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刘尚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意

南海城外,刘尚与士燮,第三次隔着军阵,摇摇对望,但是,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的士燮,脸上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自信。他的身边,侍立的是士武,这个士家,他最信任的兄弟。而原本的占城王子区占,已经骑着高高的战象,威风凛凛的在最前面排开了阵势。

一千头战象,整齐的,安静的,仿佛一座雄伟的关隘,横亘在两军阵前。区占一脸的骄傲,暖暖的阳光下,他的精神也是懒洋洋的,说不出的从容。还有自信。他的部下,同样骑着巨大战象的驯兽师,也是嬉皮笑脸,互相还小声的说笑着,完全无视了对面的敌军。

受到他们的感染,交州兵卒,无论是各地的郡兵,还是士家的精锐,又或者越族的部兵,都是一个个神态轻松。

也是,拥有刀枪不入,高大威猛的象群压阵,换了谁,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这一回,士燮的布阵,完全是围绕象群展开的,所有的军卒,都排列在大象的左右两翼,后面,又是无数的弓箭手。这样一来,无论刘尚军如何进攻,他们第一个面对的,就是无坚不摧的仿佛一个巨大石墩子一般的象腿,还有它们那灵活的,仿佛人手一般的长长的鼻子。

华丽的马车上,心情愉快的士燮,难得的有了说话的兴致,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刘尚严正的军阵,他示意车夫让马车上前。

对面的刘尚,也是骑着追风,不紧不慢的走到阵前,拉近了同士燮的距离。相隔不过百余米,这个距离,已经是两个人认识以来,最接近的距离。他们的身边,一个个亲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仿佛随时都要上前厮杀一番。

“素闻刘子任乃是善战之人,今日我之军阵,可入得你法眼?”士燮半是炫耀,半是威胁的向后指了指。说完后,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脸上,也是眉飞色舞,也难怪,吃了那么多败仗,头一次扳回了局面,就是士燮铁石心肠,心中的得意,也是溢于言表的。

冷冷的瞟了一眼对面那些高大的战象,刘尚很诚恳的叹道:“果然是精锐之师,哪怕中原大地,它们也是当之无愧的奇兵。”

士燮更加的得意,有些忘形的摸了摸胡须,语气傲然的道:“既然如此,子任可愿休兵罢战,退出交州?我保证,只要你退兵,还可保全这三军将士!现在的南方,可不太平。”

象兵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奇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他的底牌,已经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来,已经失去了奇兵的作用。

虽然,象兵的特殊,能够让他在正面的战场上,取得绝对的优势,但是,领教过刘尚兵卒的善战之后,他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两边的差距,要不是他的兵马够多,地盘过大,又是在交州本土作战,换了别处,恐怕他早就一败涂地了。

他也不认为,仅仅凭借象兵,就能够完全的打垮刘尚的军队,是人都有弱点,大象更是如此,起码,久居交州,熟悉域外的他,就知道好几种克制象兵的办法。或许刘尚现在不知道,谁又能保证,他永远不知道呢?

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永远是兵书中的上乘,也是士燮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一开口,并没有像区占那样的狂妄的要求刘尚投降,仅仅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可惜,士燮的这一番真心实意的劝告,注定只能是对牛弹琴。如果士燮请来的是老虎豹子,刘尚没准还真的会知难而退,暂时休兵。偏偏,他请出的是大象,这种刘尚比较感兴趣的兵种,这不是兔子撞大树,自找死路吗?

刘尚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他的骨子里,天生就有赌徒的一面,没有输光最后一条遮羞布,他是绝不会甘心灰溜溜的就走的,何况,成功触手可及。

微微的笑了笑,刘尚的极为陈恳的点点头,好像真的听进了士燮的劝告,有些腼腆的说道:“算起来,士府君威名远播,我一个后学末进,应该听从府君的教诲。”

士燮脸色一喜,以为刘尚真的听进去了,老着脸,很谦虚的道:“子任过誉了,教诲不敢当,老夫也就这么一点薄名,指点你一二还是可以的。”

这老匹夫,刘尚心里暗怒,脸上,却是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既然这样,那晚辈有一事,不知道可否当面请教?”

“子任有话,但可直言。”抖了抖袖子,士燮很有风度的把双手被在身后,又微微的鼓了鼓干巴巴的胸脯,把佝偻的身躯,衬托的更加的笔直,仿佛一个先生,正在等着自己弟子的提问。自信膨胀的士燮,已经完全把刘尚当作了一个后辈,而不是刚才的对手。

试想,堂堂辅国将军,五郡之主,强如袁术,刘表之流,都没有令他屈服的人,如今却被自己三言两语,瓦解了斗志,像个晚辈一般,当着众人之面向自己求教,不说其他,光是那份满足感,就是士燮一生中最得意的,这种感觉,就像解读出春秋中的深意那样,令人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撇了撇嘴,原本还想再耍耍士燮的刘尚,再也忍不下去了,这厮完全就是蹬鼻子上脸,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他眼睛眯了眯,有些凌厉的盯着士燮,沉声问道:“那么,敢问士府君,身为人臣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士燮沉浸在虚幻的成就里,听了刘尚的话,很自然的反应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圣人教诲,天地之理!”

