂紧我的腰,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清流,你什么也不用听,什么也不用看,你要听地只有我说地,你要看的也只有我一个,别怕,不用怕,清流。”

我回转身望着他。

他展颜一笑。

我眨一眨眼,这才想起,于是问:“流光呢?”

“他伤势未愈,我怕你孤单,我不在地这段日子,他会在府内陪着你。”他低头,鼻尖蹭过我的额头,这动作太过亲昵。

我听他如此说,心底一热。

只是他如此动作却是不习惯,因此仍旧避了避,低声讲:“别这样。”

“怕什么。”他低低地笑,十分欢喜的模样,“若不是怕你受伤,我真想就这样带着你上战场。”

“不要说啦。”我打断他的话,“我不爱听这些,你找个地方,放我下去。”

“好的好的,不说了。”他一叠声地,“你来了就最好了,其他的。我也不求什么,让我抱一会。只是一会。”

他不放我,说话间,白马已经到了城门口。

闻仲忽然低低地笑:“抱紧我。”

我一怔,他忽然放开抱着我地手,我吓了一跳。身子一晃,立刻伸出双臂将他拦腰抱住。

闻仲哈哈大笑,声音奇大无比,竟似十万分得意。我正在恼怒,他一手提缰绳,一手拔出腰间宝剑,大叫一声:“随我出城!”

“吼……”身后兵士齐声回应。

声音太过激昂响亮,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脸埋入他怀中。而闻仲终于收手。抱着我,在万众鼓噪声音里,一鼓作气。打马而出城门。如此送别,恍如一梦。

当梅伯伴随家人前来接我回府之时。我忽然想起一事。

闻仲调转马头欲回队伍。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襟。

他慌忙将马止住。皱一皱眉,对我说道:“这样很危险,小家伙,你做什么?快放手。”

但是那马并没有暴跳起来,反而乖巧地低下头。

闻仲奇怪的望了那马一眼,又看着我,忽然又笑:“好像这白马也很喜欢你,那么燥烈地性子,在你面前居然也如此乖巧。”

麒麟是万兽之尊,小白马自然不会逆鳞。

我不理他,也不解释,想了想,望着他双眼,才说:“等你回来。”

说完之后,我松开手,转身向着我的马车处走去。

身后传来他地爆炸般吼声:“什么?”

我脚步不停。

“等等,清流,等等,喂!我刚才没听清楚!”他重又大叫。

我理也不理,自顾自搭上梅伯递过来的手,爬上马车。耳畔传来马蹄声,以及他惊喜交加的叫:“清流,清流再说一遍!刚才真的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钻入车厢,一语不发。

“好坏的小家伙……”车外传来他地叹息声,非常惆怅,“多给人说一次都不行。”

我一笑,马车向着朝歌城方向奔驰而去。

我轻轻掀开车窗帘子,向外看。

却看到他单人匹马,伶仃站在路边,向着这边张望。

心头微暖,我放下车帘,想到他方才焦急的样子,忍不住捂住嘴巴偷偷一笑。回到府内,想到流光昨日让我白白担忧了一场,心底不忿,向着他的房间而去。

远远地,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从流光的房内传出。

我站住脚步,一惊之下,细细分辨。

这种感觉……

是云气……是松木的清香,和山崖间的云气混合的感觉。

心头狂跳:莫非是……蹑手蹑脚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终于喝到战麟亲手泡地茶了,呼呼,这缘分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师叔说笑了。”流光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别叫吾师叔,这样老地称呼。让吾感觉自己是个老人。”那个人无赖地说,“而吾是这样年华正好,比你跟清流也大不了几岁。我浑身一抖:想到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那……”流光显然也有点不适应。

“你同清流一样,索性都叫吾云中子便罢,流光。”他喜滋滋地说。

“这样会不会有些无礼?”

“怎么会呢。”他懒懒地回答,又鼓励说,“以后就这样叫吧叫吧。”我心头跳了跳,果然是云中子来了。

听到这熟悉地声音,心中有喜有忧。喜忧参半,想见到他,这是毋庸置疑地。但是又怕见到他。因为怕他再惹事,何况元始天尊有令。不许座下弟子擅自外出,他这次又是怎样而来?难道又用幻体么?

正站在流光屋外怔怔出神。

屋内的声音忽然装模作样地说:“流光啊,清流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流光说:“这话从何说起?”

