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情黛韵补红楼

第二卷 姑苏情第二十章 顺藤摸瓜

却说肖若飞自那一日从山上回来便病倒了!肖太太吓得一连声地问跟着的人,底下人并不知若飞心事,想着山上风大便回说被山风吹着了,那肖太太将那些个下人骂了一通,便忙着给儿子找大夫来瞧。

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若飞知道自己身体的病痛好治,这心病却恐怕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过了两日烧倒是退了,人的精神却是跨了下去。那肖太太事后总觉得儿子病的突然,定是有什么因由。便悄悄派了人去山上找了肖姨娘问了,才知道是订婚一事让儿子受了刺激。

肖太太其实也早知道了老爷的这个决定,只是老爷才是一家之主,他定下的事从来都是旁人不能反驳的,任自己再劝也是无可奈何。

心疼儿子的肖太太只得在生活上多给若飞照顾,又时不长好言相劝,怎耐若飞一概听不进去,对母亲声泪俱下的劝慰只是充耳不闻。

再说那肖逸之,这一日夜已深了却是一点子睡意都没有,几日前那桩事上面竟没有声张,也没有什么公文下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肖逸之坐在书房,眼睛望着窗外,脑子里却在仔细回忆近来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哪怕是些微不打眼的小事他也要想上几个来回。

站起来背起手,在屋里踱了几步,无意抬起头向书架望去,心念一动想起什么,便快步过去。伸了手向最上层架间掏去,便拿出一个扁扁的方锦盒子来。

轻轻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珍珠宝贝,却是几十封摆放整齐的书信。肖逸之面上突然现出一丝阴郁的笑意来。有了这个,王爷你休想做那过河拆桥之事!如今想将下官随意扔了去?别忘记了,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哟!哈哈哈!

转念又一想,不行!这些天儿自己总是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若是这些信件被人发现,那忠顺王爷好歹是皇亲,自己可只是个小小通判,定会被人利用,将罪名全部扣到自己头上,到那时候,物证人证俱在,谁又会听自己一个小小通判的诉说呢?

还是将这些信件都烧了,没有证据,便是那李忠或忠顺王咬起自己来,也不过枉然。下了决心便向外头唤道:“肖义去将火盆拿了来。”

外面他的贴身小厮叫做肖义的忙应了,一会儿便送进来一只火盆来。肖逸之吩咐他在外面放风,自已便将盒子里的信件都一股脑都倒进了火盆里。

拿起火折子点着了,便要往火盆里仍。暗叹了口气,又将手放下,熄了火。随意抽出一封打开了,几年前的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肖逸之拿了信坐到桌前,口中道:“谁让你不识识务,也怪不得我手狠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不是胆子被吓破了吧?”窗外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分明是有人故意拿捏了噪音。

肖逸之仍下手里的信快速移动脚步来到窗前,向外一望,低声唤道:“肖义!肖义!”

没有人答应,肖逸之暗道一声坏了!情急之下从窗子便跃了出去,辨了声音的方向一经向后花园方向追了下去。

却说那肖若飞,这两日身子觉得有些力气了,便又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母亲说过:只要你父亲一句话,咱们便可与那旬小姐退了婚,再想娶哪个一切都随了你便是了。

若飞原本心里顾念旬小姐的名声,可病的这几日自己的脑子里全是黛玉的影子,任他如何想要忘却竟是挥之不去。如今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若是应了旬小姐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她,因自己心里只能装下黛玉一个。

想到这里,若飞便想着去再求了父亲去,看看天色已晚,不知父亲现下歇息了没有?又想这等事还是不要让人跟着自己才好,便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各自歇息,自己却披了件家常外衣悄悄走出屋来。

眼看快到父亲的书房了,却看见屋里的丫头名唤小蝶的追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公子,不好了。”

若飞无奈低声问道:“谁不好了你倒是说清楚。”

“太太那里才派人过来说,太太适才不小心摔了一下,前面正乱着要请大夫去呢。公子快去看看吧。”小蝶上气不接下气。

若飞一听母亲摔着了,忙转身就要往母亲上房行去,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似是书房那边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向后花园方向去了。伸手揉了下眼睛:“小碟,你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呀公子,奴婢什么也没瞧见。”小蝶应道。又心里道:敢是公子这两日病得连眼睛都花了,还是让他快快去上房是正经。想着便又道:“公子,咱们快走吧。”

若飞心里突然想起父亲这两日过去看望自己时,面上总带了一丝忧郁,才分明看见是两个人影的模样,父亲别再有什么事儿吧?若飞忙又快步向书房走去,后面小蝶见若飞不听劝也只得紧着跟上。

来到门前,却见门紧紧地闭着。若飞便唤道:“父亲,父亲。”没有人应声,若飞抬起手来推开门进去一看,父亲并未在房里?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烛。若飞环顾四周,见桌上似放着一封信件,抬步走过去,脚下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底头一瞧,却是一个火盆,里面似有些书信。怎么?父亲要将这些书信烧掉?为什么?

