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情黛韵补红楼

第一卷 京城梦第八十一章 大惊失色2

原来彩云与鸳鸯、琥珀、袭人、紫鹃等本也是一起的,因她从小性子便各色,旁人都不愿与她交好,只琥珀是个大大咧咧的没心机,便与彩云走得近些。

彩云想着上一回琥珀跟她说起,要送给她一个老太太赏的玩意儿,也不知是什么?现下正好有空儿,不如找了她去看看再回来也不迟,想着便来到了贾母上房。

琥珀听说彩云要拿东西,便笑道:“上一回就说要给你,你不来拿,怎么这时候来了?敢是太太不在屋里?”

彩云笑道:“谁想着太太那一日又临时让我去了园子里,等回来又找寻不见你,今儿倒说我的不是?那日你去了哪里了?满世界找寻不到你?”

琥珀笑道:“偏你会强词夺理的,我能做什么?不过替老太太去办事罢了!你等一下,我去拿来与你。”说着琥珀来了自己房内,不一会儿拿了一个手帕出来。

彩云笑道:“什么好东西,还包裹得那么严实?”

琥珀笑道:“你看看是什么?包你喜欢。”说着打开了手帕子。

才一打开,彩云双眼便直了,口中直呼:“了不得了,这是什么?”说着伸手去拿了一件东西出来。只见一只核桃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绣球呈现在眼前。

彩云惊讶道:“这便是姐姐说的好东西?给我的?”

琥珀笑道:“你是怎么啦?平日里跟着太太也见过些东西的,怎么瞧了这个便大呼小叫的?就是这个东西,是老太太前儿个赏给我的,一共两个,那一个我留着,这个便给了妹妹吧。”

彩云将玉绣球捧在手里,点头叹道:“妹妹见过的东西虽多,却都不是自己的,这么好的东西,姐姐可舍得?”

琥珀笑道:“得了,别装得像那起子小家子出来的样子,拿去吧,我回去了,老太太一会儿还要唤呢。”说着便拿脚要走。

“哎!姐姐回来!”彩云叫道。

“什么事儿呀?”琥珀停住脚步道。

彩云四下里瞧了一瞧,欲言又止。

琥珀道:“哎呀!你如今怎么也畏首畏尾的,有什么话便说吧。”

彩云上前一步悄声道:“今日一早,我听太太说要将林姑娘许了宁郡王为侧室呢!”

“什么?不会吧?林姑娘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怎么会去给人做了妾室?不会是你听错了,应是去做宁郡王妃吧?”

“姐姐怎么说出这样的傻话来?那宁郡王妃好好在那里,怎么能让林姑娘去抢了她的位子?”言罢又小心地看了下左右,小声道:“我这话只说与姐姐知道,可别告诉了旁人,让太太知道必得轰了我出去。”

琥珀忙应了道:“我知道了,你也别与旁人说漏了嘴,尤其是那赵姨娘。”彩云答应了自去。

琥珀见彩云出去了,自己按下纷乱的心稍微静了一下子,才来到贾母房中伺候。

鸳鸯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遂走过来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的了?出去一会子便脸也白了,心神不定的?”

琥珀用手抚了一下胸口道:“才彩云来过,说了一件事情,倒不知是真是假?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鸳鸯看了一眼睡在**的贾母,上前拉了琥珀来至外间儿。才问道:“可是太太又有什么事儿?”

琥珀四下里瞧瞧,见屋内只有她二人,便压低声音道:“说是老爷要将林姑娘许给宁郡王爷做侧室呢!”

“什么?可是真的?”鸳鸯一听不由也吓了一跳,老太太若是知道了可不得了!还有林姑娘,本来身子骨儿就弱,现下又卧病在床,得了这信儿不要了她的小命呢!

鸳鸯抓紧了琥珀的手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是老爷亲口说的?”

琥珀手上吃疼,忙抽出了手来轻声道:“哎哟!姐姐你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彩云说是听太太一早起说的,想来是老爷说的,不然太太怎么知道?”

鸳鸯‘哦’了一声,半日才道:“太太说的?”

琥珀道:“姐姐想想,太太本来不待见林姑娘,哪里会给她找个什么好人家来?不过妹妹想着,若真能进了王府,虽说是个侧室,倒也比在咱们府里受太太的算计好些呢!”

