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

第十三章 帝后之争(反击)

李林龙一路狂奔,将大队将士远远抛在了后面。今天早上军队刚起程,有密营将士从京师回来迎上队伍,禀报道:“京师里发生了变故,紫薇诸仕皆被关押,秀香大管家也失踪了。”

闻听此消息,他目瞪口呆,想到自己的学生和心爱的女人被朝廷抓的抓,失踪的失踪,都在遭大难。熊熊怒火在他心中燃烧起来,愤怒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杀伐之心开始激荡四起。他决定率军快速回京弄个明白,假若陛下不听自己忠言,一意独行,他将不再讲什么道义,杀、杀、杀,这将是他唯一可以对朝廷的回答。

白龙驹不停地奔跑,李林龙一直没有停止思考。

他知道仅凭自己所带这一万名苍鹰军造反,去对抗京师内十几万军队等同自杀,真要反,应当立即回返西州,才可能成功。但抛下支持自己下狱的众人?不,一定要先到京师,身为男人,就不能退缩,不可为,也要为,不救出蒙难的友人、学生、不找到秀香,他宁愿死,也决不罢休。哪怕把京师闹翻天,哪怕杀的京师狼烟四起。

“山主,等等我。”娄师德纵马远远地在身后喊道。

他勒住了战马,从早上跑到天色接近黄昏,肚内肌肠辘辘,白龙驹也累得喘着粗气,是该休息、休息了。疲惫之师到达京师也毫无用处。

“山主,你象疯了似地纵马飞驰。是不是京师里出了大事?是不是秀香姐出事了?”娄师德纵马追上,他累得呼哧带喘半天,才问道。

李林龙从得到消息后,就一骑飞奔了出去,娄师德没来地及询问密营信使就追了上来,因此不知道情况。

李林龙见追了上来,才点点头道:“薛仁贵、刘仁轨和你的同窗都被构陷,按谋逆罪下了大狱,秀香也失踪了,想来定是遇到了非常事情。”

“怎么会这样?”娄师德刹时也目瞪口呆,半天反应过味来,破口大骂道:“我操他姥姥的,他们要是敢杀我兄弟,爷爷我就反了,管他天王老子,爷爷我谁也不认,不杀进京城将长孙老儿剁成八块,爷爷誓不为人!”

杨雪也纵马飞驰过来,她远远听到娄师德的怒骂声,心内欣喜若狂,喊道:“大帅,就按娄将军所言办,杀进京城,我们拥戴你当皇帝。”

越来越多苍鹰军将士纵马跟了上来,大家都从密营将士那里了解了情况,也喊道:“大帅,我们愿意与你一起杀进京师……”

宫城内,武媚娘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宗,瞧见脸色阴沉,怒气浮现,心中大喜,接着煽风点火道:“陛下,长孙无忌构陷紫薇之罪到是其次,拉帮结党企图架空陛下则罪不可恕!他如此霸道,此次假使让他得逞,那么朝臣更认为只要跟着太尉就可风调雨顺,反对太尉则死路一条,那时谁还理睬陛下的想法呢?如此天长日久,则朝臣心中只知有太尉,而无陛下亦!妾身为陛下江山、皇权稳固忧虑之。”

高宗更加恼怒,恨恨地说道:“如此作为,目无君王,断不可饶恕,朕要将这些人通通罢官,看看这是朕的天下,还是齐国公天下。”说到此处,他忽然若有所想,问道:“心肝,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吗?不可是假的,弄巧成拙。”

武媚娘早有准备,轻声说道:“这是妾身母亲一早送来的,是一名蒙面人昨晚偷送到她的府邸。妾身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至于是否是假的,那张字条上不是说了三个证人藏匿的地点吗?派人把他们找出来,陛下亲自秘密审问,当可知道这供词是真是假!”

高宗一听连声道:“朕这就派人把他们三人带来,亲自审问,瞧瞧供词是真是假。”

武媚娘小心提醒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为防止走漏风声,引出不必要的祸端,应该派可靠之人秘密将其带到陛下这里才为妥当。”

高宗重重点点头,对外喊道:“传左羽林军大将军柳阳。”

高宗即位不久就将其亲自统领的北衙禁军贞观百骑扩大为左右羽林军,每军五千人,任命的将领都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亲信。左羽林军大将军柳阳早在他当太子时就是东宫左率统率,对他忠心耿耿,他也深信此人,所以处理非常事情,首先想到了他。

柳阳很快就走了进来,他长的高大威猛,眼如铜铃,一进殿就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高宗把纸条递给他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带上可靠之人,乔装而出,按照纸上写的兴宁坊三甲之地,将三人给我立刻找出带到此处,切记,不准走漏风声。”

柳阳应声道:“谨尊陛下圣谕,臣这就去办理。”

两个时辰后,柳阳带着杜正伦、张匡、刘志进了殿堂,跪倒在地。

高宗声音严厉地问道:“你们新的供词所写是否真实?”

