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情黛韵补红楼

第十八章 恩爱不疑

雪雁忙四下里瞧瞧道:“才我去她房里,廊上碰到两个小丫头那些闲话,便不小心听在了耳朵里,故而来问姐姐。”

“既然知道是闲话,你那么上心做什么?”紫鹃有些不屑道。

“哎呀!这不是关乎到王妃吗?不然谁有兴趣听她们说这些。”雪雁急道。

“难不成这两个小丫头敢私下里议论王妃吗?我瞧她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紫鹃又道。

“那便算我多嘴了,王爷愿意给谁画像随他去,碍我哪根筋疼。”说着,雪雁嘟了嘴便要走开。

“你是说王爷给飞絮画画?”谁知那紫鹃因心里惦念着黛玉身子虽躺下了,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自已便拿了绣活窗下随手绣着,心思却不在这活上,好几回都被针扎了手。又悄悄向**望去,黛玉好似才刚有些睡意,便出来活动一下手脚,虽知却又听雪雁说些小丫头子的闲话,自已哪里有心情去听,故而那雪雁说的一番话她只听了十之一二,并不以为意。可雪雁最后这一句她到是听得真真的,故有些一问。

“我的姐姐,你这半日都在听些什么呢?倒费了我这些口舌来,可不是王爷给飞絮画了幅画呢。”雪雁哭笑不得。

“是谁在外面呢?”

屋里面传来黛玉娇弱的一声儿。两个丫头忙前后走了进去,紫鹃恐黛玉听到了自己与雪雁的谈话,便试探道:“王妃早就醒了?怎么也不唤奴婢们进去。”

“不过才醒罢了,便听见了雪雁咋咋呼呼的声音了。怎么又有什么事了在那里大惊小怪的。”黛玉柔柔道。

两个丫头窥视了下黛玉的面色,瞧不出有什么异样来,雪雁便忙笑道:“奴婢吵着王妃了?倒没有什么大事儿,王妃前些日子不是想吃**糕吗?紫鹃姐姐让奴婢去摘些花来。”

“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再说纵是做**糕哪日你去府里找了林嫂做些便罢了,哪里又用你去费事?”黛玉道。

“都是奴婢让雪雁去弄的,只因她前两日便想着这个,平日里她又没什么事儿做,奴婢想着要是她能做就不用劳烦林嫂了,王妃也能吃上热乎的不是吗?”紫鹃也笑道。

“那也不必麻烦了,若想吃现蒸的我回府去吃不就行了?”黛玉笑着看向紫鹃。

“王妃想回府去?”紫鹃没有说话,一旁的雪雁不由上前两步,眼睛里透着惊喜!

“王爷回来了。”外面有小丫头通禀道。

“玉儿,我回来了。”随着话音儿水溶大步走了进来。雪雁忙上前接过王爷手中的外衣,紫鹃过去上了茶来。黛玉只淡淡施了一礼,却转身又向桌前坐去。

紫鹃与雪雁相视一瞧,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听水溶笑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本王有话要与王妃商量。”两人听了,忙行礼告退出去。

见屋里只剩下自己与黛玉,水溶走上前去轻轻揽了黛玉的香肩。黛玉扭身摆脱了口中道:“有什么话便说吧,大白日的别这么动手动脚的,让别人看了瞧笑话。”

水溶笑道:“子谦听出来了,玉儿话里有话呢。倒是玉儿应该把心里话告诉为夫才是。”

“我哪里有什么话说?不是才王爷说要与玉儿有话商量吗?”黛玉站起来走到一旁。

跟过来又拉过黛玉的手,一同在桌前坐下。水溶才笑问道:“为夫要与玉儿商量一事,是关于我屋里那两个丫头的。”

抬起头来瞧着水溶,黛玉不妨水溶与自己说这个便问道:“她们怎么了?”

“我前日便说要与玉儿说说映雪的故事,因着这些日子忙些,倒忘记了。”水溶道。

“王爷不是说过那映雪是三年前从西北边境救回来的一个孤女吗?这个玉儿早知道了。”

“映雪原来的名字叫做纳尔布雪儿,是我朝西北边境交界处浩罕王国的一位公主,只因当年国内有大臣勾结外番推翻了浩罕国王的统治,扶持国内另一部落的首领做了新的国君,才知道那个内外勾结的大臣竟然就是这个部落首领的亲家。原本那新王上位想着将前国王的家眷都赶尽杀绝,只因那新国王的儿子爱上了公主,便故意放走了公主与她的贴身乳娘,谁知新国王得了消息,派人追了上来,乳娘为了保护公主,被乱箭射死了,眼瞧着公主也要死于刀剑之下,恰巧我正带了人马在边境巡视,便将公主救下。”

说到这里,水溶见黛玉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忙站起身来走到黛玉身边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在怀中。

黛玉轻轻道:“我知道了,那位公主便是雪儿。”

“对,才救下雪儿时她哭喊着要随了父王、母后一起死去,我只问了她一句:你父母的仇不想报了吗?她才冷静了下来,半日才说出那新国王之子是她的最爱,想来此仇恐怕再难报了,因为她不忍心有朝一日要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刀枪相见,是以宁愿一死以了此情。”

“那怎么办呢?难道父母之仇便不报了吗?”

