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残酷的亲情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每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如同一堆混乱缠绕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家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橙家，一个庞大的皇族。其中的恩怨纠葛说不清道不明，用肉眼看到的只不过是其中万分之一罢了。
身在宫中，只有将自己置身事外，当自己是个局外人，旁观者，才能清除的看到其中的残酷和辛酸。
橙念玥扔自己在里面旁观的十几年，却还是没能看个透彻。亲情最重，却也最是薄弱。有人在意了，它变是一切，有人不在意，它变什么都不是。
什么兄弟姐妹通通都能变成阶下囚，豪无人类的感情可言。
还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所以现在屋内就只剩下橙家的三兄妹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橙念玥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们。她一个人承受了十几年，现在也该是她轻松的时候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承受，总比她自己好受得多。
橙念玥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心里发毛。橙念尘倒是不觉得她的表情有多可怕，可橙念瑾就不一样了，脑袋压的极低，恨不得就钻到低下去。
“坐下吧，有的事情和你们谈谈。”橙念玥指着旁边的空位，朝橙念尘说道。
橙念尘很从容，大概也知道橙念玥会说什么事情。橙念瑾就不这么轻松了，哆哆嗦嗦的坐下去，好像自己马上要挨揍似的。其实现在的情况，她二皇姐和三皇兄联合起来揍她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心里越想越害怕，于是身子一滑，人就直接跪了下去。她师傅早说过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她以前可以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可现在却只能在橙念玥面前心惊胆战。她心里除了害怕，还有内疚，还有悔恨，种种情绪在顷刻间爆发，她能想到的就是跪下来请求原谅。
“三皇兄，二皇姐，对不起，对不起，瑾儿知错了，对不起……”一滴滴眼泪随着声音接连不断的滚过脸颊，双手放在腿上，用力交在一起，骨节处微微泛白。她的声音，她的眼泪，加上她颤抖的身体。
屋内看着她的两人，知道她是真的在忏悔，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事忏悔，可是上海已经造成，再如何忏悔有什么用呢？那伤是印在心里的，一辈子都无法根除的。
橙念尘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有些不忍，却也不能贸然叫橙念瑾起身，毕竟她对不起的人并不是他。他心中对橙念瑾的不满早在受伤之前已经消失殆尽。不管有再大的埋怨和厌恨，可他们毕竟是兄妹，骨肉亲情怎能轻易磨灭呢？看到她被流氓欺负的时候，他心中只有无尽的害怕和焦急，那时候他脑中不曾想到橙念瑾的可恶之处，而是他们之间的血浓于水。
他其实在就想告诉橙念瑾，他并不厌她的。然，现在的情况，唯有等橙念玥发话了。
橙念玥冷冷看着橙念瑾，“你这是做什么？”
“二皇姐，对不起，瑾儿以前不该那样对你的，对不起，二皇姐原谅瑾儿好么？”橙念瑾有几欲想要磕头了，但这并不合礼仪，只能边说边低头，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
“你如何对我了？我让你们留下来是要给你们讲讲现在公众的情况，没心思和你翻旧账。橙念瑾有的事情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我与你，无话可说。”橙念玥不是记仇的人，但如果她与橙念瑾之间那是仇恨的话说不定还能化解开来。可惜，她们之间是破碎的亲情。那是在心里扎了根，永远都弥补不了的东西。
“先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好歹你也是橙国五公主。”橙念尘的声音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橙念瑾，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骄傲如她，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跟人道过谦？若不是出宫这段日子让她受尽苦头，她怎会变得如此懦弱不堪？她在害怕吧？害怕失去亲人，即便是一直都没什么感情的二皇姐，她也不想与其不合。橙念瑾这丫头长大了呢。
橙念瑾抽泣着站起来，知道橙念玥不肯原谅她，说再多也是白费力气。只好坐下来，先听她把话说完，以后再慢慢让她原谅自己也一样的。只是，橙念玥真的会原谅她么？橙念瑾不敢想，也就只能先不去想了。