张匡、刘志本来就是被屈打成招,见是皇上亲自审理,有一漂亮高贵女子在旁侧目,猜测那女子是武媚娘,眼见翻转此案活命的机会来了,急忙大喊冤枉。张匡控诉道:“陛下,这第二份证词是真的,根本没有人谋逆,刘仁轨、薛仁贵等将领是见废后之争激烈,恐怕元老诸臣起祸心逼害陛下和娘娘,联络众将誓死保卫陛下和娘娘,同时监视那些与长孙无忌往来密切之将领的动态,结果被太尉人等察觉,才遭此不明磨难。我也是受刑不过,才不得不屈招,所说的都是按他们提示编的,并非实情。”

刘志泪如雨下道:“臣也是冤枉。臣因家中贫寒,挪用了库仓中的物品。裴行俭以此为由,把臣的一点小事故意扩大,见臣不服,密捕臣进大狱。臣受刑不过,按照他们说的,把和自己有来往的紫薇学友和师长全编了进去,臣不是人,没有熬过他们惨无人道的刑讯,对不起自己的师长和学友。”他哭得很伤心,因为他知道与师长、学友们曾经有过的友情,因自己的不仁义一去不复返了。

杜正伦最难,他要说实话,对不起对他有恩的山翁,不说实话,对不起自己的学生和朋友。正左右为难,看见高宗旁边的女子眼睛如刀一样射向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猜测那女子便是武昭仪。想到自己违心说话,必然触怒武昭仪,借陛下手杀了自己,再说谋逆案的两个主要证人都已经翻供,自己再替太尉隐瞒也扭转不了大局。识时务者为俊杰,实话讲吧!他供诉道:“陛下,老臣有愧。那封说刘将军、薛将军谋反的密折是按太尉大人授意所写,臣因受太尉大人多年照顾恩情,不得已违背了多年为人准则,欺骗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高宗到此时彻底明白所谓谋逆案是长孙无忌一手策划的假案了,心中更加恼恨。他刚想把三人轰出去,暂时看押,猛然想起了劫狱案,不由得问道:“你们是何人劫持出的大牢,可知那些人现在何处?”

张匡自然说不知道,其余二人都受到灵儿的百般教育和威吓,告诉他们如若陛下等人问起,就说不清楚蒙面人来自何方,不然杀其全家。刘志也不想再牵连紫薇之人,闹得自己也丢性命,所以急忙应道:“陛下,是一伙蒙面人,我不清楚是那路人马,禁军快来时他们消失了。”

而杜正伦想到灵儿和孙仁师他们都是高来高去之人,自己要是出卖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掉了脑袋,还得牵连全族。再说,自己万一说出真相,再被武媚娘扣个诬陷朝臣的帽子,所以也装糊涂应道:“是蒙面人劫持了微臣。”

高宗见问不出所以,又猜测此事和媚娘有关,深究下去弄不好会牵扯甚广,故不再问,对旁边站立的柳阳说道:“先由你选派可靠之人,好好看管他们,万不可以走漏风声,带下去吧!”

“是,陛下。”高阳让禁军押着他们三人走了出去。

高宗沉默半天,满面怒容地说道:“这些逆子,竟然如此诓骗朕,构陷朕的忠臣良将,不整治他们,他们真以为朕是牌位呢。朕这就下旨意罢免、贬斥他们,看以后还有臣僚敢跟朕作对。”

武媚娘出言阻止道:“陛下不要着急。臣妾以为,此事还是小心处理为上。陛下既了然详情,先做好周密准备,才可行事,仓促行动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高宗点头认为有理,问道:“心肝可有好主意?”

武媚娘略加思索,道:“陛下,臣妾以为,其一,陛下应该秘密召李绩进宫面圣,让他保驾;其二,以陛下亲审为借口,传薛仁贵、刘仁轨等紫薇诸仕入宫,迅速恢复其职务,让其等人各就其位;其三,密诏李林龙所部火速到达京师郊外,囤兵威慑,防止反叛发生;其四,陛下下诏召集所有臣子上朝,将参与太尉府密商的逆臣趁机全部拿下,按律处置,可防后患;其五,趁此机会,重提废后之事,先有裴行俭等人被处置,余者皆心有畏忌,应无反对者。至于元老诸臣平时嚣张,与陛下多有意见相左者,或拥护长孙无忌之流,统统发配或者流放、贬官,如此朝堂之上,以后再无人孤立陛下,陛下威仪可立。”

高宗深感有理,点点头道:“媚娘真乃朕的智囊,计划可行。只是舅父长孙无忌毕竟有拥立朕登基之功,一同贬废,恐遭天下非议。”

武媚娘也知道处理这个死对头很辣手,寻思良久说道:“这次就动他,恐怕天下说陛下不仁义,妾身以为把他骨干全部扫清,他也就成了孤家寡人,暂时对陛下皇权没有威胁。太尉之职涉及军政大计,不可再给他,就改任他为太傅,位高而无权,以后机断就由陛下做主了。如此安排,可堵天下之口。他要安心辅佐陛下,再无事端,可以让其颐养天年,陛下也尊崇之;如若再生异心,当可重罚,则天下无人怪陛下不仁,而怨长孙大人不识时务,自取其辱。”

高宗再次点头道:“心肝安排的周全,朕全部照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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