“很好!”刘尚一声爆喝,一拉马缰,追风在两军阵前奔跑,刘尚则在声嘶力竭的大呼,道:“你们都听到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堂堂交州刺史,亲口对我的教诲!”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滚滚的声浪,从静默的刘尚军中发出,异口同声,一直由丹田发出,从嗓子眼里冒出。

交州的众人,都是不明所以,不过,也感受到了那种万众同呼的豪气,不由得,许多人也是忍不住开口应和。但是,在各自长官的严厉的目光下,又不由得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那么,我问你们,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吗!”追风跑了一圈,却是靠近了士燮的军阵,连对面的军卒脸上的汗珠,都是隐约可见,这时候,要是有个神射手在其中,刘尚说不定就交代了。

但是,没有人妄动,一来,没有军令,士燮的马车还在阵前,二来,刘尚的问话,也是突然让大家一楞,这天下,当然还是大汉的,这还用问吗?

“没有人反对吗?或者说,你们还认自己是汉民,也知道忠义!”刘尚单薄的身体,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敌军之下,地面的追风,也是悠闲的晃动的前蹄,看上去,仿佛这不是两军对阵,而是刘尚在阅兵。

依然没有人回答,所有人,就连士燮,也搞不懂,只有袁微猜到了一些,只是,听到刘尚的问话,他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刘尚却没有管那么多,他策马又接近了交州兵少许,指着自己的军阵,又指着他们,大声叫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的军中,无论汉越,他们都是大汉的兵,你们身在交州,也是大汉的民!”

不待众人反应,刘尚策马来到自家阵前,大声叫道:“士燮要我们不战而降,你们说,身为大汉官军,身受朝廷诏令,我们该不该抗旨不尊?”

“不该!”回答他的,依然是将士们中气十足的呐喊。

拔出佩剑,刘尚满意的点点头,霍然指向对面的军阵,厉声吼叫道:“将士们,士燮勾结外敌,大逆不道,身为大汉官军,我们该当如何?”

“战!战!战!”突然之间,所有的士卒,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呼喝,更有性子暴躁的,一步就是跨出。

他们这一动,所有人,作为一个整体,也是不由自主的,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崇敬的眼神,纷纷与刘尚擦身而过,但是,等他们调头,看向对面的交州兵,眼神中,却是带着疯狂的战意,还有狂热。甚至于压下了对于战象的恐惧。

“这个竖子!这次抓住了,我誓杀之!”士燮气的嘴唇都是哆嗦,两只手,差点都握不住车上的横木。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被刘尚给耍了,还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偏偏的,这顶帽子,想丢都丢不掉,众目睽睽,这占城兵可是活生生的站着呢。这时候,他都有些后悔,真应该让占城兵装扮成自己的部下。

士武也是一脸的晦气,他就知道,跟刘尚谈话,准没有好事。虽然他谈不上对汉室多么忠心,这毕竟还是坐着大汉的官,朝廷颜面还在,硬生生的就被刘尚泼了一盆子屎,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受。

阵中的区景,脸上也有些发烧。他从来没有后悔杀了张津,可是,并不表示,他不在意别人的评价,虽然至始至终,刘尚没有提到他,不过刘尚的话,打击面实在太大了,就是他不要脸,也感觉到了一丝羞愧。更不要说那些交州兵了,得了刘尚提醒,再看向那些威武的大象,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杀啊!”震天的战鼓声,仿佛久旱的惊雷,永远都是那么震慑人心。刘尚的军卒,排着整齐的方阵,四四方方,占据了战场一大片地方。隆隆的战鼓,配合那种整齐划一的脚步,连绵不绝的阵线,仿佛一堵墙,虽然薄薄的,矮矮的,却压下了那些高大的战象,更能给人一种震撼感。就连那些大象,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烦躁的卷着鼻子。

“愣着干什么!击鼓,进兵!”回到军中的士燮,脸色黑的可怕,看到军卒犹豫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到传令官的脸上。

“咚咚咚!”雄浑的战鼓,终于在交州军阵中响起,无数的士卒,不管情愿不情愿,在各自将领严厉的注视下,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抛开一切,准备投入这场注定惨烈的战事。

在他们想来,对面的军队就是再武勇,面对人力无可匹敌的,大象的那种可怕的冲击,依然能够毫不费力的撕裂哪怕任何军阵。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趁机跟上去捡便宜。虽然很敬重这些勇敢的军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手下留情,战场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呜……”占城兵特有的号角声连续响起,区占一脸倨傲,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靠近的敌军,也是骑着战象,“咚咚咚”奔跑起来,一边控制着战象奔跑,一边大叫道:“占城的子民们,展现你们武勇的机会到了,就让这些汉人,在我们的战象下颤抖吧!”

“呜噜噜……”见到区占带头冲锋,占城兵士气大张,一边腔调怪异的呼喊,一边驱动象群,也开始了冲锋。

千头战象,同时迈开沉重的蹄子,地面剧烈的晃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因为这些巨无霸的降临,而颤抖,而屈服。长长的鼻子,锋利的獠牙,还有厚重的铠甲,无一不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直面它们的刘尚军卒,虽然有了必死的决心,心中,依然有着那么一丝莫名的恐惧。

“将士们,生死成败,在此一役。”纵马提剑,一袭白衣的刘尚,骑着追风,仿佛一道飓风,突然冲到了最前面,他的身边,太史慈魏延紧紧追随,君臣三人,双目中同时闪烁着强烈的战意,他们身后,无数金黄色的身影,不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