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聘金娶媳妇

第三十二章 找宛儿

这件事虽然忽悠过去了,但我内心的惶恐越甚。

老白在家足足休养了三天才走,他瘦了很多,以前他是东北大汉,如今却跟江南书生一样,而且没有书生的气质,只有书生的骨架。

一个肾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我甚至有点同情他,但这话不能说出来,我只能提醒他注意一点,最好别到处跑了,在家好好养着吧。

他说不到处跑哪里弄钱?坐着等死啊。

我就不吭声了,他很暴躁和恐惧。

还好陈霞至今没有出现状况,她虽然经常感觉力不从心,但总体还是很好的。

我越发小心地照顾她,生怕她变成老白那个样子。她就笑话我跟他爸似的,什么跟什么嘛。

我没说我恐惧的后果,我让她听我话就是了。她也听话,每天只是去超市坐着卖东西,根本不用干体力活,我自我安慰:没事的,她又不像老白那样用命赚钱。

但我越发挂念宛儿,我越发担忧宛儿,宛儿是不是在用命赚钱?就算她重新当了酒女,那每天面对重金属音乐和熬夜,那也是在用命赚钱啊。

我想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得找到她。

我就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找她,但费用不够,而且我也不能离开这里,我得照看那些供体

这样过了几个月,秋意末尾了,隆冬露了头。陈霞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太好,她畏寒,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畏寒。

我让她辞工待在租房烤火吧,她笑我:“你当我是贵妇人啊,还烤火。不用担心我,快过年了,我再做一个月,然后回家过年去。”

我也该回去了,我虽然每个月都寄钱回去,但已经很久没见过家里人了,我想父母和女儿。

然而我最想的还是宛儿,我像是走火入魔了,总是惦记着宛儿,而我不知道我出于什么感情惦记她。

“你也要回家吧?回去相亲。”

陈霞又调笑,我勉强一笑:“我可能不急着回家,我先去找一个朋友。”

陈霞怔了怔,她问是谁。我没说,但她已经想到了,她神色就古怪起来,嘴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又一个月后,新年的钟声越来越临近,很多打工的人也回去了,北京这座古城正逐渐荒芜起来,除了市区,别的地方甚至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但新年的确快来临了。

陈霞收拾了东西,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家,连礼物都买好了。

我则去见朱姐,临近过年,朱姐和老白也回来了,他们虽然不回老家,但过年不至于到处奔波。

我说我得回老家去,供体物归原主了。朱姐白我一眼:“滚吧,过年没工资啊,我还得花钱让这些废物过个年。”

我可不在意工资,我已经存了不少钱了。

我就走,走之前看看老白,他似乎虚弱得连话都不能说了,亦或许是他不想说。

几天后陈霞率先回家,我送她去火车站,她兴奋不已,背包里都装满了东西。

我说来年见,她看看我,然后坏笑:“我回去相亲了,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个高富帅

。”

我说那就好了,你不用这么苦逼了。她翻个白眼:“你不吃醋?”

我说我吃什么醋,你跟我是哥们,我可想着你幸福。

她哼了一声,不知不是真在生气。我说你快走吧,外面冷,去候车室坐着。

她也不跟我矫情了,不过偏要打击我:“我找到个高富帅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我一怔,内心竟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但我知道陈霞在逗我。我忙怪笑:“那好,我就可以带妹子去租房上床了。”

