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

第六十四章 完婚!

李钰悠悠的叹了口气,哼道:“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活人都能被气死。你呀,省省吧。”

“公主!那些话不但很难听,还挑拨您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胡说八道的!您真该发发威,把那些长舌妇的舌头都给绞了!”莲雾恨恨的说道。

“哟,这是谁呀这么心狠,要绞了人家的舌头?”一个淡笑的声音打断了这边主仆二人的谈话。

“太子殿下,上官大人。”莲雾回头看见来人,忙上前福身行礼。

“起来吧。”李铎微笑着抬了抬手,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流言?居然让公主殿下去绞了她们的舌头?”

“还不是因为公主的婚事……她们说,陛下准许公主在皇后热孝期间出嫁,是没把皇后放在心上,又说太子殿下在陛下的心里远不如公主什么的。这样诋毁陛下,公主还有太子殿下的谣言,怎么能在宫里随便乱传呢?这会……动摇人心的!”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一个小丫头也知道‘动摇人心’这样的话?”李铎笑着转头看了一眼上官默。

上官默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太子殿下,人家今年都十九了,不是小孩子啦!”莲雾朝着李铎做了个鬼脸。

“啊!是啊。”李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莲雾,叹道:“这都十九岁的大丫头了。等公主出嫁了,你也该找个如意郎君出嫁了吧?”

“哎呀,这都说些什么呀!”莲雾一下子羞红了脸,跺脚转身走了。

李钰看着逃也似的背影,忍不住笑道:“嗳嗳,这丫头跑什么跑?去给太子爷和上官大人倒茶来!”

李铎笑着摇摇头在李钰的榻上坐下来,伸手捏了她盘子里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立刻皱起了眉头,转头把葡萄吐进了痰盂里,连声说道:“唔……酸死了,你怎么能吃这么酸的东西啊?”

“有那么酸吗?”李钰看了看那半盘青葡萄,“还好吧?”

李铎贼兮兮的笑着点头,连声道:“是还好,还好。”

上官默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李钰又看李铎,把手里一本厚厚的折子抵到李钰面前,说道:“好了,我们过来不是讨论葡萄算不算的事儿,公主婚礼的章程已经定出来了,因为陛下说了,婚礼务必要齐全,所以礼仪有些繁琐,公主先看一下吧。”

李钰打开一看这长长的一大溜儿,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想把我折腾死啊?”

上官默无奈的笑道:“按照王朝礼制,公主出嫁是要这样的。”

“删减一下吧,若是按照这个折腾下来真的要累死了。”李钰做出一副苦逼脸,无奈的看着上官默。

“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折腾的吗?这样不是挺好玩?”

李钰连连摇手:“哎呀,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我长大了嘛,喜欢删繁就简。再说,我喜欢折腾那也是折腾别人,可不喜欢别人来折腾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上官默眯起眼睛看着李钰,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李钰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撇开目光哼道:“你不要瞎想了,我能有什么别的缘故?”

“没有就好。”上官默淡淡的笑了笑,拿回那份折子,“那我回去把一些礼节删了去,尽量少折腾你。”

李钰忙笑道:“嗯,我知道你最好了,这事儿你看着办就好了,我信你。”

“好吧。”上官默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婚礼的事情就算是再着急,也不可能说办就办。

现如今已经是六月,七月是鬼月,不吉利,钦天监便把吉日择在了八月。

八月中秋时节,金桂飘香,秋风宋爽,瓜果梨桃全都成熟,这个时候成婚也象征着圆满和收获。

李钰点头应道:“是不错。”只是她这个西洋教信徒入股遵照传统习俗举办婚礼未免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

“我想出去走走。”李钰低声说道。

李铎看了一眼上官默,说道:“父皇说了,你不能去见西南王。”

“我想去洋教堂,我是他们的信徒,却很久没去祈祷礼拜了。这要结婚了,总要去跟詹姆斯教父说一声。”

“宾客通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成婚那天他们也回去道贺的。”上官默劝道。

“我就是想去走走。”李钰坚持道。

李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要当新娘子的人最大,我这就去安排。”

上官默淡淡的笑了笑,摇头道:“叫人去告诉介川就好。太子殿下也回去换身衣服,陪着公主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吧。”李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太子服饰,叹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出去转转了,这阵子一直闷在东宫,身上也闷得发霉了。”

这天不是礼拜日,洋教堂里没有什么人。教堂跟前偌大的空场地上只有一盆盆白色紫色的雏菊高高低低的摆在一起。

韩岳要安排李钰婚礼的防卫事宜,一时走不开,便调了二十个羽林郎和银凤卫一明一暗护卫着李钰出宫。李钰的马车行至教堂门口,李铎先下去,然后转身扶着李钰下车,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啊。”

“至于吗?我又不是老太太。”李钰拍开李铎的手,纵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嗳——你!”李铎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了李钰的手臂,低声叹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没事啊!”李钰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拍拍李铎的肩膀,“安心,我有数。”

李铎无奈的叹道:“等你安安全全的嫁给西南王之后,我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有一种——货物出手概不退货的感觉?”