“你的人没有查出一点宫里的消息么？”橙念玥问橙念尘道。毕竟这事情从头到尾说也太费力了，能少说点固然是好的。
橙念尘摇摇头没说话。
“你们一定以为如今坐在大殿之上的人是橙肃吧？”其实谁不这样认为呢？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也是会这么认为的。
橙念尘和橙念瑾相续点点头，不是皇叔还能有谁呢？
“听你这话，难道当皇帝的另有其人？”橙念尘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用心去猜测过，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是没有其他可能的。
“恩，当皇帝的是我们的四皇弟橙念亦。橙肃只不过是在一旁辅佐而已。”这些事情橙念玥早已经惊讶过了，如今说起来也就如同在讲故事一般，不带丝毫情绪在其中。
“四皇弟？！”
“四皇兄？！”
橙念尘和橙念瑾同时叫道。
如果是橙肃那是意料之中，是别人就意料之外，是橙念亦就更是意料之外的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回事橙念亦？橙念尘背部僵直，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忘记怎么动了，甚至连呼吸都快忘了，怎么会……
“怎么可能是他？”橙念尘喃喃问道。此刻，他心中有种直觉，橙念玥接下来会说出很多令人震撼的事情来。甚至比夏柳儿告诉他花雪月会为他闯皇宫还要震撼好几倍。
“所以说，我们肉眼看到的远远不及事实的万分之一。你们防来防去就一直在围着橙肃转，却都不略了橙念亦这个人。他的不动神色，他的老谋深算，你们是远远不及他的。”虽说橙念玥打算将这些事情当成一个故事来讲，可惜她不懂得讲故事的规则，或者说她更希望他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她，然后她在淡定的一一作答。
“可是，皇叔怎么会帮四皇兄呢？他不是觊觎皇位很久了么？”这回问话的是橙念瑾，她早就融入橙念玥这个不算故事中的故事中，一时也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与尴尬。
橙念玥看向她，眼里同样是毫无波澜，却看的橙念瑾赶忙低下头去。她没有别的意思，看橙念瑾一眼只是想说她这个问题得好，正问到她想说的地方而已。
“他想做皇帝又怎样？即便现在皇位是他的，那他有能安安稳稳的坐几年？他老了，但是橙念亦还年轻，这个皇位让给橙念亦，变成保持的久远一些。他现在的位置也不必皇位低，那有何必去争一个皇帝的虚名？”橙念玥没有直接橙肃为什么会帮橙念亦。因为，这个问题是橙念玥最不愿提起的，却也是这事情的关键。
橙念玥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橙念瑾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真不该问的。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橙念尘开口，也只好她冒着’生命危险’来问了。因为她发现，只要他们不问，橙念玥便停嘴不说。
她又想知道得很，索性就顾不得别的，她自己猜测道，“莫非皇叔是让四皇兄做个傀儡皇帝？实际所有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叔手里？”以她橙念瑾对橙念亦的了解，他也就是个做傀儡皇帝的料。
“你错了。”这回橙念玥很快就回答了，“橙念亦城府极深，和他比起来，橙肃不过是个喽啰！”
橙念玥话中的不敬让橙念瑾愣了半晌。从一见面就觉得橙念玥变了，除了她装傻这个事情外，还有别的地方和自己不同。那便是她对别人的称呼，好像除了三皇兄意外，她称呼别人都是直接叫的名字，话间没有一丝的恭敬之意。橙念瑾想想，觉得也对啦，她被关在玥灵殿的时候，只有三皇兄还当她是个人看，别人怎么对她的，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这么一想，眼睛又是一酸，但橙念瑾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不管二皇姐愿不原谅她，她都要好好待她，她要赎罪，要将功补过。
这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告一段落了，因为没什么可问的了。但实际却还有很多地方是橙念尘想知道，他刚才一边听，一边分析。所以才会没时间去询问。现在大家都沉默了，他的思维却也中断了。
好些问题还是要橙念玥才能解答，比如：“你即便不出宫来也不会被他们怎么样吧？那么你出宫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橙念玥是莹妃娘娘的女儿，现在橙念亦做了皇帝，她应该在宫里享福才对，跑出宫来似乎并不怎么合理。
“我的目的就是夺回橙家江山！”橙念玥的声音很轻，她看着橙念尘，“若我不出宫，我的下场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怜。”因为，她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知道的多。因为，在橙念亦眼里，她比任何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