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有惑

第九十九章 夜话

听到连氏晕倒,颜容一个激灵,也不管身边的粟广,她转身就跑出去,风一般冲去主院容颜有惑。

迎春跟不上她,只连翘还能在后面赶着。

“娘亲怎么样了?”一路跑来,她都没怎么喘气。

疾风院里的丫鬟见是她,挡都没挡任她进了连氏的卧房。

张大娘一向在戌时回去她的小家歇着,房里只有紫薇在。

“三娘,夫人海浴起身就晕了。海棠已经去请太医。”她这是解释。着急间,没有人记得如今应该叫她四娘才对。

“哎哟,夫人!”张大娘一路小跑着进来,几乎看不到站在床边的颜容,越过她扑到**躺着的连氏,“夫人哟,叫您别太操心,您就是不听哟!”

颜容感念她的情谊,不会多说什么,跟着张大娘后脚赶来的迎春微微皱眉。她可是亲眼见到张大娘轻轻推了一把自家小娘子的。不管再着急,也不能对小娘子动手呀!

颜容刚才已经看了看连氏,见她现在呼吸正常,心跳也有力,脉搏跳动得明显,心里已经舒了一口气,此时忙安慰张大娘,让她别吵了夫人。

张大娘急急地看向她,然后才突然记起没给小主子见礼,忙补了一通。

颜容示意她起来,预着一会儿太医来了会有些什么吩咐备上相应的东西等着,抬眼便见颜宛也跑着来了。

“姐姐,别急,娘亲不会有事的!”颜容迎上去扶她,见她头上装饰全无,身上的衣服明显也是随便套上去就急着跑来的,也和她一样担心连氏。

今天宣布后,颜容想着大哥还是叫大哥;原来叫二姐姐,现在不如直接叫姐姐,反正除了颜宛,她没有别个姐,不怕弄混了。若改了口叫三姐姐,她不觉得奇怪别人都听不习惯。

太医来得很快,细累地把了脉,又看了看气色,才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东西放在连氏的鼻子下让她闻,没几个呼吸,连氏就缓缓睁开了眼。

“我这是怎么了?”在躺着的视角里见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连氏下意识就要起身。

太医不理,退开一步道:“夫人近来忧虑甚重,望以自家身子为念,以府上郎君娘子为念,放宽心才好!”

不说太医详加嘱咐,又去外间开药,颜容在太医说连氏无事时,听到了一个很近却不是周围人的呼气声。那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似乎也很担心连氏的身体。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眼睛还是看着连氏,眼角的余光却四下寻找。

现在闹哄哄的情况下,她比常灵敏的耳力本来也发现不了这个人,可是他松了一口气时呼吸陡然重了,这才被她察觉到。而现在他又继续屏着呼吸,颜容找了两圈,也没再有线索。

不会是粟广那家伙跟了来吧?颜容猜测着。可若是他,为什么会在听到连氏安好时松了口气呢?他们还没有感情深到让他为她担心的程度吧?

那会不会是颜飞毅大将军呢?他刚刚可一直没有现身。不过,他完全可以在府里出入,用这着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呀!而且他才做完一系列负心人所做的事,怎么可能会担心连氏?

想来想去不得结果,颜容有些懊恼自己功力太低微,又不想把这个发现公布出来。若是颜飞毅还好,若是别的男子,她娘亲的名声可就完了!

那个呼吸,应该是男子无疑!

主院的人都是见惯了风浪的,连氏晕倒一事在她醒了之后就不再慌乱了,大家各就其职,忙碌而有序。

在等着煎药的时候,颜容挥了挥手:“姐姐,你在这里照看娘亲,我去大哥院里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连氏一声也有些急:“快去快去,他下不了床,若是知道还不得急死?”

颜容这时又不急着走了:“娘亲,既然知道,您从今天起就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容颜有惑!”