李铎笑着扶着她的手臂迈进教堂,叹道:“恭喜你,答对了!”

“你!”李钰停住脚步转身瞪着李铎,咬牙道:“做人不能没良心!我对你可一直都不错的。”

“不错不错,只是一听见心上人有事儿就立刻颠颠儿的跑了,全然不顾我这个亲弟弟的死活。”

李钰扁了扁嘴巴,哼道:“话别说这么满,等你有了心上人,看还会不会这样说别人。”

心上人?李铎皱了皱眉头,心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张脸——麦色的肌肤,剑眉星目,身形高大,嘴角总是带着痞里痞气的笑……

“我去!”想到某人,李铎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詹姆斯从里面迎了出来,朝着李钰和李铎行礼,“不知二位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李钰轻笑道:“教父,你这华语说得越来越顺溜儿了。”

“多谢公主夸奖。”詹姆斯躬身笑道。

几个人先后进了教堂,迎面过来一个窈窕女子朝着李钰深深一福:“臣妾参见公主,太子殿下。二位殿下万福。”

李钰惊讶之后微微一笑:“嘉……啊,不,上官夫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是。”高嘉兰微笑道:“臣妾过来给教堂收养的孤儿送些衣服和吃的。想不到这么巧,居然会遇见公主殿下。”

“是好巧。”李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铎,微笑道:“太子是不是不记得了?这是谨言的夫人。”

李铎经李钰提醒,知道这位是上官默的妻子也想起李钰跟自己说过的之前在高家有人暗害自己的事情,于是朝着高嘉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夫人的模样变了好多,我一时没认出来。”

高嘉兰朝着李铎欠了欠身,没有说话。

李钰看着高嘉兰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里确是死一样的孤寂,一时没忍住,问道:“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谢公主殿下关心,臣妾很好。”高嘉兰忙欠身应道。

詹姆斯笑道:“我们这里刚从故国送来了上好的咖啡豆,公主殿下要不要试试?”

“好啊,我正好有些闷,可以跟夫人一起说说话。”李钰说着,朝着高嘉兰伸出了手。

李铎无奈的看了看屋顶,心默默地叹息,原来女人怀孕之后真的会变。连李钰这样的人也会拉着女人一起聊家常了。

高嘉兰倒是挺高兴地,跟着李钰起身随着詹姆斯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

咖啡么,李铎蹙眉想了想,虽然之前不是很喜欢,但能在这里喝得到这东西,想想也真是不错,至少可以回味一下自己上辈子的生活。

詹姆斯煮的咖啡不错,只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有些诡异。

李铎喝了半杯咖啡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并叮嘱宝凤和彩凤两个护卫好生照看公主。

“詹姆斯,我跟上官夫人说几句女人之间的私房话。”李钰对詹姆斯笑道。

“好,那公主跟夫人在这里说话,我带着太子殿下去别处转转。”詹姆斯很识趣的起身离开。

李钰拿起咖啡壶给高嘉兰添了一些咖啡,微笑着问:“怎么样,这个东西你还喝的上来?”

“起初的时候觉得太苦,不过喝过几次之后,便觉得苦中的香醇是别的任何东西都比不上的。”高嘉兰低头微笑,看着精致的白瓷杯里的咖啡,像是看着最心爱的东西。

李钰看着她这样子,心里的某种预感又加强了许多,因劝道:“说起来,这东西虽然可以提神,但也不能喝太多。喝多了会让人失眠,对身体也不好。”

“是啊。教父也这么说。”高嘉兰淡淡的苦笑,“可是,我好像一天不喝它,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李钰沉默的看着她优雅的喝咖啡,半晌才问:“你跟谨言你们两个……怎么样?”

“挺好的。”高嘉兰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淡淡的笑道。

“你们……”李钰试探着问,“成婚时间也不短了,前阵子我听说西月姐姐已经有喜了,你呢?有消息了吗?”

