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汝南城
汝南，古属豫州，豫洲为九州之中，汝南又居豫州之中，故有“天中”之称。自年龄战国时代有建制，距今已有2700多年的历史。上自秦、汉，下至明、清，汝南一直是郡、州、军、府治所，为八方辐辏之地。
自古汝南有“负山面淮，控扼颍蔡”之险，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公元450年，奠定南北朝对峙局面的刘宋、北魏悬瓠之战。公元817年，李愬雪夜入蔡州活捉吴元济，结束唐末藩镇叛乱；公元1234年，宋蒙联军灭金之战和1601年，闯王李自成威震中原的汝宁府之战都发生在这里。
就是这样一个兵家重镇，现在却是民生凋敝，经济萧条，城池破败。这倒还不算什么，最让李峰难受的是老百姓脸上的那种绝望。城池破了可以慢慢重建，经济萧条可以慢慢扶植，只有这人心不能丢，恢复民众的希望刻不容缓。
汝南的破败给四兄弟的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尤其是百姓眼中那种充满死气的绝望更是让人心悸。
张飞脸色铁青，沙哑着嗓子问李峰道：“二弟，现在该怎么办？”
四人中，张飞虽是大哥，其实四人隐隐以李峰为首。张飞性格直率，精通兵法，但是当大哥这种费头脑的事却不是他擅长的，所以四人中往往都是李峰拿主意。
李峰也是一脸愤懑，道：“不知黄巾，嗯，黄巾军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怎么被弄成这样一副景象？”李峰本想直呼黄巾贼，但看到周仓在一旁，于是将“贼”改成了“军”。
周仓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的，其实心思细腻。这个小小的细节却是被他注意到了，心中暗暗感激；但他还是有些不服气，闷声道：“这肯定不关黄巾军的事，大贤良师虽然裹挟百姓，却禁止将士害民。”
李峰也不与周仓争辩，只是让廖化去打探一番。
廖化一走，众人气氛却是有些沉闷。都是有良心的人，见到百姓受难，哪里开心得起来？
好在，这沉闷的气氛没能维持多久，廖化很快就回来了。
只见廖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在众人催问下，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屠城，三次。”
其余诸人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屠城？还三次？”就连廖大牛这浑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廖化一字一顿的说道：“黄巾两次，汝南四周的盗匪一次。”说完这几个字，廖化像是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周仓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一把抓住廖化的衣领子，吼道：“你胡说的，不可能是黄巾军做的，大贤良师不会这么做的！你胡说，你这个混账！”
廖化突然也火了，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一拳打在周仓肚子上，吼道：“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义气，不像那些屠城的黄巾贼，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
周仓猝不及防，被廖化打倒在地。比起肚子上的痛苦，无疑精神上受到的伤害更为严重，周仓这顶天立地的汉子尽然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视为神灵一样的大贤良师，尽然会干出屠城这样天理不容的事。
其他人看了，也是颇为不忍；没想到面对死亡尚且无所畏惧的周仓，竟能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李峰暗道：“张角，你的罪孽何其大也！”他看看周仓，叹息：“让这等为你出生入死的猛士失望，便是大罪一条，张角，你该死呀！”
廖化火气渐渐消了，他看着哭泣的周仓，忽然上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廖化对周仓吼道：“张角死了，可是你还活着，你必须为黄巾贼所犯的罪行赎罪。”说罢，狠狠的把周仓摔到地上。
张飞上前扶起周仓，对廖化道：“三弟，话说重了；元福根本就不知情，这不能怪他。”说罢，拍打掉周仓身上的泥土，好言安慰。
