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九天

八、诗会

“来人啊!”她这里刚说留下,那边的莲三八就急急地叫了起来:“快带这位公子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罗沙还奇怪这会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热心了,但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强扯的僵硬的笑容后,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慕容清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她怕到这种程度?再回头看了看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男子,罗沙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变态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但愿他要她留下来只是一时兴起,千万别对她产生什么兴趣才好。

在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两个侍女为她更衣的好意之后,罗沙凭着记忆换好了那堆复杂的衣服。心中暗自庆幸,因为之前受伤的关系,道是给了她启迪,虽然现在伤口基本已经痊愈了,但她还是在胸前缠了布条当束胸,也幸好她不是胸前“伟大”的人士,就算湿衣服贴在身上也露不出什么端倪,所以之前她才敢轻易下水。

从船舱出来,门口站着刚才的两位侍女,见她换好了衣服便立刻带她前往花厅。

“豪华游艇”果然就是不一样,不光地方大,连船舱都建得十分的精致考究,朱漆绿顶、雕梁画栋,连桌椅都一看就是高档品,更别说里面的摆设了,估计每一件都够寻常百姓家过个一年半载的了。

在七弯八捌的走了一段楼梯后,终于到了船面上的花厅,但还未进到那轻纱飘扬,摆满了名贵鲜花的内厅,一阵悠扬的箫声便幽幽的传了出来,那箫声如泣如诉,清然而幽冷,就算罗沙比较偏爱现代摇滚乐,对古音律不太懂,不象萧潇那般精通各种乐器和音乐,但内心却象被那乐声缠住一般,随着那音律起伏震荡,说不出是难过或是沉醉,一时竟然呆住了。直到身边的侍女催促,她这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

花厅内慕容清晖与楚睿坐在正位,边上两排各自摆着几张小方桌,桌面上放着些酒水糕点之类的,其余众人两人一席依次坐着。右边第一位坐着一名白衣男子,垂目凝神地端坐着,吹箫的正是他。而两位花魁则坐在右手边的末位,想必是以身份来排位的。

不知那名男子是何身份,竟然能坐在右边的首座,不过,能吹出如此动人的音乐,这让罗沙忍不住向他望去,而那男子在罗沙进来之后,也抬眼向她望来。这一眼竟让罗沙猛地倒抽一口气。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男子,拼命地在心中挖着词汇,却找不到任何能形容的言语。

来到这镜月神洲后,风无息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美男子,他的美如和煦暖风般让人感觉温柔而舒适;楚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英武豪迈的可靠感觉,驰骋沙场、纵酒高歌或许更适合他;而慕容清晖,就算罗沙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他也真的很美,但那种美透着一种让人心寒的阴柔,象是隐藏在水中月影下的刀刃,迷人而又危险。而眼前的男子,却是一种超越了罗沙所能认知的一切的美,她不知该怎么形容,仿佛连呼吸都被那种美所掠夺,他的眼睛就象是在冰川中所折射出的第一缕日光的幻影,清冷而眩目,而整个世界都将因那缕幻影而变得不同,那种美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可他偏偏就在罗沙的眼前。

望着眼前的男子,罗沙突然很想照镜子,依然她们老说她比男生还帅,害得她不由自主就养成了爱和帅哥比较的习惯,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个习惯有点丢人啦,可所谓习惯自然就比较难改嘛。

直到周围的掌声响起,罗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光顾着看美男了,居然忘了要和众人打招呼。虽然全都是不认识的人,招呼不招呼也无所谓啦,但谁让她那么有礼貌,而且又是来混吃骗喝的呢?

看着那名男子已然收回了目光,低头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玉箫,罗沙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后,随意地向众人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打扰众位了。”

在客气了一番后,她挑了左边最后面的一个位子坐下。落座后,只见那慕容清晖在笑望了她一眼后,就将目光转向那名男子道:“不愧是西官,果然是技艺超群。”

西官?他就是那个凤凰班的西官?罗沙忍不住又向那名男子望去,的确是当偶像的材料,怪不得能让慕容清晖迷成这样,甚至让他坐在首座上。

“小兄弟!”

呃?罗沙抬头望向慕容清晖,心中不由得翻白眼,怎么又想起她来了?不过她仍是有礼地道:“我叫罗沙,叫我名字就行了。”

“罗公子,不知你对西官的箫声有何指教?”

晕,干吗问她啊?她又不懂!“抱歉,在下不懂音律。不过,曾有人说过音乐是世界共通的语言,拥有净化人心的力量。我虽然不懂,但听到公子的箫声,就觉得好象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样,很神奇,很美,美得我几乎想哭了!”这道是实话,因为真的是很好的演奏,作为对演奏者的尊重,她不想说敷衍的话。

罗沙说完之后,却发现众人都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她,就连那名西官都向她望来,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道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好象没说什么了不起的豪言壮语吧?