她调戏不过我,只好不跟我扯了,最后抛我一个白眼,拿着行李进候车室了。

我轻轻呼出口白气,然后搓着手回去了。

我也该走了,不过不是回老家,我怕自己回老家了就短时间走不了,我恐怕要应付小敏和我们的女儿。

我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说迟点回去,让他们不用担心。

之后我就该去找宛儿了,我不能等了。

去东莞找她明显不妥,我应该去她老家找她,说不定她已经回家过年了。

四川广安,靠着重庆,邓小平的故乡。

我从北京坐火车一路过去了,火车到了重庆北,然后我坐汽车去广安。我不熟悉这个地方,但看起来不繁华,而且相当冷。

宛儿说她没钱读大学,那她应该是广安某个镇甚至某个村的穷人,她应该不是广安市的居民。

但广安的镇有很多,村更多,我完全不知道她的一点线索。

但来了我就决定找到她,我在广安市的旅馆里待了几天,利用旅馆里的电脑查找线索。

我在这种时候就感觉自己像个现代人了,而以往我跟供体没啥两样。我几乎加入了广安市所有的qq群,市区的、镇上的、还有各大学校的,我跟一条盲目的狗一样,搜寻着宛儿的气味,我祈祷她能在某个群里,至少要在某个群里待过

但三天后我依旧一无所获,我冷得手都麻了,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些群里很多人,但多数都是冷漠的,偶尔有人搭话也是不知道宛儿。

宛儿可能根本就没有加入过群,她高中毕业就去北京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询问,在每一天的不同时段发信息,希望不同时段活跃的人能告诉我一点什么。

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最后当我决定离开广安市去每一个镇上询问的时候,上天还是眷顾我了。

那是某个镇群里的消息。

有个姑娘告诉我她学校以前就有个叫史宛的女生。

我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我说哪个学校?

她说就她镇上的高中啊,史宛成绩特别好,经常年级第一,还上台演讲过,所以她有点印象。

那个镇离市区足足有一个小时车程,但我迫不及待地启程。

冬天天黑得早,我搭着那破旧的公交车好不容易到了那个镇,才六点多钟的样子,天色基本黑完了,这最后一班公交车缓缓驶入夜色。

这镇上也没什么灯火,路上都黒里麻漆的。

还好街边有些居民房亮着灯,我跑去询问那个高中学校,然后立刻往高中跑去。

虽然临近过年了,但这高中还有学生在上自习,学校里反而有很多生机。

我按捺不住悸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找办公室,我只能这么找了,希望某位老师曾经教过宛儿。

我想今天是我最幸运的一天了,我在第一个办公室就找到一个教过宛儿的班主任。

她是个年老的女人,看起来慈眉善目

。我问她认不认识史宛,前几年的优秀学生。

她几乎立刻就想起来:“史宛?高三一班那个?”

我手指头有些抖,我感觉很冷,我感觉我浑身都快发抖了。

“她成绩很好,考上了大学却没钱去读。”

我凝声道,四川的寒冬让我声音也在抖,我吸着鼻子,我怕鼻涕也流出来。

“那就是她了,哎,我还记得她,多好的一个学生啊,偏偏家里穷,不然她能去广州大学。”

寒冬实在太冷了,门外都是呼啸的风,那些风从遥远的北方袭来,掠过内蒙古的草原、掠过北京的迷雾、掠过重庆的山城,最后将无尽寒意压在广安的这个小镇上。

我嘴唇抖着,皮肤全绷紧了,寒冬冷得我鼻子发酸,冷得我骨骼发颤,我抓紧了办公桌的边缘,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班主任奇怪地看我:“小伙子你怎么了?冷吗?”

我摇头,喉咙里像是被寒风碾压着:“宛儿住在哪里?”

她又回想了一下,我嗓子提了起来,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好像是茶平的,我去过她家家访,哎......”

我一瞬间松了一口气,鼻子不酸了,骨骼不颤了,身体不抖了,宛儿,我找到你了。

我来不及道谢,转身就走,班主任叫住我:“她家离镇上挺远的,现在没摩托车了,路也难走,你可别走夜路啊。”

我说我知道了,我不会鲁莽的,你放心。班主任问我跟宛儿是什么关系,我说宛儿把我四分之三的生命拿走了,我要拿回来。

她呆了呆:“她欠你钱?她是个好姑娘,你别欺负她。”

我止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出来,我过去抱了她一下:“嗯,我不会欺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