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两碗“碧波之月”
一道菜，究竟怎样的味道才是“最好的”，这个问题恐怕真是见仁见智。花麒麟的这个问题，问老方也好，问魏源也罢，恐怕最终，都还是要他自己来回答。然而，这个问题，花麒麟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花麒麟不知道答案也在情理之中，为什么这么说呢，各位还记得花麒麟为什么离开恩济寺么？与其说是因为花麒麟是因为心中生了嫉妒之恶，不如说他是难过自己纠结那关。
花麒麟自幼受恩济寺历任方丈的照顾，他把方丈看的比自己重要，这份情感对他来说太重了，到影响他的判断和选择。这份情感，和这份情感带来的纠结，体现到“碧波之月”这道菜上，就是眼前这样，无从选择。
魏源尝试的两种方式还要再尝试复现一下么？此刻的后厨，老方和魏源都在等他选择。院外，沙悟静和老板娘在院子里开心地攀谈，“老板娘，你做点心的手艺怎么那么好啊，每一种都特别好吃。”沙悟静这几天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块点心了，她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老板娘被沙悟静哄的笑逐颜开，“你可真会说话，其实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无非就是做的时候细致认真了一些。你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供得上你吃还是没问题的”老板娘说到道。
“我再这么吃下去，只怕供得上我也要让你亏本大咯。”沙悟静也是调皮，“毕竟你这点心，粒粒都用好东西，单单是这成本就不能便宜呢。”
“你这嘴刁，倒是知道好孬，”老板娘继续说，“你知道的，咱们家主人是从恩济寺出来的，咱们家做任何生意都不会用不好的东西充数，自己觉得过不去的材料也坚决不会卖给客人吃，这点心啊，要是材料好，味道自然是不会太差的。”
唐三藏和八戒在屋里，一个躺着，一个饶有兴趣的看花麒麟书架上的一些书目。毕竟是曾经学佛之人，有不少经书和译本是唐三藏之前也没读过的，这几天好吃好喝还有书看，唐三藏过得也是无比开心。
“哟，说话都这会儿了，我去喊他们几个人一下吧。”老板娘和沙悟静聊的太开心，差点忘了时间，于是连忙去后厨提醒花麒麟和老方他们，要出发去恩济寺了。
老方挑选了各类需要的竹叶，还有一早准备好的水磨粉团和蜜糖馅儿，问了花麒麟的意思，便喊了布料店里面的两个随从，众人一起出发，去往恩济寺了。
到了恩济寺门口，今天不是特殊日子，寺里的香客不算很多。小和尚们已经提前把寺里打扫干净了，看到花麒麟到了，便赶忙出来接着往香堂去。等到了香堂，看到修源师兄已经在香堂门口等着了。
“修源师兄安好。”花麒麟看到大师兄，便赶忙上前去施礼。
“修济师弟，方丈已经在堂中等你了，你一人进去就好，其他朋友可以随我到客堂稍事休息，可好？”修源师兄说到。
“一切听师兄安排。还请觉慧把这些灯油和点心收一下，也算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花麒麟说完，让老方和老板娘把东西交给觉慧去放好，然后叮嘱两人跟着修源师兄去客堂安心等候了。
花麒麟一个人进到香堂里面，看到老方丈正在屋里打坐。老方丈听到花麒麟进来，微微睁开眼睛，说了声，“修济，你来了。”
“师父……”花麒麟本来想了很多种问候和开场，但最终却只喊了一声师父，就红了眼眶。
“修济，此番差人喊你过来，也是因为，为师觉得撑不了太久了，临行之前想再见你一面。为师自幼出家，一生与我佛结缘，但仍旧放不下这一些俗世的牵挂。”老方丈虽然说话的气力不足，但每句话都说到花麒麟心里。
“徒儿也一样放不下师父的。”花麒麟说道。“历任方丈都待我如己出，徒儿此刻的心情，有如历万劫而不复。”
老方丈超花麒麟招了招手，示意花麒麟到他近前来，花麒麟见状赶忙上前去。
“修济，还记得我嘱咐过你带来的布匹么？恐怕这一代即将难逃战火，生灵涂炭。远近寺里的僧人若要离开的，便多拿一些僧袜路上用得到。村民信众若有需要佯装成和尚离开的，你分一些布匹与他们，他们可以做成僧服，也好掩人耳目。”老和尚嘱咐说。