高嘉兰冷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公主怎么能问这样的话?现在还是国孝期间,身为朝廷重臣,难道不应该守制吗?”

李钰一怔,没想到高嘉兰会说这样的话,反而叫她无话可说了。

高嘉兰看着李钰淡淡的表情,知道她是不痛快了,于是忙又解释道:“请公主恕罪。臣妾也是一时口快,并非有心冒犯公主。”

“无事。”李钰摇了摇头,淡笑道:“是我太冒昧了。”

高嘉兰看着李钰的神情,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她,于是忙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站起来想要解释什么,李钰却也把咖啡杯放下款款的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完,李钰转身就走。

高嘉兰追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她行至门口,忽然喊道:“公主请留步。”

李钰站住了脚步背对着她,淡淡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高嘉兰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缓缓地弯腰磕头,说道:“臣妾求公主。”

李钰缓缓地转过身,皱眉看着她,无奈的叹道:“你何必如此?有话起来说吧。”

“恳请公主让臣妾把话说完。”高嘉兰倔强的跪在那里不动。

李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

“公主知道?”高嘉兰差异万分。

李钰对旁边的两个银凤卫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出去等我。”

“公主,太子殿下吩咐我们要寸步不离公主身边。”宝凤说道。

李钰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出去等。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还有,她如果能伤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谨言的心。所以我想,她纵然恨死了我,也不会伤害我。”

“公主……”彩凤还想说什么,却被李钰一个眼神瞪回去。

两个人朝着李钰欠了欠身,一起出了房门。

李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嘉兰,转身回去西洋沙发上坐下,叹道:“你是不是想说,谨言自从成婚以后一直没有跟你同房?”

高嘉兰苦笑道:“想不到,连这样的事情公主都知道。公主真不愧是他的好知己。”

李钰忍不住冷了脸,又回头扫了高嘉兰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嘉兰跪在地上转过身来,又朝着李钰一拜,苦苦哀求道:“公主,您也要结婚了。您马上就嫁给西南王了,所以我求求你,就别再占着我丈夫的心了,好不好?我知道您跟先皇后不合,我们高家不该站错了队,不该跟你作对。可是如今我父亲兄长都成了您的奴才,我们高家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求求你,就放过我一个可怜的女人吧,好不好?!”说着,高嘉兰又连连给李钰磕头。

李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连连磕头的高嘉兰,满脸的不可思议。

门被人从外边猛地推开,李铎冷着脸走到了高嘉兰面前,挡在她和李钰之间。

“上官夫人。”李铎的眼神冷若刀锋,嗖嗖的往高嘉兰的脸上刮,“你跟上官默之间的事情,跟公主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你自己不能得丈夫的欢心就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有句话说,求人不如求己。你就算在这里把头磕破了,恐怕也无济于事。而且,若是让上官默知道你跟公主说这些话,你恐怕更加得不到你想要的。”

高嘉兰的身子一僵,猛然抬起头来惶恐的看着李铎,像是看着一个怪物。李铎低垂着眼睑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女人,冷笑道:“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要不要我现在就叫人把上官默找来?”

“不,求太子爷别……”高嘉兰连忙摇手,“别告诉我家老爷……今天是我失礼了!是妾身失礼了!求公主殿下和太子爷放过妾身!”

李钰伸手拉了拉李铎,叹道:“算了。”

“我们走吧。出来这么久了,父皇该担心了。”李铎转身对李钰说道。

李钰满满的起身,在经过高嘉兰的时候又顿住脚步,低头说道:“谨言小时候受过很多苦,军奴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问得到。如果你真心爱他,就要去了解他的过去,包容他,开解他,爱护他。这些,都是别人没办法帮忙的。当然,如果你不爱他,嫁给他只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地位去恢复你高家的荣耀,那我想你应该知难而退了。”

说完,李钰抬脚离开,留下高嘉兰一个人跪在原处陷入沉思。

回去的路上,李铎不满的说道:“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谨言怎么会想要娶她?”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谨言一定要娶,而我觉得高嘉兰应该是对谨言有真感情的,所以就帮他们操办了。谨言做过军奴,军奴……你明白吗?”