若飞拿起来几封来,见都封着口,又抬眼瞧了瞧桌上那封已打开的,便想过去瞧瞧。才拿起信来,便听外面小蝶大叫一声:“是谁?”

若飞吓了一跳,手里拿了信出来门口问道:“怎么了,是谁过来了?”小蝶见若飞出来了,忙道:“没有瞧清楚,像是一个人影的样子,公子快走吧,还不知道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呢。”

见父亲并没在屋里,若飞心里也直犯嘀咕:难不成父亲也知道了母亲摔伤的事儿,顾不得处理这些信件便急着上前头去了?想着便忙忙道:“好了好了,快走吧。”说完随手将书信放入怀中。

却说那肖逸之眼见着一个黑影往花园方向去了,怎耐自己追出来便没有了他的影子,此人好快的身手!正自纳闷,脑子里又突然想到一个人:李忠。这个家伙的轻功极好的,肯定是他!只是他怎么不直接现身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那肖逸之是个做事再谨慎不过的人,脑子里害人的主意也多得很,想了想便心下暗笑:想调虎离山?哼哼!只可惜你使错了人!想着这里,肖逸之不再追赶,返身又回了书房。

来到书房外面,肖逸之想起肖义来,眼睛向四下一瞅便见肖义正靠了墙根睡得正香,伸手过去解了他的穴道。肖义揉了揉眼睛,见老爷正站在眼前,忙站了起来又哭丧了脸道:“老爷,奴才不小心睡过去了,请老爷责罚。”

肖逸之头也不回道:“行了,这儿不用你了,快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再睡。”肖义见老爷并没有发火,忙心下一松赶紧应了去了不提。

见火盆还在地上放着,信件也都在里面。肖逸之想起夜长梦多这句话来,忙伸手点了火折子向盆内扔去,不一会儿盆里的信件便全部化为了灰烬。

拍了拍手,又想起李忠来,忙来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那杯茶,小心端起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茶香冲上来,肖逸之心下一宽,看来王爷还不打算将自己踢出局去,跑了这一圈儿口里倒有些渴了,肖逸之便张口要喝,脑子里却又一声:别喝!

又放下杯子,肖逸之将水向地上泼去,刚要拿了烛火向地上照去,便听地上传来轻微的‘滋啦’一声,肖逸之忙忙看去,一股淡淡的青烟向空中升起。

“砰啪!”一声脆响,肖逸之手中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王爷真的对自己动手了!

再说那肖若飞带了丫头小蝶急急的要去前头看母亲,匆忙之间竟随手拿走了桌子上的信件也没有理会。

那小蝶胆子极小,又是深更半夜的,虽有若飞在身旁也觉得心里害怕得很。何况才在书房门口分明瞧见了一个人影,却瞬间不见了,听别的下人说起过花园里有鬼,别是从花园里跑过来的吧?

俗话说越想越怕,越想越有。那小蝶因着心里害怕便不敢走在若飞前面,悄悄地落下后面,又一行走一行向后瞧。

怎么也没想到,又被她看见了一个人到了书房前,却不从门进,从开着窗子跳了进去。“妈呀!有鬼呀!”小蝶叫着便向前跑去,落在后头的若飞斥责道:“别混说,哪里来的鬼!”

小蝶见若飞一脸的怒色,便忙停下了脚步向后一指道:“公子不信,奴婢才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子蹦进去了。”

若飞回过头来向书房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瞧见,书房内的灯火依旧是若明若暗,父亲还没有回来。便气道:“成日里听那些传言,到了夜里便自己吓唬自己。行了快走吧。”

小蝶听若飞这么说,想了想才收了惧色,抬起脚又悄悄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又声音颤抖道:“哎哟!真有鬼,公子快看。”说着向后一指竟倒了下去。

若飞顾不得扶她,也跟着向后面瞧去,什么也没有,只有晚风吹过书房前两棵大树,传来的‘沙沙’声。若飞看着地上的小丫头,气得摇了摇头,弯下腰去唤道:“小蝶,快起来了。”

小蝶悠悠睁开双眼,见是公子正在低头唤自己,忙慢慢爬了起来,再不敢看书房那边,转身便向前头跑去,竟连主子也不顾了。

小蝶看见的影子的确不是什么鬼,竟真是实实在在的人,但却不是同一个人,前面看见的是李忠,而后面的那个竟是成恩!

那成恩本来是被水溶派过来监视肖逸之的,却不想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便看见了李忠来到书房外面,那李忠怎么点倒了肖义,又怎么调走了肖逸之他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见二人都走了,成恩便想着进书房里瞧瞧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谁知肖若飞又带了小丫头进了书房,等若飞出去了却看见那李忠又转了回来。成恩心下暗道:今晚这肖逸之的书房还真个热闹呀!

