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妃

第十章:帝王之爱

第十章:帝王之爱

我已经又饿又没有力气,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这越走越是无人的地方,我们还是往回头,草原之上,永远分不清楚方向,回头,却又是回哪里的,哪里又才是头总是不清楚。又饿又累在昏昏睡睡之间,他总是在走,他的双脚也在流血,他的步子,也慢得像那悠悠的白云飘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带我走出草原的。

我眼神有些涣散无力了,却又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说:“狼霄,我叫云知秋,云知秋啊。”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嗯。”他沙沙地应着,身子左右不断地摇摆。

“狼霄,我想回家。”我可怜巴巴地说。

他说:“这就带你回去。”

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他的肩头上他的手将我双脚抓得更紧,我想娘了,我想家了,我想回去了。

我恨的那个人,在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在说爱我的时候,还没有来。

他说的誓言,他说的一切,他都没有做到。

给不了我希望,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夏君棠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人,我都可以放下,唯有你,却让我让恨着,还让我放不下。我呜呜地越哭越是难受,最恨的,最放不下的。

声音,耳边有赶马的吆喝,那声音传来多响亮。不是做梦吧,我真的听到了声音。

狼霄大声地叫着,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有人,有人了,云知秋。”

嗯,我听到了,我也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人,骑着马穿着威武无比的将士衣服,还有那黄澄澄的旗幡。

是有人,可是眼前一片『迷』糊啊,想要看清楚那些面目,却看不到。

狼霄却背着我,快速地转身飞快地奔跑了起来想逃开他们。

马蹄声响风在耳边掠过,他摔在地上,我滚落在一边,那片澄黄的幡将的眼睛也染黄得什么也看不清。

一双手,温柔地半抱起我,用帕子擦净我的脸,很轻很轻地叫:“知秋。”

那么遥远,那么陌生,那么熟悉,能穿透草原穿透时间及所有东西的声音,每叫一句,我心颤一下。

水滴落在我的唇上,我贪婪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喝得更多,天知道我们在草原上,从湖泊里喝了水之后,就没有再喝过了。

干裂的唇张大了有点痛,那湿润的手指,轻轻地磨着我的唇,可恶的人不让我喝个够,而是慢慢地一滴一滴地落到我的唇上让我喝。

“知秋。”他低低地叫着,湿湿的手指又在我的脸上抚了起来,凝满了他的心痛。

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对我,还会有心痛吗?

你『摸』着我的脸,轻得让我感觉到在哭一样我,真想跳起来,狠狠地瞪你,狠狠地骂你,甚至我可以更冷漠一点地傲视着你,可是为什么当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会哭泣。

干涸的眼睛,盈出了心最深处的泪,濡湿了你的衣服。

用力用力地抱紧,心几乎贴着心,那是一种温暖和一种颤动,我感受到了,我还活着,我感受到了,你来了。

泪,是因为遇见了,终是有些着缘分的牵绊,转了那么多的圈圈,还是会再见到你,掘地三尺,你找到了我。

他抱起我,那袖子挡在我的脸上,不让日头晒着我,软软的布料带着他的淡香之气,居然让我饱经风霜的心,安静了下来。

狼霄也救了出来,却是给押着走的,他不甘在怒叫着,离得远了我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怕我晒怕我渴,一直给我挡着日头,一直会停下来给我喝水,再喂上一次易食的食物,脸是擦了一翻又一翻,湿巾滑过手指,将每一个指缝的肮脏都洗得干净,就像我是什么刚出土的宝贝一样,那么的小心翼翼又带着高兴。

多久了,这种放在手心里的疼爱,未曾再感受过。

流落到了西北,一直没有人再这样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疼宠,这样细心地照顾我。

二串滚滚而落的晶莹泪水,滑下了脸颊,他用手心接住,沙哑地说:“知秋别哭,朕错了。”

错了就可以原谅吗?一句错了,可是接下来,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里『乱』糟糟的。曾经在最绝望的时候,我想我不要有恨,我放不下你,在满天雷电『乱』闪的时候,我想去有人抱紧我。

最恨是你,最放不下的,或是你,可是真的再回到你的身边,我都不敢睁开眼睛,不知要怎么样才能面对。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还把我伤害得那么血淋淋的,可是我却又希翼着那梦尖之上的温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明明你就是一个塌井,而我是那一倾而下的流沙,流下的时候沙沙作响,那是幸福的飞过的响声,可是我落下无尽的地方,给摔得个粉身碎骨。

身体柔软如绵,任他抱在怀里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他叫人准备热水,好好给我清理,我双手揪着衣服不给他脱,他有些讪讪然地叫宫女来侍候我。

略带着叹息说:“知秋,我来了不要怕。”

我不怕,我也知道你来了,是不是要我欢跳起来欢迎你,那我真的是做不到,我转过头去,也不应他一声,等他出去之后我才睁开眼睛看着这诺大的帐篷,宫女进来轻声地请示我说:“婉仪娘娘,让奴婢侍候娘娘净身。”那一声婉仪,终是把我带回了现实之中。

点点头宫女来扶我坐起身子,一桶一桶的热水伴着花瓣的香味飘进来,手臂上和腰侧擦伤的地方都凝结成一块一块的,碰碰就是痛。这些伤口很快就好,心里的伤,结了块却还会很痛,没有他的时候,我一个人慢慢地『舔』着伤口,想着要放下这些恨,可是见到他的时候,这些恨,还是会一一地浮现出来。

整个人洗净之后觉得轻飘飘的,再吃些东西才感觉到,这就是活着啊。

镜中的我,和以前的我,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晒得又红又黄的脸还带着擦伤的难看,这么久憔悴得就像是病了许久一样,满眼窝的青黄交接,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我,他怎么还能轻易地就认出来。

