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聘金娶媳妇

第二十章 短暂安慰

陈霞的确有点像宛儿,她很坚强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就好像你明知自己错了,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

我没看陈霞的眼睛,我说要找份好工作太难了,我母亲又病重,我急需钱。

陈霞惊了惊:“你妈妈也病了?严重吗?”

我说还行,但每年都要花很多钱,我压力很大。

我咀咒了自己的母亲。这个骗局像一个陀螺,它不断地旋转着,将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往里面拉扯,当我意识到痛的时候,我半边身子已经被扯烂了。

陈霞很可怜我,她说她母亲也病得很严重,还多次晕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你来这里了我会照顾你。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工作,你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

陈霞点了点头,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点莫名的光彩,让我很不适应。

我又跑出去转了几圈,天黑的时候提着外卖回来了,陈霞无所事事地坐在**看手机。

我说你吃点东西吧,她露出笑容:“有工作吗?没有我就回去算了。”

我不说话,她过来吃东西。我就迟疑着开口:“工作没有,不过有法子弄钱。”

陈霞很好奇,问我是什么。我想想说算了,她更加好奇:“你说啊,怕什么。”

我就压低了声音:“我听以前的同事说这附近可以卖肾,大学生三万块一个呢。”

陈霞吃了一惊,她立刻摇头:“别去,怎么可以卖肾!”

我说也是,怎么能卖肾呢?

陈霞是很坚定的,但我知道这是本能反应。昨晚我看见她打电话回去了,她甚至哭了,她母亲明显很需要治疗。

我半响不说话,最后我说明天我送你回去吧,我帮你付车费

陈霞点头,她有点累,然后她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不说,就是落寞地吃饭。她忽地震惊:“你真打算去卖肾?犯法的,而且肾很重要的。”

我说我不卖的,你别管我。我装出了一副诀别的样子,陈霞更加担忧:“再怎么惨也不能卖肾啊.......”

“我再不给母亲寄钱,她要被赶出医院了!”我低头道,陈霞忽地不说话了,许久她才哽咽:“我母亲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种巨大的罪恶感立刻压在了我身上。

我差点也哽咽起来,不知道是为何。我忙抓了抓头发,眼睛看向别处:“明天我送你走吧,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陈霞这下摇头了,我看看她,她在擦眼泪:“其实我想早点嫁出去,聘礼可以给我妈治病,可是没人看得上我,我找工作也到处碰壁,我知道自己丑,但我很努力的。”

陈霞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但她可怜的磊落,我却连可怜都藏着掖着。

我有那么一刻产生了放过她的冲动,但却没这么干,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她需要钱,我只是给她一个门路而已,而这个门路可以让我们双方都得到钱。

——

北京的八月热得叫人受不了,而且你完全听不到蝉叫,似乎所有的热气都是钢筋铁泥散发出来的,跟大自然全然无关。

我在街边吃着烧烤,满脸都是臭汗。旁边陈霞一下一下地夹着河粉,她像是无聊得要死了。

“我刚才去东街那个饭店应聘了,老板竟然说怕我让客人反胃,气死人。”

陈霞在很怨恨地说今天的遭遇,我说扫大街不看脸,你要不要去干?

陈霞无语:“扫大街的人已经满了,我总不能跑去故宫扫吧。”

我说你还真去问了?她点点头:“如果能找到个好工作,我立马逃走,才不要卖肾

。”

上个月底朱姐带她去体检后,她就一直在计划着逃走,可是逃啊逃,逃了这么久她还是在这里。

我笑话她别妄想了,吃点麻辣烫消消火吧。陈霞不吃,说坚决不吃辣的东西,她的青春痘要消下去。

我不由看她的脸,看了半分钟,然后竖起大拇指:“的确消了一些。”

她立刻惊喜得要命,跟揉面一样摸自己的脸:“真的?”

我说真的,但也有可能是我看惯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吐着吐着就惯了。

她瞪我一眼:“你好过分耶,老是打击人家,等我痘痘消了不秒杀你。”

我又看她,然后抬手挡住她的脸:“不看脸的话你是个美女。”

她要踹我,我说别闹了,吃饱了继续干活吧。

我和陈霞都需要钱,别人在等待卖肾的期间一般都是找乐子消遣,而陈霞却去找兼职,她找不到稳定的好工作,只能找兼职,我自然也跟她一起干,一旦凑够一千块了,我们就往家里寄,任何一毛钱都是救命钱。

朱姐那货要我继续忽悠校友过来,但我拒绝了,我忽悠陈霞过来就感觉我半边身子被陀螺扯烂了,我不想我剩下的半边身子被继续扯烂。

我告诉她,等陈霞这单完了,我回老家去找人,我老家很多无所事事的混混,他们很想要苹果手机装逼。

我跟陈霞白天干活,晚上则回去我们那租房,那是个破烂的地方,拥挤狭窄,不过比较干净,陈霞还装扮了一下,我们都不想住在朱姐家里。

我偶尔就被朱姐叫过去,她很担心陈霞跑掉,因为陈霞看起来就像是要跑掉的人。

她问我陈霞状况如何,我说挺好的。朱姐就摸摸我手:“你看牢她,我们在联系香港人了,她那肾值钱,不能让她跑了。”

我不吭声,朱姐拍拍我脸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小子,再说陈霞是要钱救母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她老母可能就死翘翘了

。”

我打开她的手,说我要走了,朱姐哼了一声:“那么冷淡啊,你算是我们的人了,好歹要交流一下。对了,昨天我碰见高利贷的伙计了。”

我心一跳,忙回头看她,牙齿也不自觉地咬紧了一下。朱姐怪怪一笑:“真是痴情郎,姐姐好感动哦,来亲一口。”

她笑着凑过来,我按捺住情绪:“是不是有宛儿的消息?”

朱姐让我先亲她,我碰了她脸颊一下,她当即笑开了花:“没有啦,不过我特意帮你问了问,她可能是去东莞了。”

我冷了脸:“还有呢?”

朱姐打趣:“我可不是说瞎话,他们放高利贷的朋友五湖四海,宛儿跑掉了,他们气得要命,当然会让朋友们注意一下。总之我听他们说东莞那边有人见过那个婆娘,最起码很像。”

“东莞哪里?”

朱姐撇撇嘴:“我咋知道,问这个对我也没用。不过你还是死心吧,女人去东莞能干什么?她不可能去当打工妹是吧?你好好想想,别傻了。”

我提高了声音:“帮我问问,到底是东莞哪里,哪条街哪条巷哪个夜店哪个酒吧。”

朱姐不耐烦:“你傻啊,人家要是知道得那么清楚肯定早逮住她了,就是不知道才逮不住啊,人家朋友也就觉得有点像而已,可能就是在大街上看见一面而已,你问个锤子啊。”

我脑子有点乱,手指头也抖了几下,然后又缓缓平和了:“你有空就帮我打听一下吧。”

朱姐啧了一声,然后让我走吧。她似乎懒得说教我了。

我有点失魂落魄地回去了,陈霞在捣鼓晚饭,为了省钱我们特意买了电磁炉和锅,可是心痛死我们了。

我勉强笑了笑,倒开水喝了几口,陈霞开始炒青菜:“我听隔壁阿姨说西街那边在搞工地,一天两百多呢,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