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梦幻王国计划，各抒己见
第73章 梦幻王国计划，各抒己见
这座城市可以说是临海的半岛，繁华的市区中间不时冒出一段连绵的小山头。由于地处市中心，一般的小山头也都被依势开发成某某游乐场或者休闲公园，再不然就是有个香火鼎盛的小庙吸引香客与游客。
越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越是寸土寸金。
然而这座小石头山，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石头山下掩护着的是一个城中村。这个城中村也许是这座城市里唯一剩下的一个城中村。
随着城市的扩大，郊区的村子慢慢地也被开发商开发走了。唯一剩下的村子反而是在城市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不是开发商没有眼光，而是开发这座城市包围中的村子成本实在太高了。
“这座城中村叫‘磊庄’，”当我们跟随沐振风登上小石头山，居高临下俯瞰小村子的时侯，他指着它意气风发地介绍，“磊庄是这座城市最迟被开发的一个项目，但事实上，却是这座城市最早农转非的城市。磊庄村民的田地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政府征用，用于建立工厂公司。村民当时得到的赔偿在现在看来是极少的。村民有的有安排工作，没安排工作的全靠房租收入。”
“当初，工厂公司多了之后，工厂里的员工都需要租房。有了这种需求之后，磊庄的村民就开始时兴盖房子。一层楼的翻建或加盖五层楼，原来的院子也不再是院子，全都盖起了楼房。没院子的就想办法往路面扩建。因为这是保赚不赔的生意。只要房子一盖好，马上就被抢租完毕。大量的租金收入使得村民一个个都迅速富裕起来。手里一有钱就马上再申请新的空地盖房。所以，几年下来，你们看看磊庄的现状，还有一点空地么？放眼望去，除了楼房还是楼房，密密麻麻，就连村中的路也都是羊肠小道一般狭小，更别提消防通道了。”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一旦火灾，则不得了。但磊庄的村民哪里管得了这些？利益当前，谁不抢钱谁是傻子。再说，这些村民大多没有什么文化，要去找工作也不好找。房租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收入。你们想想，如果这些村民的房子被开发商征用了，那会怎么样？”爸爸回头扫视了我们一眼，问道。
沐晚晴冷哼一声，抢着回答：“那自然就是趁机敲诈了。以前征地可能赔不了多少钱。现在征地都按平米的价格算，一幢楼房可以赔好几套，还有一个居民几十万，加起来都要成千万富翁了，还不趁机多敲诈一点。”
沐振风笑着点头：“晚晴说的对。所以，这块地不好征。政府也不愿意动。几大开发商纵然眼红这块地段的黄金价值，无奈要被这天价的赔偿金吓退。所以，经过二三十年，周围甚至郊区的地都被征用光了，唯独剩下了这块宝贝。看着非常眼馋。可是要啃下它也实在不容易。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做！”
“那当然就是顾漠然了！”沐晚晴得意洋洋，十分骄傲，好像顾漠然是她家的。
我冷睨着她，她却把顾漠然称赞得浑然忘我：“只有漠然有这种勇气，敢于啃下这块难啃的骨头。他真是个适合开疆辟土的勇士。这块地要了天价，没有数十亿的赔偿啃不下来，再加上后续要开发盖楼，前前后后没有上百亿不成。迪崴集团虽然强盛，不过才六年的历史，根基不牢，许多投资项目都在线上，开始回笼的并不多。所以，这数百亿，没有沐氏集团出资根本不行。甚至沐氏还要占大多数。杜若兮，就因为你，差点就毁了这项合作，毁了漠然的梦想。”
我保持沉默。沐晚晴突然又旧事重提，可是我不愿再提，再就这件事情上绕有什么用？再说这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漠然管这项计划叫做‘王国计划’。因为他想在这里，在市中心建造一座梦幻王国。那是属于他的梦幻王国。在这里有美丽得像花园一样的房子可以住，有银行、学校、商城、百货等等生活便利设施，更有比迪斯尼乐园更加好玩更加梦幻，连大人也可以流连忘返的大型娱乐休闲王国，那就是他的‘梦幻王国’，他要把这里建造得美仑美奂，像一座座美丽的城堡，充满童趣，充满梦幻，充满快乐和笑声。可是你，杜若兮，差点就毁了他这个梦想。”
我眼睛微润，垂下了眼睑。
脑海里划过青春年少的岁月。我和顾漠然在学生街的奶茶店喝珍珠奶茶，顾漠然问我，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快到了，可有什么愿望，他要帮我实现。于是，我一边喝着珍珠奶茶，一边对他说起了梦幻王国计划。
顾漠然听得傻眼，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总有一天要帮我实现。
我们喝完珍珠奶茶，吃了两串黑胡椒烤香肠，一共十八块钱，还是我付的。当然，这已经是替他付了N次之后的了，所以，我念了一句，等以后你能请我吃东西之后，再谈什么王国吧，否则，永远只是梦幻。