李铎点点头,他不是孤陋寡闻之人,相反,对于古代军事制度他曾经深入研究。军奴——尤其是像上官默那样的清秀少年若是沦为军奴,那绝对不仅仅是做粗活那样简单,那对他意味着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屈辱。

李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当时我带他回来的时候他拒绝任何人碰触他。连贴身的衣物都不许人碰。所以,他婚后不碰高嘉兰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根本无需自责。每个人都要为他们自己的选择负责人。高嘉兰选择了上官默,她就应该有足够的准备接受这样的生活。即便上官默不这样对她,我想他也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所以他们之间不管怎么样,都是高嘉兰自讨苦吃,跟你没关系。跟别的任何人都没关系。”李铎说道。

“这个我明白。”李钰点了点头。

“那就高兴点,马上要嫁给你心爱的人了,若是这表情被人家看到了,还以为你不想嫁呢。”

李钰无奈的苦笑,半晌后方低声叹道:“我只是想让谨言幸福。”

“你该不会是……”李铎探究的看着李钰,忽然笑道,“你这可不好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可不是好习惯。”

“滚!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李钰抬手给了他一拳。

李铎呵呵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哈哈。”

李钰给了李铎一个白眼,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靠在榻上,不再说话。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小插曲,虽然弄得李钰心里不痛快,但为了上官默能有一个安稳的家,这件事情就只有李铎和她两个人知道,谁也没说。

时间飞快,转眼便是八月。

李钰的嫁妆于初六这日一早由韩岳亲自带人从皇宫运出来,用了二十六辆大车送至早就收拾妥当的安国公主府。

这日一早,李钰被杜嬷嬷带着四个宫女围着前前后后的转来转去,把大红嫁衣一层一层的穿在身上,之后,又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定,把过腰的长发一缕一缕的绾上头顶,梳成精致的妇人髻。

谨嫔,恭嫔以及后宫诸位有品级的昭容美人们也都齐至菁华馆,一个个都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向李钰表示祝贺。李钰忙着梳妆没空招待,杜嬷嬷也忙着李钰的妆容仪表没工夫搭理这些人,便把这些人都交给了莲雾。莲雾忙里忙外,脚不沾地,奉茶陪聊,着实风光了一翻。

按照原本的规矩,李钰要在梳妆完毕之后去紫宸殿拜别皇上,然后上大红凤辇出皇宫去公主府跟云启完婚。

然而这边还没梳妆完,门外便传来一声尖细高昂的喊声:“皇上驾到!”

“哎呦,皇上竟然过来了?”杜嬷嬷吓了一跳,手里的赤金九尾凤钗差点没摔地上去。

众人都匆匆起身,然后恭敬地跪下去:“臣妾(奴才)恭迎皇上!”

皇上踩着一片莺声燕语进门来,直接走到李钰跟前,弯腰,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宝贝女儿拉起来,仔细的打量着李钰的妆容,不由得轻声一叹:“你娘在天上看见我们的女儿出落的如此标致美丽,一定也会很高兴。”

李钰因为这句话立刻红了眼圈儿。当然,她想到的不是周皇后,而是师傅眼北邙。

“哭什么。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嘛。”皇上说着,抬手擦去李钰眼角的眼泪,自己的心里也一阵阵发酸,“以后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尽管来跟父皇说。父皇给你做主。”

她没有说‘父皇’,而是跟小时候一样叫皇上‘爹’。当然她小时候也不常这样叫,平日里她都是叫‘父亲’。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会搂着李闯的脖子‘爹’长‘爹’短的叫,撒娇卖萌像个小甜心,乖巧的不得了。如今长大了,在出嫁的时候哽咽着叫的这声‘爹’,直接戳向了皇上的心尖儿,皇上一个没忍住,老泪纵横。

旁边的众人都跟着落泪,杜嬷嬷早就拿着帕子转身躲去了角落里。

最后还是谨嫔上前劝了几句,皇上才把李钰放开,看着她哭花了的妆容,忍不住笑道:“不知道驸马看见我的女儿哭成这样会作何感想?”

