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长城

第十九章

“我是吕正操!”

电话那头传来了很平静的声音。

“吕长官!”张青“啪”地一下站地笔直,“吕长官...不,司令员有何训示?”

“你们团长在不在?”

“团长他带着二营在高庄以东打阻击,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张青回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到:“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刚才我们接收到了日军的电报,石川雄一郎已经把杨越的游击队击溃了,据说,杨越本人已经......”

吕司令员的声音很是沉重,虽然他还没说完,可是话已经够明显了。张青怔住了,杨越被击毙的噩耗加上连日来的辛劳一下子涌上了他的脑海,电话“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

杨越的音容笑貌再一次地闪现在张青的记忆里,那拔枪的姿势、杀敌的豪气!就算是恶作剧,也表现地那么令人信服!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如此的短命!?

不可能!

“喂,喂。”听筒里吕司令员急切地声音传了出来,“西楚!西楚!你没事吧?”

“没有,”张青默默地捡起了电话,“吕长官,那我们现在是该撤退了吗?”

“聂司令员来电,我军在子牙河到河间一线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全线撤退的准备,曲阳、行塘的独立三团也在准备撤退当中。告诉你们团长,收拾收拾,明天凌晨三点前脱离战斗吧!”

“是!”张青悄声应道,一颗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凤凰山上。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太阳的余辉温柔地洒在群山之颠,金灿灿地一片星星点点。

石川站在宋庄的晒谷场,翘首以盼地一次又一次地抬起望远镜,往小王庄的方向看去。滹沱河的春潮夹杂着从太行山上冲刷而下的泥沙,滚滚地穿过架在河面上的木桥,朝着南方奔腾而去。

“来了来了!”

身边的小野忽然兴奋地叫着,手舞足蹈地指着桥的北面。

石川急忙调过镜头,朝小野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队衣衫褴褛的士兵拖着疲惫的步伐,但却排着整齐的队列出现在望远镜里,鲜艳的太阳图案在雪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军官们顿时沸腾了,这是一支皇军的英雄部队,第一师团荣誉的最好应征者!

“好!”石川哈哈大笑,“等他们一到,我们就发起攻击,一鼓作气拿下支那人的山头阵地,彻底地把游击队最后的血脉斩断!”

“哈依!”一众小鬼齐声顿首,先前的颓败随着中井和中田的回归一扫而光。是时候一雪前耻了,这个已经抵抗了四天的山头阵地,怎么可能再经受地住三个中队的集团进攻!?

如果此时的许大虎得知,和自己面对面地打了四天的“大日本皇军”之前八小时内已经完全丧失了进攻的信心,不知道这个身中两枪一刺刀的一连之长会作何感想。

杨越背着钢盔,走在了刘二的后面,他的两只脚好久都没有这么正经地穿过鞋子了,虽然这双双牛皮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但是脚底下厚实的感觉还是让他想起了那双埋在平型关的作战靴。

什么时候得把它挖出来,小鬼子的鞋太重了!杨越心想着,还有那把95式,迷彩服,这都是多么亲切的名字啊!

侦察连的老王连长也许会因为他的失踪而提前卷铺盖吧,不知道指导员会不会也被逼复员,还有副班长老张,他是最后和自己呆在一起的人,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准还得上军事法庭!

杨越越想越远,要不是在前面的刘二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估计他能想到炊事班养的那十来头猪了。

“大哥,这身皮给你穿吧,你看我这...穿得哪象个军官呀?”

刘二苦着一张脸,甩着露出半截胳膊的手,边回头边抱怨着。

“给我穿?”杨越笑了,脑袋两侧的军帽披帘忽闪忽闪地,“就你这身材穿着它都不象王八,还给我穿?让我穿上你身上的这条马裤,还不得象穿了条大裤衩?”

也是,要不是在死人堆里左找右找才找到个高大的重机枪手,杨越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混进这支西贝日军里去。原本他的确是想找中井的那身尉官军服,可是在那一堆军官的尸体里,他愣是没发现有一个鬼子的身高超过一米七的,这让杨越的心里好大一个郁闷。堂堂的一队之长,伪装也只能伪装成一个普通士兵!

“你把衣袖卷卷吧,马上要过桥了,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杨越把话题扯了回来,“秀才他也是,忒狠!平常看不出来啊,怎么一开仗就一刀把个中井劈成了两截,现在好了!你看你的衣服背后,那么长一刀豁子,凉快吧?”

“还别说,大刀片子对付起鬼子的刺刀来还真有效!”刘二麻子转过头,嘿嘿地笑着,“你看到没有,有几个冲到我们阵地上来的鬼子,被我一刀一个,全部剁翻!说真的,要是放在半年前,让我碰到三五个鬼子,嘿嘿,我还真不敢下手!小鬼子那刺刀凶啊,咱凤凰山拉出来的人若论单对单,怕是没有人能干得过!”

“所以我才问张青要大刀片子的!”杨越边走边说到:“在你们山西的晋绥军里,就有一支大刀队,他们有一招叫撩劈式,专破鬼子的刺刀格挡。有空啊,我们就去跟人取取经,以后咱凤凰山要和鬼子玩肉搏,就左手拎着驳壳枪,右手挺着大刀片子,保管叫小鬼子们哭爹喊娘,有来无回!”

杨越笑了笑,忽然道:“快上桥了,咱不扯了!一会过了桥,就迅速占领小王庄!秀才此刻怕是已经赶到预定地点了,我们可不能含糊!”

“那当然,你就看好了吧!”

刘二嘿嘿奸笑着,转头抬脚“咄咄”走上了架在河面上的那座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