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海一夜

我和她是通过网络认识的。那时我刚开始使用qq，胡乱的加了一些陌生人上去。后来就和这些强加的所谓好友，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而她正是这一群陌生好友中的一个。我发现和她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你也知道，人总是喜欢愉快的事情的。以后每次打开qq，我都会看看她是否在线，如果在线，我就跟她神侃一通，如果不在线，我就会留个言。有一段时间，我每次上线都能遇到她。那时人还比较木头，觉得这是上苍赐予的机缘，给我们机会彼此相识。

后来我知道她是南京一所大学大四的学生，马上就毕业了。因为工作家里已经给安排好了，除了准备论文的事情，其他也没什么事，就经常上网。每次在网上遇到，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会说这么巧啊，你也在。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个多月后，她在我内心的形象已经擦抹不掉，甚至吃饭做梦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想象她的样子，她的微笑。因为我总是可以从她的文字当中感受到盈盈的笑意。这就让我产生了进一步的认识她的强烈愿望，那就是想看看她。

说句实在话，见一个陌生的网友，当时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毕竟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多网友见面以及扣人心弦的网恋故事发生了，可这之于我这样的古董人物来说，还是不大踏实，我喜欢水到渠成。于是我就要求跟她视频。

开始她不肯，但经不住我的再三央求，还是跟我视频对话了。不过在对话前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视频见到的她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能不理她，或者要求线下见面，保持现状是视频对话的前提条件。她想让我们的相识止于线上，成为线上的任何一种朋友，只要我们线下不见面。尽管我不确定能否做到她提出的要求，还是一口答应了她。对于我，不管是好奇也好，还是别有用心也好，我想见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我不想我们的交流止于文字。源于某种潜意识中的感觉告诉我，她一定是那种温柔甜美的女孩子。

当我真正从视频里领略到她迷人的微笑以及让人酥骨销魂的声音的时候，一时间呆住了。她在那边妩媚的笑，温情的言语，几乎成了我当时大脑影像中的主角，我的大脑屏幕上已经没有为其他场景提供闪现的机会。不知不觉的，我由以前上qq有一搭无一搭与网友聊天，到天天盼望着上网聊天，而后是有空就上网找她聊天，甚至是创造空闲上网找她聊天。可惜的是，她并不总在线，不能像月亮一样，始终围着地球转。她在时，我激动万分，每一个细胞都是欢呼雀跃的；她不在的时候，我就顿感情绪低沉，整天都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我想，我那时是恋爱了，尽管这可能是单方面的。

后来的情况就像你这个小说迷可以推测的那样，我问她要了手机号码（卢妩嫙笑了笑，带着与陶依相当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的魅力炸弹，又轰击了我大脑深处的某个神经细胞，当年的一切正在粉墨登场）。接下来就没有了悬念，我有空就给她短信，不管她回不回。她回我的时候，我就会欣喜万分的与她聊上一段儿，或幽默十分，或深情款款；她不回的时候，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象着种种的可能，甚至是灾难。比如，有一次她没有回我的信息，我就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都会将车祸、白血病等令人发抖的事件与她建立某种瓜葛，以致于自己都不寒而栗，进而又为她忧心忡忡，无法安眠，并经常从恶梦中惊醒。

如果再这样煎熬下去，我就疯掉了。我得见她。我这样对自己说。我以为她会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坚定的回绝我见面的请求，但她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了。我顿时高兴的几欲晕厥，好像从没有玩过过山车，第一次被人从顶峰扔下一样。

刚见面时，我心里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拥抱这个梦幻般的女子，而行为却保持着应有的矜持。她也一样矜持着。当一起游玩了南京的玄武湖公园，吃完晚饭，在某个酒吧喝得有点high的时候，我用理智伪装起来的矜持与绅士的面具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我看了眼人影跳跃、灯光闪烁的舞池，而后又望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出了那三个字，憋闷已久的三个字。（卢妩嫙在笑）

当我说出了那三个字后，顿时觉得胸中舒畅了，拥堵消除。但是这颗年轻跳跃的心又被高悬了起来，甚至张开嘴巴别人就可以窥见我的心。在经过几秒钟的艰难沉默之后，我听到了那个似乎等待了上千年的回答。我也是。尽管这个回答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听见了。没有想到两颗年轻的心在跨越了几百里的空间之后，倏然的走到了一起，没有距离。