在软软地床塌上躺下去,全身骨头都放松了下来,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不必担心一睡着就不会醒来。

好舒服啊,就像是傍晚睡在绿草之上一样,地为床天为盖,许是床边的轻纱,让风吹动着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脸,有些痒痒的,让我以为是那只老拱我的羊,又拿它『毛』茸茸的『毛』来碰我的脸了,我伸手一抓想抓住的『毛』,却抓着了一只手。

“知秋。”他轻声地叫:“别动,朕给你上『药』。”

我睁开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他一手还拿着巾子,淡淡的『药』味从巾子里混发了出来,他的笑颜,靠得如此的近,如此的好看,天有多蓝,他的脸就有多柔,草原有多美,他的脸就有多俊,幽黑如水的眼中,写上了心疼与微笑,一手拉下我的手,再轻轻地给我擦着左脸。

“痛吗?”他轻声地问我。

我淡淡地说:“不痛。”他便不再问,也不说话,很轻柔地给我上『药』。

我忍不住地问:“你为什么要来?”

他放下巾子一手抚着我的右脸,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朕心里有你。”

真是好笑的理由,我咯咯就笑出了声:“我不认识我现在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难道李家倒下了,还有杨家吗?嗯,也许你还可以拿我来对付夏君棠,毕竟他人在西北这一块,现在他母妃来了,总要有些东西能牵扯住他才是,对不对啊?唉,也是,我肚子现在不过是让人捅了一刀,身上这么大的地方,下刀的地方,可以很多的。”

“别说了。”他很凶地喝叫着。

我笑了,冷冷地看着他的怒容,怎么了,恼羞成怒了啊。

等了一会,他又软言道:“你先吃些东西,你在草原这么多天,一定饿着累着了。”倒是查得清清楚楚的,我一时之间却又防备了起来:“扎特西呢?拉姆雅玛呢?”他不可以伤害他们的。

他压下我的肩头:“别激动,朕说过会尊重你的。”

可我就是坐不住,反正睡也睡饱了,吃也吃饱了,又不想和他坐在一起,马车在缓缓地走着,路边有牛羊的叫声。

我坐到车外面去不想和他相对,陈公公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一瞪他:“看什么看?”

“奴才不敢。”他吓着了。

心里郁闷得很,他赶他的车,我抱着脚坐在马车松之上,后面是幽幽的眼神,几欲将我的背给看穿一样。

西北,这么美丽的地方,真想呆在这里啊,我会学会坚强的,但是在我还没有学会把他从心里丢出去的时候,他却已经来了,掘地三尺要找到我要带我回到京城那个圈起来的宫里去。

脚心里还有些痛,包着厚厚的纱布而人却还是轻浮的,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才会让心慢慢地平静啊。

我开始唱歌,唱着我不太熟悉的西北歌谣,那是扎特西经常唱的,可是我的声音真的难听,那么落寞伤心又『乱』糟糟的。

他从后面圈住我的腰,将我抱进宽大的马车里,背靠在我的背上,低低地说:“知秋,不要生朕的气了,朕发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好不好,我们不再想过去的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好了。”

他说得真是轻巧得很,我抬起眼,很认真很冷静地看着他说:“我无法忘记啊,那一把刀刺得我多痛,我双手染满了血,一个劲地求救,他们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痛着我就是一个傻瓜一样。我甚至好了之后,越发的害怕一个人,我喜欢依着你,感受你对我的爱,一切,都很美的,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

说着又想落泪了,可是哭得太多,真的是徒劳无力,我也不相信眼泪会带给我什么改变。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忘了,知秋,朕会加倍地宠爱我,往前一步,就迈过去这个坎,我们都会很快乐的。”“我爱我吗?”我侧脸问他。

他想了好一会,才点头说:“爱。”

原来爱一个字,需要时间来想,来考虑的,抑或是帝王的爱就不同吧。

“你爱我什么呢?如今的我,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云知秋,更不像你心里头的那位沐贵妃,你怎么还爱着我呢?呵呵,我变了,你没有发现吗?皇上,你来寻我,我却不是以前的我了。”

他指头划过我的脸,划过我的眉,划过我的鼻子,慢慢的暖意蹭上了脸:“朕不是因为你像沐贵妃,朕就喜欢你。”“皇上,我真的还记得以前的事,你说过什么我都记得,你说要怪就怪我长得和沐贵妃有几分相像,我当时真的恨我这张脸啊,如今变得不一样了,我却觉得轻松了几分,不怕告诉你,我在一路上让人拐卖,也让人污辱了不少,而且在草原上,也不缺乏别的男人,如果我早已经不贞不洁,你心里,怎生的想法?”

他眼里冷意毕现:“朕会杀了那些男人。”

“那你是不是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他转过头从那纱窗中看着绿绿的草原说:“知秋你别『逼』朕。”我『逼』他,我不过是把一些别人要说的事,都给说了出来,由我口中说出来他就接受不了,但是如若回到宫里别人这么说我,他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可是我呢,活该让人污辱,自已一个人活着难吗?这就是他所谓的疼宠,总是要带着时间来考虑的。

惦量着的东西,也就变得廉价了。

他看窗外,我也看窗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却觉得相离得很遥远。

很久之后他才轻淡地说:“我会杀了那些碰过你的男人。”

轻摆淡写的语所气中,带着一些霸道的杀气。不管男人是不是嘴里说着爱你,其实,也就是这么自私的。

我忽然觉得好笑啊,叹息地托着尖尖的下巴,这样的事,其实发生并不难,可是我知道如何保护我自已,我不是让人呵护着在尊贵的环境里长大的,越是难看越是不出众又生病,那越是难保护着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