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走失的孩子

奔海南(1)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周围是一片刺眼的白,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粗暴地亲吻着房内的的白墙、白床、白被、白地板,还有我苍白的脸。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和脑海一样除了白,什么也没有。我半睁的眼又疲倦地闭上了,上眼皮重重地砸在了下眼皮上。我在医院!这个意识在我闭眼的一刹那涌入脑海,昨晚的一幕幕像地上的尘埃被风卷起一样随之飘起,竟奇迹般地由飘入了我的眼眶,泪水排挤尘埃似的很自然地涌出。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闷得喘不过气来。我睁开眼,看到夏小婷趴在我胸口安静地睡着,我粗暴地把她推开。她挠了挠眼睛,道:“你醒了!医生说你——”我不想听她说话,挣扎着起来,走出了病房。她上来拉住我的手臂,被我粗暴地甩开了,如果她再拉一次,我就再没有力气甩开她了!她一脸内疚道:“昨天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岚她——”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气血上涌,道:“不要跟我提那个名字!”她顿了顿,道:“医生说你虽然脑内没有瘀血,但现在还是不能出院的。”我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她摇了摇头,停下脚步,转身走了。我知道她是去办出院手续去了,但没有拦她,因为那一刻我认为那是她应该的。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欠那种人人情,哪怕是一点点。于是,我坐在门口石阶上等她出来。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一脸惊喜,道:“你在等我?”我说:“多少钱?”她顿时一脸错愕,道:“什么?”我有点厌烦道:“多少钱?”她苦笑道:“是我害你的,这是我应该出的——你不要总这样酷好不好!”我更不耐烦了,大声道:“多少钱?”她吓了一跳,弱弱地说:“一百。”我不用脑子就能知道她在骗我,道:“把单子给我——把单子给我!”她从包里拿出单子,甩给我,道:“神经病!”说着跑开了。我冲上去拉住了她,她甩开我道:“你弄痛我了!”我说:“给我留个电话,我到时把钱还给你!”她愤愤道:“真是不可理喻!”说着拿出笔和小本子,写上了一个手机号码,撕下了那张纸递给我,道:“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饭总可以吧——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呀!”我没有理她,径直走了。她一直跟着我,我只当她是空气,和周围一样浑浊的空气。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把那本沾着血的《三重门》递给我,道:“都沾了血,我们换一本吧?”我接过那本书,径直走进了学校。

到教室坐下后,我拿出那些单子,算了下,将近四百块。下课后,我去找晓武,就算他没钱,他还是借钱高手。他们不在教室,饭后,去他们寝室,门上一把锁!他们都有午休习惯的呀!我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他们回来,有些慌了。我跑去找朱雨诚,他不加思索道:“他们肯定去上网了!”我问:“是不是在新Lang网吧?”他惊诧道:“你怎么知道?”一般人回答这样问题,都会乘机炫耀一下自己有多聪明,会神机妙算。神机妙算是要用脑子的,我没有用脑子就想到了,所以没有炫耀的资格,道:“我去找他们。”朱雨诚说:“我跟你去!”路上,朱雨诚说:“他们现在天天去上网玩游戏,都不在寝室睡了,还逃课去呢——你说,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学习成绩还那么好呢——他们说我少根经,肯定是少根读书的经,他们有,你也有,大家都有,就我没有——他们开始带我去,后来说我笨,Lang费点卡,就不让我玩了,我也不愿意玩——上个星期他们都被叫了家长,我劝他们不要玩了,他们还笑我——他们说上网玩游戏可以赚钱,还说有个比我小一号的胖子还玩游戏得了世界冠军——余月亭,你说玩游戏真的能赚钱,还能当世界冠军吗?”我一路上都想叫他住嘴,可又想知道我成为“孤儿”的这段时间,他们“孤”到了什么程度,在异世界住了多久,走了多远,只好任由他用痴傻的语气火上浇油般地将我的怒火迅速蔓延。我正要反问他:“你看到他们赚钱了吗?”时,看到郝妈迎面走来,她见过我!想一定是为了耗子上网的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耗子再让我生气我也必须助纣为虐地帮他。我正想拉着朱雨城绕道走,没想到,他也看到耗子妈了,惊叫道:“那不是耗子妈吗——阿姨——”他这一叫,把“歧途”全部堵死了,我恨得咬牙切词,悲愤地踢了这个蠢猪一脚!郝妈一脸焦虑,跑上来问道:“郝智在学校吗?”我的一脚除了让他有了一瞬间的疑惑外,没产生任何作用,他张口就说:“耗子不在学校,我们也正要去网吧找他!”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里暗叫:耗子,快走!为他祈祷的同时,感叹一句:单细胞生物不好惹!不要怪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