云中子说:“他那个脾气,火气上来便不知天高地厚,明明紫麟真气可以毁天灭地却经常不知自控。惹事那是经常地,看你这小脸上一脸地郁闷写的明明白白,我就知道他必定是又给你气受了。”

流光说:“清流大人对流光很好,绝对没有给流光气受。”

云中子说:“别替他掩饰啦。啊……你倒是很护着他……难道说你的心里对他……”

声音逐渐变得很猥琐。

还没说完,我已经上去,一脚踢开门,怒喝道:“云中子你说什么!”

屋内,白眉白发地人儿蓦地转身看我。

仍旧是看起来超脱凡俗的人儿,只是这外貌却是跟言行大相径庭。

云中子一脸笑吟吟地。那双秋水闪闪地眼看定我,在瞬间竟有些眼神飘忽。

而我怒发冲冠看他,指着他骂道:“你才经常惹事呢。居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你私自下山又怎么说。看我不对元始天尊说你坏话!”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云中子的声音:“流光,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清流他变回……”

流光委屈地说:“流光还没来得及说……”

“啊呀呀。早知道我就不故意气他了……不过,这生气的样子可真是好看啊……”那家伙啧啧赞叹。

我隐隐听这声音传来,一时站住脚,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再踹他两脚。

却听得流光尴尬的声音:“咳咳……云……”

“流光你怎么了?”云中子关切地问,忽然又说:“对了,吾要去赶紧追她回来,流光,等会再来喝茶。”

“别*近我!”我瞪了旁边那人一眼,他蠢蠢欲动地,仿佛随时都要蹭上来。

“清流,你地模样变了,脾气也更变了,为什么一副拒吾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要知道,吾下山一趟可不容易呢。”他拂尘一甩,摇摇头惆怅地说。

“谁让你下山的?”我撇嘴,“你这叫做自作自受,聪明的就赶紧回去。”

“哎呀呀,真是冷酷无情的小清流啊。”他跺了跺脚,“早知道我就……”

“现在知道也不晚。”我截断他的话。

“嗯?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瞪他一眼不说话。

他笑眯眯地凑过来:“我想说,——早知道我就早点向元始天尊请命,来陪护你了。”

我心头一动:“你……你不是……”

“当然不是,”他趾高气扬地,“这次我可不是偷偷溜下山的,我是奉命前来陪你的。”说到这里,忽然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清流,以后我可以陪在你身边,不用担惊受怕还用幻体那样怕被人捉到了!哈哈哈!”

笑得癫狂,如中邪魔,看的我眉角抽搐纠结。

“话说……”隔了好大一会,终于镇静下来地云中子慢悠悠地说,“话说我最近夜观天象……”

我一听到这句话就犯头疼,却仍旧忍不住问:“又看到什么了?”

“妖氛纠结,血光频现,最近,朝歌城中必定有大事发生。”云中子高深莫测地。

“什么事?”我忽然想到自己见到预见乌的事情,要不要对云中子说呢。

“我暂时也不知道,”云中子摇头,“所以不放心你,才特意向元始天尊请命而来的么。”

又是一脸地邀功,冲着我笑。

“你这样粗心大意的个性,我可并不指望……”我望着他。

“关键时刻我还是很管用地。”云中子伸手撩撩额角地一缕白毛,自信满满地说。

“是吗?”我看着他,“说起来总觉得你这次下山的动机不简单,”皱了皱眉,再问,“你跟广成子有没吵架?”

果然,云中子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烟消云散,他说:“不要这么小看我,清流,若论起吵架功夫,我绝对不会输给广成子。”

“我才不信。”我坐定身子,伸手捡了一块桌上的小点心咬着吃。

“真的没有吵架,”他讪讪地,“不过上次你失踪了之后,我央求他来帮我找你,答应了他一个小条件,他总是拿这件事咬住不放,三天两头去终南山烦我,我实在不胜其扰,又担心你,所以就趁机顺便……嗯……”

我的心一跳,手指一滑,那点心落在膝盖上,我低头去捡,一边问:“我什么时候失踪你让广成子找过我?……”

声音竟不自觉有点颤抖。

“就是……那一次,我还特意给你采药来喝的……”他说。

我悄悄松一口气,捡起点心,漫不经心说:“你答应人家的事,就应该做到,这样躲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管他呢,躲开他的聒噪一日,我便清闲一日。”

忽然对上我瞪他的眼睛,于是又笑:“当然啦清流,我还是因为太关心你才下终南,只是顺便躲开他的。”

我冷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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