“你懂得什么?进了王府若真能摊上个好说话的王妃还罢了,若是碰上个厉害主儿,林姑娘不把小命交代了才怪呢!”鸳鸯急道。

两个人只顾自己说话,却是不妨黛玉屋里的春纤奉命来到贾母这里探望。

自宝玉与宝钗大婚,黛玉一下子病倒后便再没有出过屋子,等得十几日过去病体才渐渐好转起来,只是还下不了床。因心里惦记着贾母,便常遣了丫头去上房看望。

今日里因着紫鹃与雪雁都有事做,抽不开身,便命小丫头春纤过来看一下,连带着去凤姐屋里拿些丝线来。

春纤人若其名,身材纤小,走路轻盈,她人已来至贾母上房门口,却见并无一人,想是贾母如今在病中多日,小丫头也不似往日那么尽心,定是脱滑儿去玩了也有的,便抿嘴一乐进了屋来。才要唤人,却见鸳鸯与琥珀两个人背冲着房门,在那里小声说话儿。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并没留神外面来了人,一席话被春纤听了个实实在在。

春纤先是一楞,继尔的反应便是转身向外走去,想着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姑娘去。

春纤也忘记了去凤姐儿那里去拿丝线的事儿,一路急走便回到了大观园。

才一进了潇湘馆的院门,便见紫鹃迎面过来,见了她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拿了丝线回来?”

春纤忙上前拉了紫鹃道:“姐姐,大事不好了!咱们快去告诉给姑娘知道。”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去。

紫鹃心细,忙拉了春纤道:“怎么了?可是老太太不好了?先别去告诉姑娘,看吓着了她。”

春纤脚步不停还是往屋里走去,一边道:“不是老太太,是姑娘的事儿。”

紫鹃赶紧拉住了春纤沉了脸道:“如今若不是让姑娘喜欢的事儿一概都不能让姑娘知道,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春纤见紫鹃生了气,才忙止了步道:“适才在老太太那里听鸳鸯姐姐和琥珀姐姐议论说,要将姑娘与了宁郡王府做侧室呢!”

“此话当真?”紫鹃听了不由大吃一惊!

众位,这春纤才只听了前半句便急忙回来了,却是没有听到后面鸳鸯又接着说道:“我想着老爷不是个薄情寡意之人,不会将姑娘轻意与了人做小去,咱们也别听风就是雨,这信儿可千万别传到林姑娘那里去,看让姑娘难过!”琥珀自是应了,鸳鸯又道:“等找个机会我再去打探打探,问一问玉钏儿恐怕比彩云说的稳妥些。”

那春纤却哪里知道这些,只当姑娘定是要去王府做小了,心里着急,便有了这一出。

紫鹃到底沉稳些,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千万别与他人说起,我再着人去打听一下再做理论。”春纤只能揣着满心的不安下去了,留下紫鹃一人站在院中又思忖了许久。

隔了一日,鸳鸯又找了玉钏儿悄声儿问了,知道确是王夫人说过此话,还言道是因着林姑娘身子弱,家世虽好如今却是孤身一人,与人做了王府的侧室正好将养身子,又道是王府来提亲多大的面子等等…。鸳鸯再精明,不过是个丫头,只想着贾政是绝不会害了姑娘的,又琢磨着必是西宁王府来提亲,府里万万不敢得罪才是最大的缘由。想到这里不禁大失所望!心下遂也跟着急了起来。

这日午后,便寻了个由头使人将紫鹃唤来,只说老太太想念黛玉,因知林姑娘病着,便找了紫鹃来问问黛玉的起居如何?病体可好些?

紫鹃也正想着打听一下消息,听鸳鸯着人来唤便忙过来了。从鸳鸯口中证实了这个信儿,紫鹃一下子哭了出来。

鸳鸯忙拉了她道:“快别哭了,回去替林姑娘想个法子吧,一应事宜都要早做准备了。”

“什么事情做准备?”紫鹃抹了泪问道。

“你怎么急得什么都忘记了?那一日老太太不是跟林姑娘说过,若是这里住不得了便让姑娘回南去?”鸳鸯道。

紫鹃哭道:“姑娘一个人可怎么回去呀!又不能让人知晓了。再说了,若是这府里知道的姑娘突然走了,会不会没法子向王府交代?再去南边将姑娘追回来?”

鸳鸯急道:“哎呀我的姑奶奶!姑娘的命要紧,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妹妹,你可别光顾着哭呀?快快给姑娘想法子是真的!我只是提点一下你,一切还要姑娘做主才行呢!”