花麒麟明白了老方丈的良苦用心，他把自己能做寺僧和信众的事情都提前做了打算，唯独没有考虑到他自己。“那师父您呢？”花麒麟不禁问道。
“我怕是不久就要圆寂，只希望其他人能逃过这一劫就好。”老方丈说道，“你有一身的本领，带着家眷们也去个安稳的地方继续生活吧。”老方丈知道花麒麟离开恩济寺之后始终没走远，也是为了离他们近一点好有个照应。
他知道花麒麟始终是在守护他们，就像当年的方丈守护着幼小的花麒麟那样。
“师父，我今天来，还有一个请求。”花麒麟继续说道。
“是什么请求，我这能力可否做到呢？”老方丈说。
“师父，我想再做一次碧波之月，让您尝一下。”花麒麟说。
“碧波之月，”老方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似乎想起来一些美好的回忆，“可是好久都没有吃这道菜了。你离开之后，修源他们都未曾提起过，也是怕我难过。”
“师父，徒儿技艺尚欠，这些年一直在等待遇到像您一样也有麒麟舌的人，帮我改进这道菜的做法，几经尝试，但只怕做出来差强人意……”花麒麟继续说着，但是却被老方丈打断了要说的话。
“修济，你不要太过在意，只管去做就好。”老和尚说道，“记得做两碗，你我二人一人一碗，你陪我吃吧。”
花麒麟听了老方丈的话，便去后厨准备了。老方看到花麒麟从香堂出来，连忙跟了过去，看花麒麟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地方。修源师兄也和他们二人一起往后厨去了，还叫了觉慧也一起帮忙。
寺院的后厨自然是没有布料店以及馕饼店的后厨那样家伙儿式儿齐全。觉慧忙着帮烧火烘灶，修源师兄去打来井水，老方则在一旁麻利地调糯米粉团子。几个人各有各忙，却又有条不紊。
花麒麟把楠竹嫩叶清洗干净备用，老方在一边问花麒麟，“主人，是否要帮忙做一些糯米团子出来？”若是在平常，老方不会问这句，直接就帮着上手了，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做给老方丈的，所以不敢轻易就上手帮忙。
“老方，一会儿帮我煮一些热茶吧，你照顾修济师兄，觉慧师弟在客堂喝些茶水，稍等我片刻。”花麒麟说。
老方明白了花麒麟的心意，他想自己独立完成这道碧波之月，他想让老方丈尝尝，完全是他手艺的这道菜。
还是那样的顺序，楠竹叶洗净，捣成竹叶汁，滤过几次以后待用。手搓了糯米粉团子，里面加了少许蜜馅儿。
这么多年长期练习这道菜的做法，花麒麟已经很熟悉这里面每道工序的做法了，用不上半个时辰的功夫，两碗“碧波之月”便做好了。花麒麟用托盘端了这两碗，便往老方丈所在的香堂去了。
“师父……”花麒麟轻轻唤了一声，怕惊扰了正在打坐的老方丈。
“好快，”老和尚说着，身子往侧面挪了挪，示意花麒麟坐到他旁边来。
两碗热气腾腾的“碧波之月”放在桌上的茶几上，碧绿的汤汁中漂浮点缀着白白的糯米团子，竹叶清新的味道瞬间在香堂里弥漫开来。这味道，花麒麟再熟悉不过了，而对老方丈而言，这味道他再期待不过了。
“师父，请尝一尝吧。”花麒麟端起一碗“碧波之月”，用勺子舀了一颗糯米圆子，轻轻吹了吹，递给老方丈。
老方丈微笑着接过来，把这一勺连圆子带竹叶汁一并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露出满意的神情。“别光顾着我，你也一起吃吧。”老方丈看花麒麟自己没动，便让他也一起。
今天老方丈的胃口似乎特别好，这一碗“碧波之月”不一会儿，就全部吃完。而花麒麟自己的这碗，才只吃了一半。
“这味道真是久违了。”老和尚把碗放到茶几上，说道。
“师父喜欢就好。”花麒麟听到这句话，也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半碗继续吃完。
“修济，今天能吃到你做的这碗碧波之月，为师心中真是满足了。”老方丈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说话的气力好像也更足了一些。
“修济，我知道你想问却还没问我的问题，但是为师也一直都深信，以你的悟性和慧根，你会自己找到答案的。让你做这两碗碧波之月，也是希望你自己去发现心中已有的答案。”老方丈看着花麒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