张飞的话白说了，周仓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只是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俩个字：赎罪。
李峰又从亲兵中挑选了两个机灵的军士，让他们把这些事情一一打探清楚。
听着两个军士强忍着怒气的叙述，四兄弟总算弄清楚了起因经过。
黄巾贼围困汝南，威逼守将投降。
这名守将却是位忠臣，死守汝南，誓不投降。
守将颇为善守，连续几日的攻城，让黄巾贼伤亡惨重。
怎奈寡不敌众，围城十五天后，汝南城还是被攻破了，守将自杀殉国。
面对惨重的伤亡，贼将恼羞成怒，不仅灭了那位守将满门，还丧心病狂的一连两次屠城，将汝南百姓杀了足足有三分之一。要不是为了裹挟百姓，补充兵员，贼将真有可能会把汝南城屠的鸡犬不留。
后来张角汇聚黄巾贼众与汉军决战，贼将匆忙带队前去助战。
哪知这汝南城附近尚有一伙山贼，平日里有官军威胁，他们倒也不敢胡乱杀人。这次黄巾贼把官军杀得一点不剩，正给了他们机会。待到黄巾军走后，这伙山贼趁势攻入城池，烧杀抢掠，竟让汝南第三次遭受屠城。要不是剩下的百姓拼死反抗，只怕汝南城早已成为人间绝域。
听完军士的叙述，李峰暗叹：“难怪汝南城的百姓都眼带死气，屠城，三次……”正想时，张飞怒喝道：“二弟三弟四弟，发兵出城，老子要活剐那群山贼。”
张飞性如烈火，哪里容得下这等十恶不赦之事，既然黄巾贼已经灭亡了，那这笔帐自然落到那伙山贼的头上。
李峰廖化廖大牛轰然应诺，正待发兵。
突然，一直失魂落魄的周仓猛地冲了过来，死死地拽住张飞。他双目血红，眼眶崩裂，却似地狱恶鬼一般，连张飞看了也是心底生寒。
周仓死死拦住三兄弟，喘着粗气道：“大人，这次剿匪就让周仓去吧；周仓,要用那伙山贼的血,为自己……赎罪。”说完，周仓
直勾勾的看着张飞，眼中的疯狂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张飞有心让周仓领兵，又怕周仓被怒气淹没理智；一时却是两难，只好看向李峰。
李峰会意，对周仓道：“元福怒火烧心，岂能冷静领兵？我看还是让大哥去吧。”
听了这话，周仓一急，竟然跪倒在地上，语声呜咽，道：“若是不能亲手将山贼杀尽，周仓岂可苟活于世，请大人赐我一死。”说着，热泪涌出。
李峰一惊，那眼泪凄红，竟然是鲜血颜色；周仓萌生死志，若是不让他去，只怕这世间又要少一位豪杰。
一时间，李峰却也是左右为难，头大如斗。
良久，李峰终于开口：“既然元福执意要去，那我也不拦着。”
顿了顿，又道：“可是元福必须保证不意气用事，绝不能拿军士的生命开玩笑；你明白吗，元福？”李峰语声俱厉，尤其是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仓连连点头，提着大刀，转身去召集部下。
或许是李峰的话起了作用，周仓虽是怒气勃发，却也没有冒然行事。他没有立刻下令士卒出发，反而让士卒好好休息，一边令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次日，周仓仍然没有领兵出征，反而在城门口张贴榜文，上书血色大字：“贼匪猖狂，烧杀抢掠，屠我汝南，尸骨遍野；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周仓欲领兵剿匪，有血海深仇者，速至城外军营，血债血偿，誓不罢休！”
汝南城中的百姓俱都沉浸在悲痛中，死气沉沉，眼含绝望。周仓这张榜文，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汝南大乱，几乎所有还活着的人，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七岁稚子，都齐聚城外大营。周仓也不啰嗦，择其青壮，编为一营，接着便发兵剿匪。
谁知，那些没被选上的汝南百姓，不肯散去；血海深仇驱使着他们远远的跟着军队，周仓几次劝他们回城无果，只好由着他们。
一位老大爷，拦住周仓，嚷着要加入军队。周仓耐心的劝说，那老大爷只是不听，叫嚷着要加入军队。
周仓无奈，只好恶言道：“大爷年老体弱，哪能打的过山贼？就是去了，也不过是拖累而已。”
老大爷却道：“将军可知那伙山贼现在何处？有多少人？”
周仓答道：“据斥候来报，那伙山贼盘踞在南面的黑蛇山，约有700人。”
老大爷又道：“将军可知黑蛇山地势如何？”
周仓却是皱眉，道：“我曾去查看过，黑蛇山地势险要，上山下山都只能从东面的一条山道通行，极为易守难攻。若非如此，我也不用召集青壮，直接就领兵杀上去了。”
老大爷第三次问道：“那将军可知，在黑蛇山西面还有一条隐秘的小路。”
“什么，”周仓听了大喜，急忙把老丈请进军营，细细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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