紫鹃收了泪道:“姑娘这两日才好些,若知道了还不又得病倒了!”“那也顾不得了,若是就任他们将姑娘送入宁王府,那才要了姑娘的命呢!”鸳鸯道。

紫鹃从贾母那里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潇湘馆,进了屋里,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上,怔怔地望着睡在**的黛玉。

天渐渐黑下来了,黛玉睁开眼睛借着灯光看见坐在那里的紫鹃,问道:“紫鹃,什么时候了?去倒些水来。”

紫鹃见姑娘醒了,忙定了下神陪了笑道:“姑娘可醒了,这一觉睡得时候真不短呢,可是口渴了吧。”说着,倒了一杯清茶送了过来。

黛玉就着紫鹃的手喝了一口,道:“你们都用晚饭了吗?我的粥可是已经熬好了?”

紫鹃见黛玉想吃东西,心下更是高兴。便忙向外面提高声音问道:“雪雁,粥可弄好了,姑娘要用呢!”

“哎!来了,刚刚做得呢!”随着话儿雪雁提了食盒进来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糯米粥来。

紫鹃上前扶起黛玉靠在枕上,又亲自去拧了手巾来与黛玉洁了面,雪雁才将碗递了过来。

服侍黛玉用过了晚饭,又坐了一会子,黛玉便撵二人也去吃饭。紫鹃道:“晌午吃得多了,现下还不饿呢!雪雁你先去吃吧,过会子我再去吃。”

雪雁道:“那我先去用,完了过来替你。”紫鹃应了,雪雁便自去了。

紫鹃看黛玉面色苍白靠在那里,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黛玉早瞧出紫鹃有话存在心里,便柔声道:“白日里敢是又有人为难你了?气得连饭也吃不下?”

紫鹃摇了摇头,咬了牙下了决心似的对黛玉道:“姑娘,奴婢才听了消息,老爷太太要将姑娘许了宁王府做侧室呢!”

黛玉听了面色一呆,颤声儿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紫鹃便将鸳鸯与自己说的话一股脑地说给了黛玉听,还没等她道出鸳鸯让回南的话,黛玉已先暗咬银牙道:“想来都是太太出的好主意,我知道她早已厌烦我了,不过,想让我按着她设计好的去做,那她也未免太得意了,我虽奈何不了她,却还有一死呢!”

紫鹃忙捂住了黛玉的嘴道:“姑娘说的什么傻话?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姑娘往后怎么去地下见自己的爹娘?”

见黛玉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紫鹃悄声道:“姑娘忘记了老太太说过的话?回南!”

“回南?”黛玉喃喃道。

“是啊!姑娘,不如咱们回苏州去,姑娘不是说林家的宅子还在呢?再不行,咱们去找肖姨娘去!只是姑娘的身子才好些,现下不宜远行呀!”紫鹃道。

黛玉低了头思索了一阵儿,只觉万念俱焚!

遂长叹了一声道:“紫鹃,看来事不宜迟,你先打点着吧,我的身子放在这里也躲不过个死字,便是死在路上,也不能让他们得了逞去。”

却说王夫人故意在玉钏儿、彩云面前透露了口风,知道彩云定会将此信儿传了出去,心下得意,就等着过几日听黛玉病体加重的消息了。

不出她的所料,不过两日便有凤姐来回道:“林妹妹身子病得更重了,想让太太托人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瞧瞧呢。”

王夫人不耐烦道:“老太太那么病着也请不起太医院的太医来,她怎么就能越过老太太的次序去了?不如去外面找个好脉息的大夫来便罢了。”

凤姐无奈,只得让贾琏去外面找了大夫来瞧,不过说是长年病体柔弱,需好好调养之类,再无他法,凤姐也只得拿了燕窝、阿胶等过去,让黛玉好生保养。又嘱咐丫头们好生伺候云云。

且不说王夫人与薛姨妈正为她们的计策得逞洋洋自得。

却说北静王水溶也知道了贾政为何不敢贸然应了自己的原因,原是因了宁郡王府而左右为难,然实则此桩婚事贾政本早已属意于自己。

这一日,水溶得了主意,便寻了个机会去了宁郡王府,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又恳请宁郡王爷成全。

那宁郡王与水溶的交情虽说一般,谈不上交好,却知水溶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皇上对水溶的赏识之心亦远在他之上。

况前日又听旁人说起这位林姑娘虽才貌双全,却是身子孱弱,而自己是想找一个年轻体健之人为宁府绵延子嗣的,若传言是真,倒也罢了!没的给王府生不了孩子再平白多养一个闲人!

今日又见水溶亲自登门,便借了北静王爷给的一个台阶下了,顺带着又卖了个人情与他,岂不两全其美?!

