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婚不晚

第二百二十六章鱼雁

第二百二十六章鱼雁

“睡吧。”

沈时话音方落,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苏晚眼前便漆黑一片。

整个房间陷入了墨色,只有疏忽的光影从未抿合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一线朦胧月华增加了视感,眼前沈时依稀的轮廓在苏晚身边躺下,窸窣的轻响渐止,沈时的面容便浸在了夜色中。

苏晚其实才睡醒没多久,并不太困,只是时间已晚,沈时又累了一天,最近他公司状况频频,虽然沈时不说,苏晚料想他也是极乏的,她只睁着眼看着漆黑中沈时大致的方向,一动不动,呼吸平缓。

脑中是今日所看的风景,和沈时笑语牵手的画面,似吱呀潺潺的老片从记忆力缓缓流淌出来,耳边寂静无声,隔音良好的窗墙将他们和外头的浮华隔成了两个世界,只有过往的记忆在耳朵里悄声鼓噪。

入了夜,人的记忆便格外清晰,自制力也会随生物钟而自然下降,那些好的坏的,甜的苦的都一股脑地在窜了出来,自顾自地在脑子里搅成一团。

林郡阳的虚伪沉冗,张艳茹的尖锐刻薄,还有奶奶的和蔼娓娓,妈妈的温柔雅蓄,爸爸在河边垂钓扭过头来叫他晚晚,爷爷和沈老太爷在树下下着棋,笑着说赢了就给小晚晚买糖吃。焦黑皱缩的废车,面目全非的遗体,张艳茹牵着林奚趾高气扬地鸠占鹊巢。

这一切都像忘不掉的烙印,总在夜里侵蚀她颓然的躯壳,像一场想望却忘不了的噩梦,反反复复,越是费尽心力去摒弃越是像蚂蟥似的黏着她不放,肆无忌惮地龊饮。

苏晚表情仍是淡淡的,目光却愈来愈沉,恍惚已又陷入了回忆。

蓦地,眼前一亮,苏晚这才被迟迟传进脑回路的开灯声惊醒,一眨眼,恍惚看去,沈时正眸色担忧地忙伸过手来拥住她。

苏晚没有说话,暗想沈时是不是注意到她失神盯着他很久了,想解释说自己没事,却又不想骗他,只伸手伏在他胸前,似藤蔓攀住乔木,风雨里有了个避风港,这样的安心让她心里翻涌如潮的霉烂也渐渐伏在最深处安静下来。

声音柔淡,“我吵着你了。”

头顶,沈时轻轻地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揉了许久,“没有,我正睡不着。正好趁夜欣赏夫人美色,孰料夫人也孤枕难眠。不如……你枕我怀里如何?”

沈时方说到孤枕难眠,苏晚一笑,又听他后半句,即道,“好啊。”

便抬了身子挪过去,就着沈时张开的右臂将头枕在了他胸膛上,沈时只穿了件丝绸的薄料睡袍,只隔着这一层布料,苏晚能清楚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一下,似远处节奏缓顿的鼓声,让她的心溶在了山间暖阳的光里,呼吸畅然似乍疏通的河流,有星光斑驳随流而徜。

苏晚似一只慵懒的猫,枕在沈时左胸处,懒懒地抬手放在脸侧,却无意从他左胸划过,短薄的指甲若有似无地从峰顶划过,惹得沈时腹下一紧,苏晚却不自知,仍兀自挪动着小手。

苏晚略眼看去,自然也发现了自己刚才到底按到了什么,想到自己刚才恍惚间竟然智商下线,蓦地一脸红,又无畏地挑眉道,“我自己的丈夫,摸一摸怎么了?还要打申请吗?”

“不用。”沈时顺势吻下来,盖住了苏晚仍技巧的小嘴,吻了几番又启齿啃咬,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得撩动了苏晚。

往常沈时即使在床.上也都是依着苏晚的感受来,几乎是苏晚想要什么,他才给什么,这会儿却突然这样孟浪,这种异常的感觉让苏晚莫名的雀燥,心里的火也渐渐燎原。

后来沈时又使了许多手段,直折腾得苏晚嗓子都哑了,两人折腾了到黎明,苏晚实在疲乏,沈时这才尽兴地放过她。

小心翼翼地替她覆上被子,才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夫人,这才叫尽兴。夫人可明白了。”

苏晚哪里还有力气跟他争辩。只轻轻翻了眼,哼了一声,便歪着头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她实在太累了,连爬去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后来睡得昏昏沉沉,苏晚隐约感觉到沈时抱自己去洗手间洗澡,但隐隐又觉得那是梦。

苏晚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安然享受着,继续闭眼睡觉。

等她再次醒来,外头的日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照了一室明媚,有稀疏的光从窗帘经纬线中透进来,床尾斑斑驳驳的光。

苏晚转头看了眼身侧,沈时已经不在了,再仔细去寻,便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隐隐是煎荷包蛋的香。

折腾了一整夜,苏晚正饿极,便懒洋洋地翻身起来,却疼得她忍不住“嗯”了一声。

浑身的骨头似散架了一样,一条轻薄如无物的蚕丝被,苏晚把它从身上掀开都觉得用尽了整条手臂的力气,一下床膝盖一软,差点就摔倒了。

她扶住床沿慢慢站直,蹙着眉努力深呼吸往洗手间去,昨晚的场景零零碎碎地回到了脑子里,用此刻清醒的理智来回忆,真是羞愧地没脸见人。

她愧极,一闭眼,门却开了,沈时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

苏晚仍扶着墙,乍见沈时,一愣,四目相对。

苏晚脑中一个晴天霹雳,忙假咳着把手从墙上收回来,理了理衣服,淡淡一撩眼,想点什么开场白扯开话题,一时又觉得说什么都太刻意了,余光一见墙,随口道,“这墙纸该重贴了。颜色不好。”

说完便衣带从风地转身进了浴室,随手推上洗手间的门,这才嘘气松垮下来。

苏晚揉着酸疼的手臂转身走到流里台前,镜子里她的领口处隐隐有半边斑驳暗红,皱眉剥开衣襟,这才看到竟然是个吻痕,旁边甚至还有更多……

等她褪下浴袍站在镜前,满身深深浅浅的吻痕星罗棋布,在羊奶般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这还都不算了,更有甚者,脖子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