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

第十二章 庭洲之任(一)

秀香一直关注着场中的打斗,和尚有意激怒灵儿,她作为旁观者自然清楚。和尚看出了灵儿的破绽,她当然也看出来了,关键时刻,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直取和尚的秃头。

和尚的大刀刚刚挥出,就感到一阵疾风向自己头上袭来,急忙仓促变招,将戒刀改变方向向上一迎,两下兵器相撞,和尚倒退了一步,还没等稳住身架,几只枪槊已扎向他,和尚急忙跳跃躲闪。几只枪是躲过去了,却无法躲开灵儿跳跃追杀过来的剑。那剑直直地正刺中他的档部,他的那块命根一下子被捅露了,精血如喷泉一般从里面喷出,但凡男人的命根都是致命的地方,和尚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剑竟然捅到要命的地方,刺人心魄的疼痛使他仰身躺在了地上,立刻几支枪槊胡乱扎在他的身上,他浑身浓血直冒,当场咽了气。

灵儿上前又冲和尚秃头插了一剑,然后皱着眉小声嘀咕道:“怎么刺到了哪个地方。脏死了。”厌恶地丢掉手中的宝剑。

旁边的学子们看着哈哈大笑,有学子逗道:“灵儿,你的准确度很高啊!一剑命中。”又引来了一阵狂笑,灵儿脸色涨红起来,转身跑向李林龙。

大家都很疲倦,学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幸亏秀香和灵儿带着一些跌打损伤药,帮助学子们包扎。忙完这些,由于担心匪徒召集人手再回杀过来,大家不敢歇息,接着赶路,一天后平安到达庭州。

庭州自古就是丝绸古道途经的重镇,虽然大唐夺回它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大力修缮,城墙高筑,城市里商业区已经繁华异常,胡商云集,充满异族风味的商品琳琅满目,各族文化交相辉映,把城市点缀的五彩斑斓。

庭州辖有金满、轮台、蒲类三县,人口大约有十万多人,主要居民是汉族,也有波斯、吐蕃、回鹘、突厥等族。在西北属于大型军事重镇,常年驻扎有唐朝边军八千多人。

学子们简单休息后就要返回京师,李林龙与他们依依惜别,而秀香和灵儿说啥也不回去了,都说他在哪里哪就是家。她们担心他的安全。

李林龙带着伤,在秀香和灵儿掺扶下直接到刺史台求见刺史骆弘义,有官员验证了他的官堞、官印,准许他进入了刺史台,等了大约两个时辰,才被通知可以拜见骆弘义。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按道理他是庭州里除骆弘义外的最高官员,但瞧起来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所有的官员、下人见到他都根本没有丝毫尊敬的样子,态度冷谈而傲慢,仿佛他只不过是来求骆弘义办事的小杂碎。

他在两名下级官员掺扶下进了一处厅堂,又在里面坐着等了半个时辰,连杯茶水都没有人给他倒,他多次想发怒,可是忍住了,显然这些下人一定得到了骆弘义的指示,故意冷谈他,否则他们断然不敢如此怠慢朝廷命官。

终于,骆弘义姗姗迟来。他是个大腹便便、满肚子流油的家伙,看其肥胖的身材,李林龙估计出此人行武出身。这些年养尊处优,不事锻炼才发福起来。

他的眼睛有些歪斜、瞧人带着冷意和傲慢。李林龙出于客套站起来迎接他,而他用那歪斜的眼睛上下打量李林龙,半天嘴角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你就是李林龙,年纪轻轻搅的朝堂不得安宁,才被发配到这里的?”

李林龙怒火冲顶,再也无法忍耐,随口应道:“请大人斟酌词句,下官是奉圣上旨意,前来庭州任别驾之职,不是什么发配。请大人不要把任命当成发配,圣上要是知道大人如此曲解圣意,定会震怒。”他抬出了皇上,意思是自己从京里来了,随时有可能参你一本。

骆弘义坐到了大堂中间的楠木太师椅上,朗声对外面骂道:“没眼力的东西,本官坐到这,连茶都不上,等本官要了你们的脑袋吗?”他是在指桑骂槐,名义上是在骂下人,实则在恐吓李林龙,让他说话顺溜点,不然要了他的脑袋,其霸道彰显无余。

一名丫鬟急匆匆走了进来,给骆弘义沏上了茶,然后转身就出去,根本没看李林龙,甭说上茶了。

骆弘义端起茶,自得的吹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哦!忘了你是来自京里,不过是不是落地的凤凰连鸡都不如啊?“说完他自顾自干笑起来。

李林龙几乎无法控制想要咆哮大骂,但转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太直,但也不能服软,让他得寸进尺欺负自己,应道:“韩信曾经受过跨下之辱,但终成一代名将;刘备也曾有长板坡之败,但终建立蜀国。人的一生三起三落,焉能看别人一时得失而轻慢对待。智者都知道但凡成功者都要历经磨难,所以不敢轻待任何人,只有井底之蛙才嘲笑别人一时的失意。”他的话暗含骂他是井底之蛙。

骆弘义当然知道李林龙在骂他,不过也没有立刻发怒,而是言道:‘既到庭州当了别驾,就要守我庭州规矩,不可以辱骂诋毁上级官员;不可以过问与职责无关之事;不可以造谣扰乱庭州秩序;不可以不经准许私自前来刺史台见本官。因庭州地处边境,匪患和敌情严重,不可以不经准许私自到各县走动;因庭州财力匮乏,李别驾之应配车驾概不能办,请自理;所住府馆在府台之外,有人会带你去;李别驾之俸禄按照朝廷规定分有土地八垧,位于蒲类县,春秋两季你可自行料理。今天你一来就触犯了规矩,按理应当严惩,念你是初来不知,暂且饶过,下次再犯,定是不饶。好了,本官事多,恕不远送。来人、送客。“

两名官员应声进来,掺扶起李林龙,并说道:“李别驾,请吧!”

李林龙知道再与这样的鸟官争论毫无意义,所以愤然应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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