李钰又破涕为笑,撅起嘴巴哼道:“父皇取笑人家。”

皇上笑着去李钰脸上被冲花的胭脂,笑着招呼旁边的宫女:“好啦,赶紧的补妆补妆,朕的宝贝女儿就嫁这一次啊,一定要好看,一定要俊。”

于是有人重新端了洗脸水来服侍李钰净面,然后坐下来重新上妆。

皇上则直接在李钰平日里喜欢坐的矮榻上坐下来,看着那几个宫女小心的服侍。

一直沉默不语的恭嫔此时心里早就已经天翻地覆。

她只比李钰大一岁,如今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

李钰如此风光大嫁,嫁的也是全天下挑不出另一个的西南王,是她最喜欢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这辈子只能爱她一个,不会纳妾,不会养外室。还有,按照前朝律令以及大周律法就算她李钰少亡,身为公主的丈夫也不能续娶。

她将完完整整的拥有这个自己也曾倾慕过的男人,从头到脚。而自己以后的日子将要陪着那个跟自己父亲年纪相当的男人身边,一天一天的熬下去。

一直坐在身旁的初夏看着杨心怡的脸色渐渐地苍白,看向李钰的眼神也渐渐地带出了阴狠。初夏很怕皇上会忽然扭头看见这样的杨心怡,于是忙低声问了一句:“娘娘,您没事儿吧?”

杨心怡心思一闪,蓦然回身,才发现自己刚才失态了,忙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昨晚钧儿一直哭闹,弄得我一夜没睡好,这会儿有些头疼。”

“许是屋子里人多的缘故,不如妾身陪娘娘出去走走?”

杨心怡轻轻点头道:“好吧。公主这妆恐怕还要好一会儿才好,本宫就先出去走走再来。”

且不说杨心怡心里的嫉妒如何自己去平复,李钰这边脸上的妆容再次精致的上好,李铎也已经进来催促了:“父皇,吉时已到,该送姐姐上凤辇了。”

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朕先回紫宸殿了。”

李钰和一屋子的妃嫔等一起恭送皇上离开之后,谨嫔等人又纷纷上前跟李钰说话,无非是些祝福之言,还叮嘱她以后别忘多来宫里走走,大家要常相聚云云。

“诸位,公主又不是远嫁,公主府就在帝都城。以后大家相聚的日子多着呢。可别耽误了吉时呀。”李铎打断了围绕着李钰的莺声燕语。

“是啊,公主还要去紫宸殿给陛下磕头,咱们就别缠着公主说个不不停了。”谨嫔出声止住了大家,然后转身从一旁拿过大红绣龙凤呈祥的盖头,挥手一展给李钰蒙在头上。

中宫空悬,公主出嫁的时候没有母后给盖红盖头,皇上便选了谨嫔。

这是无上的荣耀,虽然谨嫔没有子嗣,却因此事而拔了头筹。也因为这个恭嫔自然窝了一肚子的火儿,但皇上定下来的事情,谁也不敢多说。

李钰顶着大红盖头扶着李铎的手,满满的出了菁华馆一路至紫宸宫。

皇上并没在殿内,而是站在紫宸殿门外的台阶上。

李钰在院子里站定之后,缓缓地跪倒在地,朝着皇上磕头。皇上一步步踏下台阶走到李钰跟前,弯腰把她扶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凤辇停在紫宸宫的门口,李钰拜别了皇上之后扶着李铎上凤辇,然后被十六个人抬着出太极门,出宫门,摆开护国公主的全副仪仗,在迎亲礼乐队喜庆的乐声中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主婚人是礼部尚书吴崇古。吴崇古身为礼部尚书为公主和西南王操持整场婚礼,前前后后出了不少力,另外还有都察院御史大人上官默也算是里里外外跟着操碎了心。

这日,朝中六部大臣等全部到场,公主府里红绸漫天,笑语晏晏,好一副喜庆的场景。

而在这一片欢乐喧哗的周围,每个高点全都是韩岳安排的人,另外还有花满楼带领的烈鹰卫也隐匿在周围,随时关注着公主府里几百口子人的举动。

凤辇在一片鞭炮烟火之中停在公主府的门口,一身大红喜袍的云启上前来,旁边的喜娘先开凤辇的大红毡帘,云启的手伸进去,李钰抬手扶着他的手慢慢的下了凤辇,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从下凤辇到进到礼堂,每一步都有规矩有说法,李钰握着云启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心里不停地回放着她跟云启初次相识的情景。

那年,十四岁的她看见东陵湖上的一身白衣宛如谪仙下凡的云启时,心里就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想,这么美丽的男子为何如此忧伤阴郁?天下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悲痛成这样?我若是能引得他开怀一笑,该有多好!

这样的心思像是绳索,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她,让她心头一热,跳进水里潜到他乘坐的一叶轻舟之下,弄翻了他的船……

“新人就位!”一声明朗响亮的喊声打断了李钰的思绪,她忙收拾起心情接过莲雾递过来的红绸,按照司礼官的呼声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又被大红绸子牵着进了洞房。

------题外话------

终于结婚了!

一百多万字了!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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