“美得几乎想哭了!?”慕容清晖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之后又望向罗沙笑道:“不通音律,却能说出这么贴切的形容来,想必罗公子也必有过人之处。”

“哪里哪里!”拜托,别再注意她了行不行?他的头号“梦中情人”不正坐在那里吗?注意他就行了嘛。

“罗公子谦虚了。”这回说话的是楚睿,只见他豪爽地笑道:“公子长的一表人材,气宇不凡,必定读过书吧?”

读书?别呀!她可不擅长古文,千万别让她作诗才好。“没有没有,我没读过书!”不管了,死赖到底,“真的!不骗你!”呃,好象强调过头了!但算了,看到她诚实的眼神了吗?请相信她,她“真的”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不过,她说没读过书,众人干吗不是用失望的眼神看她,就用鄙夷的目光看她?

“读过书又不是死罪,罗公子何必这么激动地强调呢。”慕容清晖笑了起来,但那目光却是让人看不懂。

“没有啊,因为我有朋友常说我的外表很能唬人啦,让大家误会就不好了。”

“楚大人,慕容公子!”被人忽略已久的莲花魁又忍不住出头道:“今日不是说是诗会吗?怎么倒成了讨论罗公子的身家来了?”

“呀,楚某差点忘了。诸位,适才以西官的箫声为题,令众位各作一首诗,不知有哪位成了?”

一听楚睿问起,那莲花魁立刻装腔作势地娇声道:“奴家不才,得了四句。”

“哦?莲儿姑娘已然作好了?楚某洗耳恭听了。”

“楚大人不嫌弃,那奴家现丑了。”略清了清喉咙后,莲花魁轻轻低呤道:“青湖绿水船浅行,有酒无歌不成欢。惊闻娇客箫声起,拾得余音伴月听。”

她才刚念完,周围便响起一片道好声,而罗沙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虽然她是不太喜欢莲花魁啦,不过,果然能当花魁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听到众人道好,那莲儿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弄月,略带挑衅地道:“此等拙劣之作,怕是污了众位的耳朵,莲儿虽然先得了四句,也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弄月姐姐应该早有了好诗了,还请姐姐不吝赐教才好。”

被人当场挑衅,罗沙道是十分好奇那个弄月会如何反应。但见她脸色不变地饮了口酒后,才向众人欠了欠身道:“弄月也得了八句,在这现丑了。”她向罗沙望了一眼,礼貌地笑了笑后沉声呤道:“客从天上来,闲情弄玉箫。音起惊四座,声清入酒浓。风过绕梁行,花落怕惊动。何来知音人?闻曲泪沾襟。”

“好一个‘何来知音人,闻曲泪沾襟’!”楚睿哈哈笑道,又转向罗沙“罗公子可不就是知音人吗?”

“呵呵!”沙罗沙尴尬地笑了笑,暗想她今天是倒了什么霉了?怎么事事都能扯到她头上?不由得道:“我是音盲啦,根本不懂音律,怎么可能是知音人呢?道是觉得弄月姑娘能作出这么好的诗来,真是令人十分的钦佩。在下敬姑娘一杯。”说完,拿起面前的酒杯,向弄月敬了敬后一饮而尽。谁知这酒却是辛辣无比,没作好思想准备的罗沙,顿时被呛得直咳。

“公子不会喝酒,何必逞强?”看到罗沙的样子,莲花魁又是一阵冷嘲热讽。那弄月放下酒杯后,道是投过来一丝关心的神情。

罗沙自然知道那个莲儿其实一定是不满意自己只敬弄月,却不赞她的诗作,可谁让她让自己瞧不顺眼?她本来就最讨厌这种三八了,自以为是,妒忌心强,偏偏还处处跟她过不去,这会儿还落井下石地嘲讽她,倒是教她来气了!止了咳后,罗沙斜着眼睛瞥了莲儿一眼后道:“弄月姑娘不光人美,心地又好,又这般有才情,所以,在下虽不会喝酒,但也忍不住要敬她一杯。有些人就算想让我敬酒,我还不乐意呢。”

“你……”听了罗沙的话,莲儿顿时气红了脸,但碍于在场的其他人,却不便发作,只得狠狠地瞪了眼罗沙。

看着莲儿气恼的样子,罗沙不由心中暗乐,故意又倒了杯酒,向弄月举杯道:“弄月姑娘,在下再敬你一杯!”虽然不爱喝酒,但罗沙自知酒量不差,因为有那班损友在,这种校规也曾狂犯过几次啦,所以,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挺有信心的。

“公子,酒多伤身!公子的好意,弄月心领了。这酒么,还是罢了吧。”

“弄月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这酒这么难喝,罗沙也乐得不喝,听弄月这么说,她也便乘机放下酒杯道:“在下多谢弄月姑娘的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