水溶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将她带回来那日起,她便不再提此事,我也再没有问过。只是踏进王府之日她告诉我,再也不想回到那痛苦之地了。”

黛玉怔怔地听水溶说完,停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王爷想怎么安排她?”

稍顿了一下,水溶面上泛起微笑:“为夫这不是找玉儿商量来了?还是玉儿给出个主意吧。”

“我?”黛玉没有想到水溶却问起自己来,不由有些吃惊!心道我哪知道你怎么安排,难不成你想让我同意…?想到这里,忙抬起小小下巴看向水溶。

直起身来,水溶伸手拿了桌上黛玉喝剩下的茶水来,黛玉忙道:“都凉了,再添些热的来吧。”

“别别!我正要喝些冷的清醒清醒呢。”说着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茶一口喝下。

“看来王爷心里的火不小呢!”黛玉半嗔半怪道。

水溶只做没有听见,复坐下笑道:“既然玉儿不好说,那为夫便说了吧。”偷眼瞥见面前的黛玉一脸的紧张,水溶心下暗乐。随又正色道:“映雪是早晚还要回到家乡的,我们且不用去管她,到时候玉儿不过多掏些银子做她的陪嫁也就罢了。”

“映雪还要回去?她的杀父母之仇不用报了?”黛玉不由睁大了一双美目。

“我琢磨着这三年来映雪也想清楚许多事儿了,自打玉儿进府后我就瞧着这个小妮子有了变化,果不其然。”水溶眯了双眼似在想些什么。

“她想透了什么?怎么说也是杀父之仇呢。”黛玉很不理解。

“你可知道雪儿父亲的国王之位是怎么得来的?原本就是从那部落首领手中夺来的,说到底他这国王之位来的也不光彩,如今又被人夺了回去,也是他当日的报应呢。”水溶摇了摇头道。

黛玉才知道,原来都是权力之争让映雪家破人亡的。确如水溶所说,如果映雪想透了此事,对她那个心爱之人的恨意也会消去不少,反之心底里便只留下朦朦爱意了。

“玉儿,为夫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你对他印象如何?”水溶又问道。“是谁呀?”黛玉还没有完全从映雪的故事里面出来,见水溶又问起来便蹙眉问道。

“便是林府上的赵良。”

“赵良?他很好啊!话少干活又勤快。王爷怎么问起他来?”水溶这一句便把黛玉的思路又带了回来。

“是这样,飞絮那丫头一来二去的也大了,本来上年我便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谁知刚巧被皇上派了差事,才搁下了。我想着那赵良挺不错的,不如将飞絮许了他去,你看可好?”水溶一面说着一面想着,赵良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玉儿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不行,肯定不行!”黛玉绝然说道。

“为何?才玉儿不是还说赵良不错吗?”水溶立时惊讶问道。

“王爷若想将飞絮嫁出去也不在这一时,等过些日子咱们都闲些了,再想想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黛玉暗想,若是把飞絮给了赵良,雪雁那个丫头不哭死再怪呢!

见水溶那里还在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想来不给他个答复也说服不了他,黛玉便轻声道:“飞絮姑娘平日里便是个能干的,模样又好,我是觉得将她随便给了赵良,倒是太便宜赵良了。不如咱们再想想,给她寻个家道殷实的人家嫁了去做个正妻,才算对得起她对王爷这几年的情谊呢。”

听黛玉说到最后那句,水溶突然觉得闻着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不由暗里叹服母妃的洞察能力,原来竟真是飞絮这个丫头在玉儿心里做怪呢!

哈哈一笑!水溶问道:“那玉儿说哪个人更合适些?”

见水溶一付洞穿别人心里的样子,黛玉不由有些恼意上来,便脱口道:“便将她给了那个给她画画的人便罢了。”说完便赌气将头转向一边。

这回该轮到水溶吃惊了!画画?给谁画画?飞絮吗?忙走过去扳了黛玉的身子,俊面对着黛玉娇容问道:“玉儿你在说些什么?谁给飞絮画画了?”

“王爷画都画了,还在玉儿面前装痴!”黛玉嗔道。

水溶脑子一转,又想了一会儿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见黛玉依旧不理会自己,便笑道:“还别说,子谦想起来了,去年还真给飞絮画了一付画,那日好似是贾府里的宝玉来了,正好飞絮带了小丫头给本王送了白海棠来,宝玉做了首诗,我便让飞絮坐在白海棠旁边画了一幅画来和。至今我还记得那首诗呢。”

黛玉不接水溶的话,只那里静静听着,水溶又探了身子过来瞅了瞅黛玉,只见如玉的面上恼意已渐渐消去,自己便站直了身子轻声念道:“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没有想到宝玉随意便将自己在闺阁中闲来无事做的诗词,随意拿出来与外人一同欣赏,心下不由对宝玉的做法颇为埋怨。

水溶见黛玉无语,便笑道:“玉儿瞧着宝玉写的这首诗怎么样啊?”

