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情缘之凤凰传说

第二卷 尘世 第三十三章

清漓面上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李氏那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刚好微微睁了一条眼缝。那李氏脂粉浓重的精致面上,恨意重重,一张原本俏丽的面庞也微微扭曲起来。

清漓心里重重一叹,又闭上了眼睛。

李氏走后,室内一片寂静。崔玉早就蹑着脚,一溜烟去找侯爷禀告了。阿文花大婶依然留在房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圣女。”阿文花大婶终是耐不住,轻声开了口。清漓心里又是无奈地一叹,睁开眼睛,转过脸来。如白玉般的面上满是凄『色』。

“阿文花大婶,你莫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清漓幽幽一叹,两眼望着上方洁白的鲛绡帐子。“这汉人不比我们宛衣族人,规矩一多,是非就多。这些话……那个姐姐也是一时不甘愿,我们就当没听见吧。还有,大巫师恐是误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惩戒清漓。不知道侯爷一怒之下会不会把他们关了起来。阿文花大婶,这些事情你还是要多多打听一下。”

“圣女,你的心就是太好了。刚才那夫人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若是不在这汉人大官的府第,我早就把她撵了出去。还容得她如此嚣张。”阿文花大婶恨恨地说道。

清漓轻轻浅笑,笑意还未到达眼底,清澈的眼中就泛起无奈。“侯爷这般礼遇与我们,虽然他意图不……纯,清漓看他却是行的端正。从来不曾对清漓稍加威『逼』。阿文花大婶,你莫忘了清漓早已经立了重誓,终身侍奉天神。清漓不懂也不会动了这情思。侯爷对清漓来说,像兄长,又似朋友。至于侯府中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清漓都不会在意。”

清漓说得清清淡淡,阿文花大婶在一旁却听得张大了嘴巴。在她心里总是觉得清漓姿『色』天成,若是不寻个如意郎君,总是十分可惜又可怜。特别是自从她知道她女儿病死的根源后,她越发对族中巫女不能嫁人的族规产生了莫大的排斥。

这汉人大官相貌不错,虽然总是冷冷冰冰,但是对清漓却是极好的。若是他能把清漓娶走,谅得大巫师与族长也不敢阻绕。可是清漓一番话,却是清清楚楚地自绝了这份心思。

“圣女!”阿文花大婶失声道:“你难道不想嫁人么?”

“嫁人?”清漓淡笑道:“清漓在天神面前发了重誓。怎么能反悔呢。天神不可欺。而且我娘亲……”说罢面上浮现淡淡的哀愁。

阿文花大婶听罢心里顿时明白,面上浮现黯然之『色』,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清漓清亮的眸光淡淡转过脸去,在她心里,天神并不见得多么神圣,当初可是为了活命才答应大巫师做了族中的巫女。可是现在若是为了自己的终身,把自己娘亲要陷于何种境地?

……

阿文花大婶与清漓在房中各怀心思,暗自伤神,阿文花又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清漓却忧虑娘亲是否会被自己连累。大巫师这次若是盛怒而归,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自己的娘亲。两人在房里沉默不。却说定越侯那边,在侍卫的护拥下,来到了侯府中的地牢,“看望”关在里面的大巫师一干人等。

走下阴暗的台阶,定越侯脚上金线缠绕的瑞云皂靴上依然纤尘不染。侯府虽然建得极快,但是应有的都有。张文材办事果然有一套,领着一批造房工匠把侯府建得像模像样,连地牢都备好了。比起京城的侯府来,也不惶逊『色』。

定越侯在狱卒的引领下,在中间一间牢前站定。左右见状,忙抬来一张枕着软垫的椅子。定越侯状似悠闲地坐下,仿佛面前不是阴森又散发『潮』湿地气的地牢,而是在三月春风吹拂下满目芬芳的后花园。他面带嘲讽地看着牢里面『色』警惕的大巫师,戴着青玉扳指的手一挥,左右侍从已经把一些奇形怪状地刑具搬上前来。

“大巫师,在本侯的地牢里,你老可是头一批客人。不知道这是本侯之幸还是不幸。”定越侯冷冷一笑,那笑意森然冰冷,牢中与大巫师一同的几个族人都忍不住颤了颤,他们立在大巫师身后,惊疑不定地打量面前的汉人大官。

