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

052回 自古人宏道,在世莫称神(上)

只见和曦真人的脸色十分古怪,似乎有什么事情实在难以决断。

众人都不大声说话,然而指指点点都把目光投向了和曦。

和曦有点犹豫的说道:“石,石小师弟,你说的这情况我也不好擅自决断,还要回山禀明师尊再做处理。

……如果你所言是实,那今日就算我得罪了……如果你是空口胡言,那我正一门也绝不会轻易罢手!”张先生也问:“石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靠!这下麻烦了,显然误会大了,连和曦刚才都叫我石小师弟了。

这种事情,事关尊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和曦就算心里怀疑,也要回去问了守正真人再说。

我赶紧解释道:“前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梦中传我道法的那位老神仙就是那个样子,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子。”

说话还是留点余地吧,和曦回去问他师父就露陷了。

露陷又怎么样?反正世上的道士多的是,别人就不能在道袍上打补丁?别人就不能用小剑做发簪?然而这句话说出来等于没说。

只听和曦又问我:“你在梦中拜了师父吗?”我答道:“老神仙在梦中给我举行了一个入门仪式,我记得有拜天、问道、受戒,但是他没让我拜师,也不许我叫他师父。”

这番话大多是真的,如果把老神仙换作风君子就全部是真的了。

撒谎还是要真假结合,这句话一出口和曦看我的眼神立刻又有了不同,怀疑的成份明显小了。

只见他又说道:“世上高人行事,天机莫测。

既然如此,今天我就不问为什么了。

……佛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活佛笑着摆手正要说话,却听后面那个法澄和尚好奇的叫道:“梦中也能传法?我怎么从来没有在梦里见到谁来指点我开悟?”法澄这一开口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活佛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未必都向梦中去求解脱。

我密宗也有梦观成就,石小真人遇到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既然和曦你没有什么话要问的,我倒有话想说。”

“佛爷,有话就说。”

活佛:“石小真人,据你所言,你在梦中遇仙,传法而不拜师,那么你现在算何门何派?”这老活佛很厉害,一句话就说中了关键。

风君子说过传法不拜师是修行界的忌讳,因为那意味着将来这个弟子闯了祸,没有人会出来承担清理门户的责任。

活佛这么一说大家又都安静了。

和曦的神色有点着急,却也没开口说话。

我好奇的问道:“一定要有门有派吗?……诸位前辈门派未立之前,……不也是有人创出来的吗?……没有门户,也可以自立门户呀!……”我说这话的时候和曦一个劲的咳嗽,张先生也一个劲的眨眼。

等到我说到自立门户这一句,就像在烧开的油锅里倒进一瓢冷水,屋里一下子就炸了,说什么话的都有,大多是表示惊奇,还有人表示愤怒。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活佛,心道:我要自立门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活佛定定的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原来你真的不知!自立门户这种话是不能随便出口的。

千年以来,除了邪魔外道,修行界还从未有人新立门户。

这其中有很多关节,你一个孩子是不清楚的,还是收回这句话吧。”

听到这里我终于有点生气了。

我确实不清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说话。

想当初我学法未成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法源和尚,他根本就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就要闯进山神庙去砸山神像。

后来在齐云观,碰到泽中那么一帮道士,明摆着是在欺负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后来,我把事情闹大了,大家怀疑我的后台硬了,这才客客气气的把我请到广教寺。

今天我说要自立门户,看这些高人都是一脸不自在。

本来只是说说而已,而现在我还真有这打算了。

我原本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让这些人把我叫来问来问去?就因为他们是大门大派,是有道高人?想到这里我冷冷的答道:“佛说门户者,既非门户,是名门户!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正是张先生教我的金刚经三段论,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我话一出口,就听见那法澄和尚在众人中叫道:“对呀,这小孩说的对呀!无始生死根本……无始菩提涅磐……”却无人附和。

活佛见我如是说,也没有反驳,而是改口道:“你们道门中的事情,老僧也不好多言。

今天在广教寺,大家不要再提这个话题。

……看天色,应该吃饭了,今天就在广教寺用一顿素斋吧。”

……广教寺是藏密黄教寺院,黄教喇嘛吃不吃素我不知道,但广教寺地处江南,也入乡随俗,寺中僧人也是食素的。

这一顿素斋味道很好,我以前没想到豆腐干也能做出鸡大腿和烤牛肉的味道,尤其是那一道油炸南瓜花,滋味确实香脆可口。

和曦真人没有在寺中用斋,而是推说有事要赶紧回山,匆匆走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不多,而且看我的眼神总是很闪烁,就像看见什么怪物。

只有那法澄和尚例外,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我怎么在梦中遇的神仙,看样子就像个缠着大人讲故事的小孩,我真奇怪这个老和尚怎么会有这种心性?大多数人用斋只是个样子,几乎是尝了几口就匆匆告辞离去,活佛也不挽留。

我是真的饿了,早上跟着尚云飞跑了二十里地,正好吃一顿。

所以我是最后走的。

老喇嘛没有送我,只是叮嘱我如果将来有事我自己无法解脱,可以再来找他试试。

走出广教寺的大门外,尚云飞不在,估计是回家了,他家就住在广教寺附近。

我可不想像上午那样再跑回去,于是走向公交车站点。

迎面却碰上了一个熟人,正是在齐云观一挥衣袖将我打飞的泽仁道士。

泽仁是专程在那里等我,见我走出来,迎上来道:“石野道友,贫道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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