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刘尚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公明

这次来的使者,还是许靖的老熟人,流寓交州就结识的程秉。说起程秉,其人也是吴国名臣,虽然现在名声不显,刘尚也不敢轻慢。

当即令人召集文武官员,自己更是一身官袍,正坐于主位之上。现在的刘尚,已经不是当初那种,一听到名人,就火急火燎的迎出去了。这也是身份变化,地位使然。虽然亲自迎接,可以博得礼贤下士的名誉,但是,也可能在无形之间,对自己的威仪,造成一定的损失。

作为上位者,虽然要显示亲善的一面,但是,自身的威严,却必须牢固的竖立。诚惶诚恐,无形间的一种隔膜,才能更加的让人感觉到,爵禄得之不易。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是如此。

再说,刘尚虽然没有亲自迎接,对于程秉,也是给足了面子,让许靖出去迎接。要知道,对于一个敌方的使者来说,只要刘尚不故意刁难,不推故不见,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刘尚居然还派出了身边的重臣出迎,这已经是极为的优待了。

程秉心情激荡,加之老友见面,自然欣喜,两人联袂进入太守府中,见了刘尚。一起施礼。

只是许靖施礼之后,却是退在一边,只有程秉,立在大堂之中,手捧书信一封,朗声道:“交州属员程秉,见过辅国将军。现有我主书信一封,请将军过目。”

刘尚点头,命人接过,却不打开,而是吩咐从人,给程秉赐座,然后才打开书信,细细看过。

却是士燮得知士武身死,特命程秉为使,前来求取士武尸身的。只是,士武的尸身,早就被刘尚同战死的士卒一起,埋在城外山中。难道要挖坟不成?

看到刘尚放下书信,脸色作难,程秉心里一急,以为刘尚记仇,急忙试探道:“我之来意,想必辅国将军已经知晓,不知道意下如何?”

无奈的摊了摊手,刘尚苦笑道:“我同士家,虽是敌手,不过,两军对阵,那是活人的事,与死者无干,只是,士府君这信,何其迟也?士武此人,也算条汉子,我怜其忠勇,已经命人葬于城外山中。”

说到这里,刘尚突然有些疑惑,不解道:“士武之死,足有十余日,士府君既然顾念天伦,为何今日才派你过来索要尸身?”

“这…只因交州事物繁琐,到近日才得空闲。.”程秉目光闪烁,刻意避开了刘尚探寻的眼神,难道他能够告诉刘尚,士燮被气的吐血,现在还躺在病**,直到两日前才算清醒过来。这么一说,他可就是通敌了。程秉又是个老实人,不善说谎,为了怕刘尚看出破绽,只能低垂了眼帘。

哪知道,他这幅样子,反而更加令人怀疑。刘尚发问,本是无心之言,随口问问,哪里知道程秉吞吞吐吐,却是令人起疑。

当即,刘尚习惯性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刘晔,果然,刘晔也是目露精光,见到刘尚望来,微微的点了点头。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天助我也!”不用刘晔开口,通过他的眼神,刘尚已经可以肯定心中的猜测,脸上,不由露出一副玩味之色,眼睛死死盯着程秉,笑道:“上次大战之时,我听说士府君身体不好,所以提前撤兵了,不知道现在士府君的身体可是无恙了?”

“我主身子尚好,有劳辅国将军挂念了。既然将军已经把士武葬了,可否让在下前往拜祭。”

“这个自然!”刘尚笑眯眯的直点头,当场命刘七,带着程秉前往城外墓地。刘七得令,不情愿的作出一副别扭的斯文样子,还似模似样的拱了拱手,亲自在前面带路。这也没办法,谁叫主公有令呢,这可为难他一个粗莽的汉子,走路都要缩手缩脚,别提过难受了。

一边的许靖,这时却突然走了出来,对刘尚拱手道:“山路难走,我愿于德枢一同过去。”说完,还对着刘尚做了一个隐秘的暗示。

刘尚猛醒,这才想起,程秉前来之时,许靖曾经私下里对他进言,道:“程德枢虽然位卑,亦是才华横溢,海内闻名。若是主公要定交州,还须收拢士人之心。”

而这个程秉,就是刘尚收拢交州士人的第一步。想到这里,刘尚会意的点点头,就令许靖同刘七一道,前往城外拜祭士武的墓地。

当然,这个拜祭嘛,只是个形式,关键还是要看许靖这人,到底能不能够说服程秉,投入刘尚的阵营。

等到程秉出去,在坐众人,全部都是刘尚属下,也无须顾忌了。当即,太史慈最先站出来,大声道:“主公,适才程秉所言,语多隐晦,我料合浦城中,定有变故,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魏延也是心中火热,大者嗓门起身道:“我听说,上次交战的时候,士燮可是吐了血的,加上士武一死,难保这人不悲愤交集,一病不起,此乃天赐良机,还请主公速速发兵,我愿为前锋,为主公夺下合浦。”