成恩忙一动不动藏在原地,见李忠竟从窗子跳了进去,眨眼功夫便又出来往南边跑了。

这李忠在姑苏一带竟有十几处落脚之地,要想逮着他还真不容易,成恩顾不得肖逸之,也忙忙地向着李忠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那李忠从肖府花园西门出来,先四下里瞧了瞧确定没有可疑的人,便一路又向南行走了不远竟一头扎进了一条窄窄的小胡同。成恩暗道:“这一回可不能再让你跑了。”又不敢跟得太近,直见李忠进了一个院子,成恩才一个蹿跃上了一旁的民宅,沿着房檐向前行去。

来到李忠进的那个院子向下望去,竟是一个小小的宅院,上房屋里此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成恩琢磨这么晚了,李忠不会再去别的地方落脚了,自己便环顾了下四周,见宅院前不远处有两棵还算茂密的梧桐。遂忙三两步过去又藏在了树上。

江南的冬夜,阴湿而寒冷。此时的天空又是一片灰暗,月亮不知又藏到哪里去了?成恩不敢入睡,不仅仅为了夜寒,更因那李忠狡兔三窟,你不知他会不会在下一时刻又变了主意,再换了那一处去歇息。

瞪大了双眼,努力不让自己困倦。一阵阵冷风吹过,成恩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让自己睡过去。

“喔喔喔——”一声鸡鸣打破了满城的寂静。树上的成恩在李忠门前守了一夜,眼看着天便要大亮了,远远向院门外望去,竟没有一点儿动静。成恩顶了一夜的寒霜,就要跳下树去,看来昨夜是白守了,那果然李忠一夜都没有出来。

“扑楞楞!”成恩刚要下树,便见一只灰色的鸽子从李忠院内飞起来,那鸽子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稍稍辨了下方向,便一头向北方飞去。

说时迟那是快,成恩一扬手将才刚从树上随意摘下的一颗梧桐果打将出去,便见那只鸽子一下子扎在地上,身子犹自突突乱颤。成恩忙从树上跃下,快步过去将鸽子拿了起来,为了遮人耳目便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罩住,转身向锦里客栈跑去。

再说那李忠回去后,在屋里也想了半日,自己就这么下手毒死了肖大人,王爷会不会怪罪下来?不过,想起肖大人前些时候竟与自己提出来要与王爷五五分成,真是胆大包天!敢跟王爷讲起条件来了?看样子若王爷不应了,依他的为人说不准便会把王爷出卖了。这个肖逸之现下太危险了,前两日那些船被官府截了,问他竟说什么都不知道?还过来问我?

不如现下就结果了他,日后再与王爷说明白,想来王爷也不会怪罪的。然而等下了毒回来,那李忠心里又不安起来,想起忠顺王爷历来多疑,不如将此事的缘由赶紧知会了王爷,省得哪日王爷再疑了自己有不轨之心。

李忠也是一夜未怎么睡,思罢遂提笔给忠顺王爷写了密信绑在鸽子腿上,天才一亮便将信鸽放了出去。

放飞了鸽子,李忠便要回屋去好好歇息,就等着那肖逸之暴死的信儿了。脚才一踏进上房的屋门,耳边好似听到轻轻‘扑’的一声,他不由一楞,忙又回到院子里向天上瞧去,灰白的天空一如既往,李忠又将院门打开,向外面望了望,小街道上一个人没有。李忠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怎么也如那肖逸之一般谨小慎微了?

再说成恩一路急行,一桩香功夫便回到了客栈。三两步上了楼,见王爷屋门大开,知道王爷惦念自己想来昨夜也没睡好。

见成恩夹带了一股凉气急急走进来,坐在桌前的水溶忙问道:“怎么可找到什么了?”

“王爷快看!”成恩说着将手上的衣裳打开,往地下一扔,只见成恩手上拿了一只快要死了的鸽子。

“他要飞鸽传书?”水溶立即明白了。

成恩小心将鸽子爪上的一个小圆筒取下来,打开后见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一个小纸卷。

接过那个低卷,水溶小心打开一看,顿时怒容满面:“真是是他们合伙害死了林大人。”

“成恩,你先下去歇息,成永!”水溶唤道。侍在一旁的成永忙过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本王去一趟扬州城,找李大人调了人过来,本王要亲手将那个加害朝廷命官的人抓捕归案!”言罢水溶一掌击在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差一点子掉了下来。

“王爷,您昨儿个一宿没睡,不如让属下拿了王爷腰牌再带了人去如何?”成永有些担心水溶的身体。便听水溶咬牙道:“不!这件事本王一定要亲力亲为,不仅是为了林姑娘,更为了那冤死的林、旬两位大人。”

咒体庵里,黛玉从肖姨娘那里回来便坐在了桌前,一动不动。紫鹃劝她去歇息一下,黛玉却说不要过来打搅她,让自已清静一会儿,言罢便再也不理会别人。

雪雁一旁有些担心道:“紫鹃姐姐,你才与姑娘一起去的前面,倒底肖姨娘与姑娘说了些什么呀?怎么姑娘与宝二爷一样也呆了。”

“真是傻话!怎么能拿姑娘与宝二爷比?你不懂姑娘是在想心事呢。”说完紫鹃忙拉了雪雁来到屋外。: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