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剑

第三十八节 假想的独裁者(2)

称病是一种逃避,陈志知道这不是长久办法,他已经告知了西庇阿的家族成员和那些信得过的人,等他们商量出办法后再应付元老院。利略元老提醒他,凯旋之前,元老院不会动手,因为那样做既不利于元老们的自身安全,也得不到民心,但当西庇阿交还军队之后,那就难说了,如果西庇阿从此做个安份守纪的青年元老,也会相安无事,可如果他有别的想法,恐怕这辈子都进不了罗马的城门。

利略元老把事件描述得很严重,西庇阿似乎与元老院誓不两立了,陈志感到了无限压力,他都不敢出门,害怕出去后有人问他现在的情况,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两天他只呆在自己的屋里,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对策。

“少爷,阿米利娅夫人到了。”门外家奴通报。

陈志不免意外,西庇阿家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而且来的是西庇阿的妻子。陈志在大厅见到了她,阿米利亚风尘仆仆,一路赶来的。“夫人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罗马的消息后,我就启程赶往罗马,所以来得这么快。我想尽快知道普布利乌斯的近况,而且我也担心反对扔会为难他。费边虽然死了,可反对他的势力并没有消除。”阿米利娅忧心地说,“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元老院否决了他提出的和约,这事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将元老院大骂一通,然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夫人,元老院只是暂时不批准,并没有否决。”陈志觉得还有转机,只要支持西庇阿的人四处努力,还是能够让元老院改变决定。

但阿米利娅完全不乐观,“表面上‘暂时不批准’,其实等于否决。元老院在等普布利乌斯的态度,你装病不答复他们,他们可能会绕过你,直接询问普布利乌斯,甚至连询问都不用,直接给他道命令,叫他重新议和。普布利乌斯的太度是什么,你快告诉我!”

“夫人,普布利乌斯,他一步也不肯让。他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让元老院批准他的和约。”

“什么?他疯了!这是不可能的事!”阿米利娅听了陈志的话,疯的不是西庇阿,而是她自己。她握紧了拳头,像受到了极在刺激,夫人激动地鼓圆眼睛,颤动的嘴唇努力压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会之后,等到情绪平静,她才接着说,“他就是这样,哪一次做大事时不像个疯子呢?你装病是对的,要是让元老院知道他的意见,他会把元老院也『逼』疯!他这是在命令元老院,不,是在威胁元老院。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呢?”陈志听着阿米利娅类似自言自语的话,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理解自己的丈夫了。

“当然是帮助他!”阿米利娅说,“难道我——他的妻子,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吗?他的兄弟也不会与他作对。普布利乌斯就是西庇阿家的一切,如果他倒下了,西庇阿家族的权势就会一落千丈。现在我们只能先让元老院改变决定,顺从普布利乌斯的意愿。先让他回罗马,然后再作打算。目前的局面来得太快了,可惜,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不然……”

“不然怎么样?”陈志好奇阿米利娅未说出的话。这个女人与普通妻子一样为丈夫担心,可她担心的方式却又与她们不同,她很有主见,也很有谋略。

阿米利娅看了陈志几眼,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利略,现在没别的办法,我们只有向元老院施压,『逼』迫他们批准和约。以普布利乌斯的个『性』,不顺他的意,他不会回罗马。他要是不回罗马,就会被歪曲成一个有独裁野心,企图颠覆共和国的阴谋家,这样对他更不利,连民心也将离他远去。”

“元老院很可能采取别的策略。”陈志想起了利略元老的分析,“元老院或许会使用拖延战术,把这件事施到普布利乌斯任期结束,这样他不得不回罗马。如果普布利乌斯不回来,对付他的罪名就有了。”

“他们或许会这么做,不过他们也清楚普布利乌斯会怎么选择。他们应该想到,这是要将普布利乌斯『逼』为他们的敌人——真正的敌人。如果他们不害怕,尽管『逼』他好了。”阿米利娅尽量使自己沉住气,她一向冷静,无论多大的困境她都能化险为夷,包括科尼利娅那件事,那么危险的计划她都成功了,这次她同样能化解丈夫与元老院之间的矛盾。但是,阿米利娅心中却没有完全把握,因为她有一个行为无法预测的丈夫。西庇阿不仅要将政敌『逼』疯,更要『逼』他的盟友去死。他为什么要立一个不容修改的和约?阿米利娅想不通,但事态已发展至此,唯有顺着她丈夫的意了。

她安抚陈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纳西卡和鲁基乌斯他们来了,我们再好好商量。西庇阿家族,加上我的娘家,以及支持西庇阿的人,已经可以形成不小的势力了。”

陈志相信他们势力不小,如果联合起来可以『逼』元老院就范,但不知阿米利娅有怎样的计划。

“有贵客到了吗?”利略元老刚进门,看见停在院中的肩舆,立刻乐呵呵地问。

阿米利娅停止与陈志交谈,快步到院中迎接,“元老院的会议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利略元老见了她,先是一愣,马上笑道:“原来是阿米利娅。几年不见,已经是贵『妇』人了!哎,我家的盖乌斯没有福气,娶不到这么聪明美丽的姑娘。”元老说着,咳嗽了一串。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阿米利娅扶住元老,关心地问。

利略元老叹了声长气,“哎!老『毛』病了!我呀,已经是数着日子算寿命的人了!”

“哪里的话!您挺健康的,很少有人到了您这样的年纪,还能保持智慧。我在乡下时常见到许多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出了。您是受神眷顾的,一定能活到一百岁。”阿米利娅笑着说。

站在旁边的陈志觉得奇怪,他回来这几天从未听见元老咳嗽,今天怎么就成“老『毛』病”了?

元老又咳了起来,边咳边说:“盖乌斯,扶我进屋,我可不能吹风!”

陈志不懂元老用意,但仍应声扶住了他,往屋里走。

“您慢点。”阿米利娅送了几步,“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回去了。”

“好,好,你也小心点。『妇』人外出总难免遇上危险。”元老回头目送她。

阿米利娅进了肩舆,四名奴隶抬轿,出了院子。“老东西,在我面前演戏!哼!”她在轿中冷笑。

进了屋,元老驱走家奴,背不驼了,也不咳嗽了。“盖乌斯,阿米利娅来找你,是为她丈夫的事?”元老问。

陈志不敢隐瞒,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元老沉思片刻,说:“盖乌斯,明天你回我的庄园去看看,那地方你还没去过,将来那也是你的庄园。替我看看,那些奴隶有没有偷懒,总管有没有偷拿我的钱财。不,不要等明天。今天就去,马上去。”

“今天?现在?”陈志不懂,太急了吧!

“对,现在走!”

“可是……纳西卡他们,西庇阿的朋友们,我还没与他们见面,我已经与他们约好了……”

“我会替你向他们道歉!我这个老人的面子他们总要给,他们会原谅你的失约,快走吧!”

“父亲,难道会发生什么事吗?”陈志预感到了。元老是要赶走他,让他躲避一些人或事。“如果有事发生,那么我更不能走。”

“你必须走!”元老吼道,“就当顺从一次我这个快死的人吧!我已经没有儿子了,不希望连你这个养子也要失去!”

陈志确定这几天一定会出大事,但他再问,元老已经什么也不愿透『露』,只希望他离开罗马几天。他已经替他想好了应付元老院的借口——就说染了点小病,本以为没有大碍,却引发了过去的旧伤,只好到乡下休养了,因此这段时间不能回应元老院的传召。

陈志实在无奈,担心坚持下去利略元老会急出病来,只好顺了他的意。当天下午离开了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