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劫,战妖娆

第七十七章 深夜长谈

战娆的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为钟离玥疗伤时的情景。

那时她是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他是温润娴雅的小皇子。

他为了保护她差一点死在血妖的手里,而她为了给他疗伤也曾这样和他躺在一起,那时的年龄还不懂什么是害羞,只当是学习那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了。

可是如今既不是少不经事,也没有谁受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是他主动。

还记得当初他醒来发现她就那样抱着光**上身的他过了整夜时,表现的竟比她这个小姑娘还要羞涩,难道这人的脸皮也能随着年龄增长?

“怎么?又想睡了?不说话了?”头顶是钟离玥略带笑意的声音

“我……我热!”

虽然在过去的十年中战娆最为渴望的就是与此刻相近的温暖,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大脑明明是一片空白,可心跳却好像奔腾的野马,若是再不脱离这种状态,恐怕没有在海底饿死冷死,到要在这里心力衰竭而死了!

钟离玥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悠悠松开双臂,翻身平躺下来,战娆透着夜明珠照过来的光亮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眼睛轻轻的阖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个蝶翼一般的影子。

“小相公,你给我讲讲过去这十年发生的事吧!”

战娆侧着身子,将手枕在头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钟离玥的侧脸,精神很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深夜被噩梦吓醒的样子。

钟离玥缓缓睁开眼睛,也翻过身和战娆面对面:“恩!这几年到真是发生了好多事,你想听关于什么的?”

“瓮城最后如何了?”

“两败俱伤,地面上的离军几乎全部被血蛊毒死,狼堡的狼群也几乎全军覆没……”

“你是怎么躲过血蛊的?”她当初昏迷之前正看到他被血浪卷走。

“是百陌用神弓引出我体内的力量,不仅用这力量在血蛊中活了下来,还用它杀死了蚊子精。”

其实整个过程远比他说的要复杂,只是若是在此处细说,恐怕会牵引出许多别的事来,那些事,他只想让她自己想起来,这样对她对他才逗有意义。

“那么,不管怎样还是我们胜了!瓮城守住了对不对!”

“算是吧!虽然杀死了蚊子精也阻止了离军的进犯,只可惜却独独没能护住你!”

钟离玥的声音突然有些暗哑,至今他都还记得当初一转身便只看到离国主帅双手掐着战娆脖子时自己的感觉

那是他唯一一次杀人却不带一丝怜悯之心,只一剑却将那人一颗心绞得细碎。

“可最终还是你救了我呀?!我就是知道迟早你都会来救我,才一直咬着牙挺着,

对了,小相公,你知不知道,相柳竟然就是离国那个主帅!”

“恩!杀了离国主帅之后知道的。”

当时钟离玥为了救战娆,几乎发了疯,得了日阳之魂力量的钟离玥哪是一个凡人能够抵挡得了的,他根本来不及对战娆做什么便被一剑穿心。

只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死去的离国主帅竟然变成了一个九头的怪物,夹了战娆,只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那……朗玄的伤……”

“已经好了,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想起这个狼崽子,钟离玥的牙根就痒痒,自从战娆失踪,就露出了他的狼尾巴,大言不惭的说要是他先找到战娆就要占为己有!

“那……”

“你就别一个一个的问了!我挨个给你说,该轮到百陌了吧!

前些年还和我一起找你,后来他父亲病故,他回去接了王位,此刻恐怕已经三宫六院四十二嫔妃了!

接下来呢?还想问谁?不会连狼堡那对古怪的孪生兄弟也要关心吧?放心他们也很好,一如既往的古怪!”

钟离玥的脸上已经藏不住那抹促狭的笑意,腮边的笑涡也露出戏谑的线条。

战娆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闭嘴不语了。

钟离玥抬手将战娆额边散落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才缓缓的说道:“放心!你爹爹他很好,他没事!”

她这一晚上吞吞吐吐的其实对别人的关心都放在前面,不过是担心听到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有不好的消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娘亲,你的姐姐们都很好,他们也都很想念你,若是知道你已经平安无事,一定会非常高兴。”

战娆的眼泪不知怎的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我想去找他们,我们回神都好不好?”

十年,若不是这些亲人,她能否撑的过那漫长而痛苦的十年。

“好!不过,要等你身子再好些!现在这模样回去,还不知道要惹你娘掉多少眼泪呢!”

“恩!”

这一夜终究是无眠,以至于两个人直到中午都在睡梦中度过,而两个人居然都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战娆和钟离玥就如睡着之前那样依偎着躺在一起。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站在榻边望着他们,不知是月光还是夜明珠的光,那人整个都沉浸在莹白的光晕中,看不清楚面容。

钟离玥看见这男子后立刻起身下榻,俯身便拜,战娆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们。

“父君!您……”

那男子伸出手示意钟离玥禁声,而后看了一眼战娆,才对钟离玥说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到外面去看看,天下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声音平缓沉稳,可是话语里尽是毫不遮掩的怒意。

“父君,我还是三百年前的那句话!其他您不必再说!”

在战娆的印象里钟离玥一向非常尊重长辈,记忆力只有在离开神都之前,他和皇帝之间因为皇位的问题在御花园里有过一些分歧。

除此之外从不曾见他忤逆过长辈,即便是对战连成这样的臣子他也是谨守晚辈的礼仪。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称呼这个看上去并不老的男子为父君,但是既然将他视作长着,就应该会尊敬他,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底线,让他将心理那把礼教的标尺再次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