过了几日,一切准备妥当,水溶便带了媒人、合婚庚贴兴冲冲地来到了贾府。

贾政此时正在纳闷儿,怎么昨儿个宁郡王府没由来的使了人过来言道提亲之事就此做罢?却又听外面家人飞奔来报:北静王爷来了!

贾政顾不得换见客的衣裳,忙小跑着迎到府门口,北静王水溶已是笑呵呵地下了马,道:“政老,这一次我可是将媒人、庚帖一起都带来了。”

贾政赶紧上前行了大礼,水溶忙虚扶了道:“快快请起。”

那贾政本来对黛玉的婚事就属意于北静王爷,况且现下宁王府又退出了,心中更加没有了犹豫。

这一日北静王与黛玉互换了生辰八字,由贾政做主订下了成亲的日子,水溶择日便下聘礼。

贾政送走了北静王爷,便转身回了后院,先来了王夫人房里,见了王夫人高兴道:“ 这下可好了!”

王夫人瞧老爷面上一团喜气,不知就理,便问道:“什么事情,老爷这么高兴?”

贾政道:“才北静王爷来过了,已经与甥女定了成亲的日子了,今后甥女便是北静王妃了,我也总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妹夫了,你说我高不高兴?”

王夫人不禁愣住了,问道:“已经定下了?这么快?”

贾政道:“怎么?倒是觉得你不替甥女高兴呢?”

王夫人忙笑道:“高兴!怎么不高兴?只是觉得这个喜事来得太快了,让人不敢相信呢!”

心里却想:这个消息若是再晚来几日便更好了!

面上却又带了愁容道:“老爷不知,妾身是想着大姑娘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前两日还听说已起不来床了,别到时再耽误了出嫁倒不好了!”

“甥女的病如此严重?怎么不去找大夫来看看?平日里怎么不曾听你说起过?现下可好些了?”贾政急道。

王夫人慢声道:“她那个病哪里是一时就能治好的,这几年里,燕窝、人参吃了多少?却也不见好转,老爷也真是的,若是北静王爷知道大姑娘的身子这么糟糕,到时再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贾政想了想道:“我明明记得前些日子甥女的病好多了,还常到前面来请安,怎么这些时日却是见不着了,不会是又着了风寒?这成亲的日子是定下了,不过离现下还有些时日呢!却也不急。你去让琏儿上太医院找了太医过来,便与他们说甥女是未来的北静王妃,让他们好生给甥女瞧瞧,凉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王夫人无奈只得应了,让玉钏儿去找了凤姐过来交代了,凤姐知道黛玉被许给北静王爷,心下很替黛玉高兴,回去后便让平儿去唤了紫鹃过来,先告诉她好让林妹妹高兴高兴。

不想平儿去了一会儿却慌慌张张回来,回禀说黛玉不在屋里!园子里找了也没看见人。

凤姐不相信,斥责道:“胡说!前日你不是还去给姑娘送过东西吗?”

平儿也急道:“才我回来时遇见了里的丫头秋纹,她说从早起到现在也没见着紫鹃、雪雁。奶奶说奇不奇怪?林姑娘整日里不出门是有的,可这两个丫头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了,竟连一个人影儿都不见可不怪吗?”

凤姐听了忙随了平儿又来到了园子里,只见潇湘馆大门紧闭,推开门进去看见春纤并几个小丫头、两个媳妇都在院子做着各自的事情。

见了凤姐,春纤过来行了礼道:“二奶奶,紫鹃与雪雁两位姐姐刚才扶了姑娘出去,说是陪姑娘散散心,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若是奶奶有事找她们,等一下回来了再让姐姐们去二奶奶那里如何?”

凤姐死盯了春纤一眼,道:“你姑娘不是一直卧床不起吗?怎么一大早就出去散心了?”春纤毕竟年纪小,胆子也小些,看见凤姐疾言厉色,吓得忙低了头又拿了扫帚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凤姐又拿眼向院子四周看了看,提了裙子上了正房台阶,平儿、小红紧跟在后面。春纤站在院里并不跟着过去,只是冷冷地瞅着她们。

进了屋里,只见床铺整齐,桌子似往常一样放着黛玉爱读的诗书,书架上的书籍也都在,平儿眼尖,向凤姐小声道:“姑娘的琴不见了。”

凤姐瞧着屋里的几个檀木箱子还在,只是不知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她哪敢过去翻看,只好与平儿道:“罢了,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先去回了太太吧。”

贾政与王夫人正在屋里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突然听凤姐过来说黛玉不见了,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