“我也愿为前锋!”杨阿若也是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想要争一争。

魏延大怒,一对狼眼,狠狠的瞪着杨阿若,大叫道:“明明是我先说的,你要做先锋,下次趁早。”

“偏你做得先锋,我就做不得?再说了,你两条腿,还能跑的过我们四条腿!徐将军,你说呢?”杨阿若梗着脖子,也是大声抗辩,临末,还不忘拉上自己的主官。

这时候的徐晃,早就押解着降卒回来了,听到杨阿若叫嚣,他只是微微摇头,有些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杨阿若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徐晃呢,他的迟疑,哪个看不出来。刘尚愣了愣,以征询的口吻道:“公明可是有话?”

咬了咬牙,徐晃点点头,起身道:“交州士家,毕竟树大根深,我们虽然获胜,但是,想要平定交州,绝非几场胜仗可行,我认为,现在应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什么?”此言一出,帐中顿时哗然,许多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徐晃。要知道,现在的士燮,可是刚打了败仗,兵无战心之时,这个时候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等他病好了,再召集十万大军,前来报仇。

这一仗,士家虽然元气大伤,可是,交州的大部分地方,依然在他们手上,只要挤一挤,再凑个十万大军,完全不是问题。

只有魏延、太史慈等有数几个将领,听到徐晃的话,虽然吃惊,目光中,却露出沉思之色。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明白,徐晃平日里话不多,但是,每一出言,从来有的放矢。绝不虚言,他说按兵不动,看似奇怪,里面,定有深意。

“说说你的理由。”刘尚没有任何吃惊的神色,依然好整以暇的,静静的等待徐晃的下文。

徐晃想了想,沉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有两个疑问不解,故此不敢出兵。其一,交州士家,已历数世,交州之民,莫敢挡其锋芒,照理说,交州之兵,皆是士燮之兵,为何又分为交趾兵,郡县兵,越族兵?此一疑也。第二,程秉此人,我在武昌,就有耳闻,但是,今日观之,其人不过为一小吏,难道其人有名无实,或者士家有意打压?此二疑也,有此二疑,故此我不敢进兵。”

“说来说去,越听我越糊涂,反正不管如何,主公说打,我就打,主公说撤,我就断后!”却是牛四,被徐晃说的云里雾里,首先不耐烦的吼叫的。虽然不耐烦,他也是小小的拍了拍刘尚的马屁,也间接的表了忠心,不至于因为胡乱插言,被刘尚数落。

牛四这一打岔,似懂非懂的众人,都是失笑,虽然明知道牛四不耐烦听这些,借故打岔,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也明白,就是徐晃再说下去,他们明白不了几分。所以,都是看向刘尚,听他如何说。

赞赏的看了眼徐晃,刘尚摆摆手,示意大家落座。众将也停止了议论,一起安静下来,静听刘尚发言。

轻微的点点头,刘尚笑道:“公明所言,其实很简单。交州士家,看似强大无比,其实,内里也并非铁板一块。就说越族,这次虽然出兵,不过是迫于士家强势,不得不来。还有各地郡兵,那也是因为士家子弟,并为州郡,这些人当兵吃粮,自然要听从长官之令。却无违抗皇命之心。其他诸如袁微、程秉这等中原名士,流落交州者,能够进入士家法眼,引为心腹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公明才会有所顾虑,一旦我们逼的太紧,这些人,很可能联合起来,精诚合作,真正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最后一句话,却是看向了徐晃。

“主公高见。”徐晃点点头,他的脑中,原本就有这样的担心,见到刘尚明白过来,不由也松了口气。虽然,现在进攻,看似稳操胜券,到底,他们是要以交州做基业,而不是打一仗就走啊,这里面的门道,不是军力强盛,就能够理清的。

这也是徐晃,同别的武将不同的地方,他领兵,考虑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有胜利之后,所带来的后果。这也是一开始,刘尚就封他为领军中郎将的原因,因为,徐晃更多的,是一个智将。而不是猛将。

听完刘尚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目视徐晃,露出钦佩的神色。但是,徐晃并没有一点骄傲,只是很端正的坐在那里,一如他的骑军,永远都是那么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