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君

第 二 十 四 章

第 二 十 四 章

皖紫抚着自己的脸颊。

这些话,若是十多年前说,他也许会义无反顾,执着他的手,远走天涯……

而如今,到底是晚了......

“其实,我的脸,早好了……。”

“我,知道……。”

“我知你知道。”皖紫笑得有些苦涩:“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你的地方了。”

“我问你,我是否爱过你?”

这一次,皖紫平静的反问他:“若爱,你又如何可以这般无所谓的问我是否爱过?”

子瑜不语。

“我们之间,注定只有这样的。有些事,你或许还没有想起来……。当年,不是你为了救我废了经脉,永不能习武,而是我让那个男人挑了你的经脉……就是为了真正成为容成子的关门弟子,因为我必须学得盖世武功。”

子瑜的声音低了一些:“我知道了……。”顿了顿:“这些年,你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

皖紫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还有,很多年前,我也找到了神医为我接上经脉。这些年,也练了不少武功……。”

皖紫苦笑:“我也,知道。”

子瑜突然觉得很好笑,实际上也笑出了声。

原来,我们彼此之间什么都是知道的。还故意小心翼翼的瞒了那么多年……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话对你说,可是在你面前,我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子瑜道:“因为你想说的那些话,全是假话。”

“对,都是假的。可是,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知道……。”

“那你准备如何?”

“也许,我会阻止你。”

皖紫只是哼声一笑:“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子瑜一笑即止。

“皖紫,有很多东西,也许我们终其一生也不会明白……。”

“但是有些事,我却一定要做……。”

其实子瑜也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和自己离开……到了这一步,很多东西越来越明了。朦胧的梦被完全的解析……像一个人□的站在自己面前,完完全全被看得明明白白。不存在任何的秘密,也许是一个尝试,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只是,他们之间,一直有一道鸿沟,跨过去便是万丈深渊……

子瑜一直在想,那么多年来,维持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是那张脸?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内疚……还是,也许遗忘在某个时间的一断记忆……

一直沉浸在回忆中,子瑜甚至连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回神的时候,站在眼前的人换了。

子瑜起身,跃过那个人,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

“是不是每日醉生梦死惯了,连喝水都像在饮酒?”

“习惯了,王爷别见外。”

“登基大典都过了,子瑜还叫朕‘王爷’?”

“习惯了……。”

伍霆琳声音带怒:“既然这么多习惯都改不了,为何就这么容易把朕看作了……。”

子瑜淡淡一笑,眼里闪过一逝讽意:“哥哥吗?原来你也是知道的。”

伍霆琳“哼”了一声:“看来你今晚精神还不错。”

“还好吧。”

伍霆琳突然一笑:“那……子瑜给朕侍寝如何?”

子瑜愣了半天也没敢相信这种话是小屁孩说出来了。刚开口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那个……。”

伍霆琳轻笑道:“朕想通了,以后那么多日子,你都要与朕在这深宫相伴,因为朕说过,绝不放手……每日看得见,碰不到的日子,这么多日来朕已经受够了。我要你!”最后三个字,真是有够霸道。只是一瞬间,子瑜竟觉得有些心悸。怔迟间,已被那人牢牢拥在怀里。

子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伍霆琳!你放开我!”

“不放!”

吴子瑜一咬牙:“不放是吧?”

“是!”

子瑜抬腿用力踩在他的脚背,伍霆琳措不及防,一声哀叫。

伍霆琳却仍不放手,只是怒道:“你!”

子瑜还想踢他,伍霆琳却有了防备,逼着他后走几步,将他推到在床,用腿将他抵住。

这一阵动乱,伍霆琳的呼吸便有些重了。温热的气息吐在子瑜耳际,看着那微微泛红的耳垂,伍霆琳轻笑出声,坏心的伸出舌舔舐。

湿湿润润的感觉,子瑜**的身体立刻一阵战栗。才想起反抗,思绪却一下子被带离......

突然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被钦封为大理寺卿,在世家子弟里也混得很熟。

那时候圈子里自然是文人显贵。那些个公子哥儿们,个个自诩风流,非得拉着自己去烟花流云。

子瑜年轻好胜,被激了几句便和他们去了。

第一次去的,就是那家逝君。

文人多了,又都是有头有脸的,更别说还有个天下第一的才子。进去那种地方当然不好直接办事。

叫了几个漂亮的姑娘陪酒,众人叫了一个包间,围坐一起,饮酒谈天,述说风情。

鸨儿说,楼里来了个琴师,琴艺绝顶,正好可以给大家奏上一曲。

众人谈得正兴,喝得正欢,也没注意那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只是隔着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纤长的影子。

喝得多了,便开始不规矩起来,原来侍酒的姑娘也被一个个搂在怀里。

调笑声,娇嗔声……子瑜头痛得直揉脑袋。

也不是瞧不起他们,一般正常的男人醉了能有几个不风流的?只是就觉得不喜欢,不明所以的不喜欢。

慢慢的,子瑜倒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琴师身上。

那人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却也不忙着奏曲,一直埋着头,像是在打理琴弦……

这些事不是应该来之前就弄好吗?

子瑜不禁勾唇,这人还真是……

看他又弄了半天,才又坐正,像是要开始了。

子瑜挑着唇,一瞬之间竟有一些期待……不知这人,能奏出怎样的曲子?

果然,不到片刻,琴声响起。

却又只是几个沉重的音符,“铮诤”两声,像是在试音。

子瑜微微蹙眉......这个人......

只是马上的,琴声连贯了起来。

激烈如同汹涌的波涛。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子瑜眉头皱得深了,这种调子,是这种场合该有的吗?

只听琴声骤然转柔,宛如细水慢游,碧潭虾戏。

真正的,这才开始吧……

子瑜想起那前面汹涌的声音,仿佛是那人瞪眼在吼:“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禁一笑。

曲子真的很美,还是自己从未听过的。缠绵悠远,仿佛在述说着古老的一旖旎柔情,永恒不散。

直到很久以后,那人说,其实他只会这么几个曲子......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众人皆醉。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如此美人,今日,我们算是没有白来了。”

屏障中人“嗤”笑一声,已抱着古琴起身,准备离去。

那人连忙又道:“姑娘可否让我等一睹芳容?”

那人停住了脚步。却听怀中的人儿“扑哧”一声:“不是姑娘,是公子。”

“啊?”那人一惊,怔迟片刻,转念又道:“既然是男子,就更没有遮掩的理了,还望公子一见。”

那屏风里的人儿半晌才道:“不是在下扭捏作态,实在是相貌丑陋,怕吓着几位公子。”

那人的声音青润悦耳,还带着男子变声期的沙哑,看样子年龄不大。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琴技!只是这口音,子瑜觉得异常耳熟……

“我们可不是以貌取人之辈。”

“我并非说你们……只是……。”

那人说着,抱着琴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步伐轻盈。

看着那一身紫衫,面上还遮着青纱。身姿纤长,婀娜,更胜少女。众人的眼睛都在他的腰间徘徊。

而子瑜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了他的眉目之间。一双凤眸,如画柳眉,顾盼含情,似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