“不过如此罢了,这样的诗要多少都能得的,有什么可炫耀的?”几句话把水溶逗乐了,忙笑道:“现下**开得正盛,不如玉儿与为夫即时做了几首来,也让为夫开开眼界?”

“啐!哪个吃你的激将法呢?”黛玉并不上当。不过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倒也解开了疙瘩。如此看来王爷是断然对飞絮无意的,只是不知飞絮心里的那个结何时才能解开?

“王妃,飞絮说有事要回禀王妃。”外面是紫鹃的声音。

“进来吧。”水溶应声道。

“给王爷、王妃请安!”只见飞絮一脸的惊慌走进屋来。

“怎么了?映雪怎么没与你在一起?”水溶问道。

却见飞絮站在那里低了头一声也不言语,屋里倒一时静了下来,黛玉又好似听到飞絮在吸鼻子,便移步过来。

低着头透过余光看见王妃走到自己跟前来,不等黛玉问话,就见飞絮‘扑通’一声给黛玉跪下了。仰起一张俏脸,泪水一下子从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涌了出来。可把黛玉吓了一跳!忙问道:“飞絮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儿受了不成?”

飞絮又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啜泣道:“飞絮自小就服侍太妃,后来蒙太妃瞧得起又伺候在王爷屋里,至今也七、八年了,这北王府便是飞絮的家呀!还请王妃帮着奴婢去求了太妃她老人家,不要让飞絮出府去。”

“怎么?太妃要让你出府?出了府去哪里呀?不是说你在京城里没有其他的住处吗?”黛玉一时没弄明白太妃怎么会突然要赶飞絮出王府。

一旁的水溶倒是将事情想了个明明白白,定是太妃怕玉儿不好与飞絮说,便自己当了这个恶人。

水溶便问道:“你也别哭了,太妃到底是怎么与你说的?”

“她,她老人家想把奴婢嫁出府去。飞絮不想出嫁,愿意一辈子侍奉太妃,这一辈子都永远不嫁!”飞絮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出来,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黛玉转身回到坐位上,怔怔地瞧着地上跪着的飞絮好大一会儿,暗想:因着这个丫头,太妃与王爷今儿个竟一口同声要即刻把她嫁出去,是不是因着昨日我问了太妃那句话才让她们母子怀疑是我在多嫌这个丫头,才想着匆匆将她嫁出府的?

我不过是问问罢了,又没有想要将她立时嫁出去的想法,瞬间便觉得乏味得很,心道:何苦来哉!这么着倒显得我的心胸忒狭隘了。看来这个丫头来我这里相求必定认为是我容不下她。

见一旁的水溶不停地瞧向自己,黛玉想了想遂又走上前去,伸出双手亲自将飞絮扶起来,柔声道:“嫁与不嫁也不用这么急的,过一会儿我就跟太妃说说去,你也别哭了。”

见黛玉发了话,飞絮心里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府了,便向黛玉叩了头谢了,就着黛玉的手站起来。

“你先回去吧,我这便与王爷过去一趟。”见飞絮站在那里还不离开,黛玉只好又安慰她道。

飞絮忙低头应了,又抬眼瞧了一眼王爷才转身快步离去。

“走吧,王爷还等在那里做什么?”黛玉轻声道。

“玉儿。”水溶瞧见黛玉面上似有些不快忙过来要拉黛玉的手,被黛玉一下子挡开了。又将一根纤指竖在嘟起的樱桃小口上:“什么都别说了,快去母妃那里是正经。”转过身来招呼了紫鹃抬脚便要走出屋门。

“玉儿等等!”水溶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黛玉。又向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忙与几个小丫头下去了。

“王爷还等什么?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不睁气的泪水**辣的涌出来。

不管黛玉怎么挣扎,水溶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不放,直等黛玉没有了力气,才低低道:“在玉儿心里,对为夫就那么没信心吗?”

轻轻拭去黛玉面上的泪珠儿,水溶深情道:“玉儿忘记了?那一日在姑苏,林府后面的小溪边,咱们俩个说过的话?子谦却记得清楚呢!若哪一日不用再上朝了,子谦便与玉儿一起做个渔公渔婆,每天打了渔来吃,该是何等惬意!玉儿可知道?自那一刻起为夫这心里除去玉儿是谁也放不下了!”

黛玉这才轻抬美眸小声问道:“堂堂一个王爷,此生只玉儿一人在侧相陪,王爷不觉得寂寞吗?从前王爷可是…”黛玉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片清凉吻上了樱唇,且瞬间又变得炽热起来。

良久,水溶才恋恋不舍地将黛玉放开,眼前的黛玉睫羽轻颤、娇艳欲滴。水溶低低道:“玉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双眸迷离飘渺,黛玉索性合上眼睛也喃喃道:“那你以后莫要再给别人画画了。”

“为夫保证,今后只为玉儿一人描绘。”说到这里,两个人的呼吸又都有些急促起来,黛玉更是低了头躲避着水溶越来越近的鼻息,一张如玉的小脸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