当然，那时侯的我，并不是看轻他的穷困，我不过是要激励得过且过的他奋起。贫穷不可怕，但是如果因贫而耽溺于安逸，那什么梦想，什么计划，永远只能是空中楼阁。
他当时深深地看着我，把我的规劝当成了嘲讽，将手里没喝完的珍珠奶茶狠狠抛向地面，对我吼道：“总有一天我会实现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暴怒之下，他转身就走，接下来两天都没有理我。
珍珠奶茶溅了我一身，我张了张嘴，想叫住他解释，却终于什么都没说。
一个人如果他的思想界境只是到这里，那有什么好说的。
忆及往事，心泪潸潸。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沐晚晴讽我，“你就只会狐媚子招数媚惑人，你还会什么？你完全不知道顾漠然的心思。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个梦想。为了他的梦想，花再多的钱，再多的心力我都舍得。”
“好了，晚晴，别把话题扯远了，”沐振风打断了女儿的话，“这不仅仅是顾漠然一个人的梦想，现在已经是和沐氏集团最大的合作项目，是我们共同的投资事业了。如果这个梦幻王国能够建成的话，相信不仅是迪崴，还有沐氏，资产都会翻上几番，并且今后再无资金的烦恼。它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财富，甚至会成为我们两大集团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最主打的事业蓝图，最强大的财库支持。所以，晚晴，若兮，请你们记住，这个‘梦幻王国计划’不仅仅是为了顾漠然，也是为了咱们沐氏集团的利益。”
沐晚晴点头：“知道了，爸爸。我想，这磊庄的村民是不是狮子大张口，想要更多多的赔偿，所以，你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你想让我们俩去跟村民谈判。看看谁能以更少的赔偿金拿下他们，让他们顺利搬迁，是么？”
沐振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赞道：“聪明！不愧是哈佛的高材生。不过，也不完全对，你再想想。”
“嗯——”沐晚晴陷入了沉思，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
沐振风扭头看向我：“你说呢？若兮。”
我淡淡答道：“刚才爸爸的问题是：如果磊庄的房子都被开发商征用了，那么村民会怎么样？没错，村民们的确是会趁机敲诈，希望得到更多的赔偿金。可是，只要站在村民们的角度想想，就会觉得他们并没有错。他们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想要谋生十分困难。如果房子不拆迁，他们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这笔远远高于社会平均工资的收入，将会支撑着他们小康的生活，让他们过得衣食无忧。”
在我分析的过程中，我看到爸爸不停地微笑点头，这增加了我的信心，让我变得更加侃侃而谈：“可是万一拆迁了，的确是能分到几套房子和数百万，但是他们谋生的来源也会从此断掉。这对他们来说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拥有数套房子又怎么样，一套自己住，父母住一套，儿女长大ChéngRén后各分走一套，也许剩下两三套出租，靠这点钱养老。可是那数百万足够维持到把儿女教育ChéngRén么？坐吃山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从此他们将为谋生这件事情而烦恼。”
“所以，我倒认为，村民们的第一反应也许不是趁机敲诈，而是拒绝开发商征地，拒绝赔偿，拒绝搬迁。只有在实在拒绝不了的时侯，他们才会想尽办法和开发商谈判，争取最多的赔偿。”
“哈哈哈——”沐振风仰头大笑，清亮的眼睛热烈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分析得太好了！真不愧是我沐振风的亲生女儿！”
我受了称赞，也忍不住抿嘴而笑。
其实，我不过曾经是骏杰这间小外贸公司的部门经理，在沐振风这尊商业大鳄面前，我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米，免不了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沐晚晴气得脸鼓鼓的，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就你知道得多，还分析村民的心理呢。我看你根本就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村民的角度出发考虑事情。我要是这些村民，我肯定喜欢住在漂亮的小区，享受优质的生活环境，而不是挤在这种像鸽子笼似的民宿。”
我不想同她争辩，于是保持沉默。她有她的看法，允许她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