不知道我是如何拥住她的，只记得我们忘情的狂吻着，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寂寞的空虚通过这一次的接吻都填的满满的。嘴唇一旦分开，却又增加了那份空虚。于是，我们整个晚上都在接吻，中间的停歇处也是相互深情的对望，生怕一不小心，就无法再次捉住对方湿热的唇。

我们相爱了。那时，我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以为她和我一样，深深的爱上了对方，呼吸着对方的呼吸，快乐着对方的快乐。之后我经常在周末乘车赶到南京，与她相会两天两夜，而后再赶回上海，过我平庸而又盈满思念的生活。每次相聚时，我们都在宾馆里开一个房间，相拥着入睡。但除了接吻，她不让我碰她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无论我如何请求，哀求，她都坚持。后来在我屡次要求的强大压力下，她告诉了我一直埋藏着的苦衷。

她刚出生就遭到了父母的抛弃，被扔在了医院的门口。被现在的养父母拣来抚养到现在。养父母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大她一岁。从小哥哥都是处处让着她、护着她。慢慢的兄妹两个人都已经长大成人，过了两小无猜的年龄。两个人都喜欢着对方。本来可以没有后来的安排，但养父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她15岁的时候，养父母把她的真实身世告诉了她。她开始经常哭泣，但后来又想终于可以嫁给哥哥的时候，心里又无比欢喜。如果没有我的出现的话，一切都将照计划进行，她将在大学毕业后嫁给她的哥哥。

但一切都不能假设。我的出现，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她坠入了与我的爱之河。我曾经质疑她怎么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她说她在遇到我之前以为她和哥哥之间就是恋爱，就是爱情。但是遇到我之后，她才发现我们之间的情感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对哥哥，始终是一种小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和依赖。她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哥哥，哥哥在那之后的日子总是失魂落魄郁郁寡欢。她怕哥哥出事，就说是逗哥哥玩的。哥哥才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说她很担心如果离开哥哥，哥哥会从她的生活里永远的消失。而她对我的爱却与日俱增，这使她陷入亲情与爱情之间的巨大矛盾之中。而矛盾的焦点，却都是要以身相许，可惜她只一身。

后来在这种矛盾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下，她日渐消瘦，这让我十分心痛，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她脱离这种状态。我是舍不得让她离开我的。虽然想来有些自私。但爱情本来就不是分享的。后来在临近毕业的一个月，她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我发短信她不回，我打电话她不接。到最后，那个手机号码停机了。我去南京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我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离开了我，抛弃了我。

就在我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在那年7月的一个周五，我意外的接到了她的电话。她来上海了，想见我。刹那间，我感到我就像眼看就要沉下去的落水者在最后一息间看到了一根稻草那样，马上就向车站狂奔过去。我们见面的刹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竟然夺眶而出。

那天，我们在我的那张**紧紧的拥吻。在长时间拥吻情绪的鼓舞下，我开始向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探索。令人发狂的是，她在几次小小的抵抗之后，就完全投降了。那夜，我疯狂的占有了她。我在疯狂的释放之后沉沉睡去。在梦里，我以为她今生都是我的了。

当我早上醒来时，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她。我喊她的名字，没有人答应。我以为她在卫生间或者厨房里，故意跟我捉迷藏。可当我搜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之后，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她再次抛弃了我。

我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轰然倒在昨夜我们互相拥有的**。我手突然触摸到纸张样的东西，顺手抓过来想擦泪水，却发现上面有许多手写的文字。我赶紧抓起来：

亲爱的非：

当我看着你熟睡的面庞时，却将自己的泪水滴到了你的脸颊上。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着你睡着的样子了。我知道你深深的爱着我，你憔悴的容颜成为一个无声的见证。我也一样的深爱着你。要是能够和你终生厮守在一起，看着你慢慢变老，那该多么幸福呀。可这幸福却并不属于我。我无法辜负养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也没有勇气眼睁睁的看着我亲爱的哥哥日渐憔悴。我只是个女子，一个柔弱的女子。无数个不眠之夜后，我决定带着珍藏21年的纯真，与你共同拥有这个终生难忘的夜晚，作为我们相爱的最后纪念。没有我的日子里，望君珍重，祝福你早日寻觅到属于你的缘分。尽管我嫉妒别人拥有这份缘分，我也会为此安心的。

别了，我的爱。别再找我，好好生活！

永远的你的宝贝儿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也没有了她的音讯。在经历了接近5年的痛苦自救后，我遇到了我的妻子，结了婚，过着平淡的生活。过了7年，有了女儿。又过了8年，我们离了婚。而后，我要一次旅行，散散心。而后，我就坐在了你对面，给你讲这些陈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