虽然不知道这个汉人大官的脾『性』到底如何,可是面前摆着的一架架见也没见过的刑具,足已让他们从心里冒了寒气。

“本侯知道,这次请大巫师来归望是为了汉人的秋收祈福。表示下大周朝天子的仁爱之心。可是,本侯却非常惋惜的看到,似乎大巫师对本侯并不十分信任。以至于居然在本侯的府中大动肝火。……”定越侯闲闲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瞟了几眼面『色』苍白的大巫师。

“少在本巫师面前摆谱!你们汉人虚情假意,最会做这等表面功夫,若不是对我族巫女有不轨之心,你会屡次送她财物金银?本巫师就知道,汉人最是『奸』诈狡猾,不是我族,其心必异,这次就不该带巫女来。她身为本族神圣的巫女,侍奉天神,居然也动了歪心思。本巫师若是能出去绝不轻饶!”大巫师一张老脸微微泛红,怒气冲冲地道。手中的兽头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顿,铿然作响。

他身后的几个族人不由又是惊又是怕。惊的是大巫师火气依然没消,在此境地居然敢冲这汉人大官怒骂。怕的是面前的汉人大官一怒,他们在这里是没指望出去了。

定越侯鹰眸中精光一闪,冰冷的杀意慢慢渗了出来。这个老匹夫如此嚣张跋扈,若是不让他吃点苦头,如何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定越侯默不作声,如山的阴云仿佛堆积在这阴暗森冷的地牢中。左右侍从连大气也不敢喘,心里早就把大巫师当成了死人。在盛怒下的定越侯手中,还没见过能全尸的人呢。

“哈哈,大巫师如此憎恨汉人,是否早些年曾经吃过汉人的亏?本侯知道,你早年倾心于一位女子,后来那名女子的芳心却被你的好兄弟,也是你结拜的汉人兄弟抢走了。你因此怀恨在心,多年来,你心结却是越结越牢,越来越恨汉人,本侯说得是与不是?”定越侯不怒反笑,漫然道出这桩陈年旧事。他说得虽然轻巧,可是听在大巫师与地牢中宛衣族人耳中却如平地炸雷。“嗡嗡”声音猛地响起,震惊的宛衣族人不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

大巫师瘦削的身板晃了几晃,他只觉得所有的血都从身上褪去,心脏忽然停了下来,陈年往事猛地被人揭穿,有种当众被脱光了衣服的感觉,这种羞辱简直是他前所未曾受过的。他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老眼『迷』芒地扫过身后的一干族人,只见他们面上疑『惑』、恍然、鄙夷皆有,心里似乎被一把刀狠狠的搅过。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完了,完了……”他在族中的威信,只凭着着面前这个该天杀的汉人的一句话,全完了!

“你!你……你这汉人贼子!……你血口喷人!你……”大巫师失态地扑上前来,猛地撼动那牢门,身上包裹的披风因为晃动忽然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呓!”定越侯身边几个侍卫不由惊诧出声。定越侯深邃的黑眸紧了紧。虽然他有点看出大巫师手臂的不正常,但是亲眼见到他好端端地少了一只手臂仍然觉得微微诧异。

大巫师状似疯了一般撼动这地牢的牢门,空『荡』『荡』的袖子剧烈地摆动着。他面『色』通红,嘴里不断地咒骂这面前的定越侯。

定越侯俊美无铸的面上神『色』不改,利目扫过大巫师身后的人,只见他们一个个惊慌而又鄙夷地看着大巫师。心里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完全摧垮了大巫师的理智。若是他能听到后强作镇定,斥责自己胡言『乱』语,他身后的族人们说不定根本不会相信。

可是经此一闹,三分的事实,再加上七分的猜疑,也由不由得让人不信了。

定越侯面上忽然浮起一层浅笑,立起身来,夸张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才慵懒地开口道:“大巫师何必如此生气?本侯这话也只是就事论事,若是大巫师不想听,那本侯就不说了。”那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比吃饭还不重要的事情,大巫师越听越恨,眼睛赤红如血,若一头发了『性』的猛兽。

定越侯不再看他,伸手接过旁边人殷勤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忽然冷冷道:“大巫师不要以为自己在族中做威做福,就可以不把人放在了眼底。本侯是什么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敢在侯府中撒野,就该付出点代价来。”说罢手中的茶盏猛地放在傍边的案上,“铿当”一声,在寂静阴沉的牢房中格外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