“哟,娘亲今天却是被我们三娘训了!”连氏知道这个礼,也明白自己把孩子们吓到了,但她是长辈,也不好得小辈们陪礼呀,便开了个玩笑。

“我哪敢训娘亲呀?”颜容这回真的走了出去。

连氏自醒了之后就见小女儿到处张罗,哪里还有一点印象里调皮捣蛋的样子,心下又是酸涩又是欣慰。家里亲近的人接二连三出事,小女儿也不得不逼着自己长大吧?受尽宠爱衣食无忧又有安全感的孩子才能活得任性活得张扬。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女儿已经快能独自张罗主事了呢?

颜容安抚完了大哥又回了主院,看着娘亲服过药睡好才和颜宛一起出来自各回去。路上双安慰了自家姐姐几句就没怎么交谈——尽管提着两盏灯笼,照亮了一小圈,但要看清颜宛的手势还是不太够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粟广早已不知去向,房间里的东西也还保持着原样,她这才放心,整理了一下自己打算睡觉。

谁知在丫鬟们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窗户又响了。

“你还没走?”颜容有些火大。这是对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的下意识反应。

“我要吃布丁!”粟广脸上的表情就和我要喝茶一样。

颜容气结:“我娘亲身体不好,我不吃东西!”

“不是你是,是我吃。”粟广愣了愣,不明白她给的理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颜容嘟嘴,“我不吃东西,自然不会叫半夜叫厨房做!”

“哦。”粟广哦了一声,在颜容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理由时,他又开口了,“如果肚子真的饿了,为什么不能吃东西?为什么不能叫厨房做?”

颜容瞪着他。没有月光的房间里只得外间隐约的晕黄灯光,打开的窗外未化的雪地里倒时有些亮,可她除了看到眼前这人动物般会发亮的眼和一个轮廓外,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因为看不清,她直接把罪名按到他头上。

“你要是饿了就自已找东西吃去!你个吃货!”

粟广皱眉,知道她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情不愿:“刚才明明说好能吃点心的!出尔反而不是大丈夫所为!”

“抱歉得很,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有劳你操心了。”颜容讽笑一声,“不过吃货,你今年几岁啊?怎么就只想着吃呢?!”

“吃货?”粟广似乎很受打击,“能吃不是福吗?”

“哈?”颜容不知道怎么接话,下了逐客令,“明天中午之前请你吃布丁,好了吧?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吧?”

粟广看了她几秒,眼亮得不像话,在颜容忍不住想发飙时才说:“明天不许失言!”

“那是当然!”颜容也知道自己今晚虽然情有可原,可毕竟还是失信于人的,便一改先前的露出好态度。

“那个……”粟广终于转身想走的时候,颜容吱唔着开口。

“什么事?你改主意能吃东西了?”粟广一下跳过来拉她的手。

快得颜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愣了一下才说:“没改。我,我就是想问问……”

“问什么?”粟广没好气。

因为距离拉近了,他也许太过急切想要看清她的脸色,凑得很近,近得两人之间只有两拳宽。少年好看的浓眉挑着,因为前倾,嘴唇有些嘟起,若是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很暧昧。

颜容觉得他是师傅的弟子本就有些亲近,从主院回来心里就一直怀疑,见了他之后更是像有只猫在挠一般不舒服,在他没好气的声音里却看出他眼中的诚意。他不是敷衍自己!有了这个认识,她终于下定决心问出来:“你刚才有没有去过主院?”

粟广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一本正经。站直来不再弯腰,拉开两伯距离:“主院有什么好玩的要我过去?”

“我就是想问问我过去的时候,你有没有跟我去?”颜容又加了一句,“或者后来自己去?”

“没有!”想都不想,粟广就否认了。

“那你刚才是去干什么了?”她真不是不信他,而是好奇。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粟广不高兴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她是信他的话的,如果涉及个人**,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但是这话题转得太没有水准,任谁联系上下文都会像此时的粟广一样有些受伤吧?他低吼一声:“我去大厨房了!”

“呃?”颜容正要消化他的话,就见眼前人影一闪,跟那啥似的瞬间不见了。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去个大厨房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但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心情关好窗躺回**,闭上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