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第二百六十七章:明月无缺

夜里看不清远处的模样,地上的近处是积着的白雪,远处能望见的是点点依依相聚的星月。

顾楠端着坐在端木晴的一旁,碗上飘散开来的热气扑在脸上,让有些凉的面孔上像是有什么化开了一样,带上暖意。

“诺。”顾楠将手里的一只碗递给了端木晴。

“谢谢。”端木晴的低着头接过碗,看向碗里盛着的东西。

在一碗白汤之中沉着些白色的圆球,用勺子碰一下是有一些软糯,轻轻的舀起了一个。

那圆球躺在勺子里圆润的模样也有几分好看,散着微微的雾气。

“这是什,什么?”

端木晴问道。

顾楠却已经开始吃了起来,一口将勺子里的汤圆吃进了嘴里。

她虽然不太会做什么吃的,但是这东西只需要包好放进些糖就行了,还算是简单的。

值得一说的是这时的饴糖还是有些硬的,菜刀还切不开,她用了无格才弄成了小块。

汤圆入嘴咬开,里面的芝麻糊夹着糖浆流出,在嘴中淌着,浅香的甜味伴着微烫,让人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呼了一口气,在冷冷的空气里凝出一片雾,散了开去。

听到端木晴的问题,顾楠也想起西汉年间虽然已经有了元宵节,但是还没有吃汤圆的这个习俗,随口扯了一个不算谎话的谎话,淡笑着说道。

“这叫汤圆,算是我家乡的风俗,每年元宵节的时候,家人都会回来一起吃这个,象征着团圆的意思。”

顾楠说着,又继续吃了一个,她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每年的元宵节,她虽然没有家人,但都会一个人煮一些汤圆吃。

“团圆?”

端木晴知道元宵节,这是用来祭祀太一的节日,但是她却不知道元宵节还有团圆的意思。

“对啊。”顾楠抬起了头,指着那个月亮的方向:“你看,那月亮特别圆,在我的家乡,每到这个时候家人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会回来团聚的。”

她说着这些话,脸上带着怀念的笑意。

这是她孤儿院的老师交给她的,她小的时候总会很相信这些话,所以每年她都会等着月亮变圆的时候。

只不过每年都不会有人来,后来她也就不再相信这些鬼话了。

她有一段时间认为是老师骗她,后来她才明白,她根本连家都没有。就算是要回家,又能回哪里去呢?

家人都会回来吗,端木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浅笑。

“顾,顾楠,你家乡的风俗,很,很好。”

“为什么这么说?”顾楠吃着汤圆问道。

端木晴的语气带着一些依稀:“亲,亲人都会回来,很开心吧?”

顾楠却顿了一下,半响才笑着点了一下头。

“是,应该是很开心。”

她对着端木晴手中的勺子努了努嘴巴。

“不要光说,吃吃看,很好吃的。”

端木晴慢慢地将汤圆送进了嘴里,香甜的味道充斥在其中,小声地说道。

“好吃。”

顾楠笑了一下:“是吧。”

两人坐在雪地里吃着。

夜里四下无声,端木晴突然问道:“顾楠,明,明年,你还在吗?”

顾楠有一些疑惑,停下了自己的勺子。

“怎么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想,你,你剑术这么厉害,又懂那么多东西。你,你说过要收集百家学说。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学完,学完医术就要走了?”

端木晴很少会说这么长的话,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低头吃着汤圆。

“你明年,还想吃汤圆吗?”一旁传来的回答答非所问。

端木晴抬起头来看着顾楠,又微微移开了眼睛:“想。”

顾楠抬了一下肩膀,笑着说道:“那我明年再给你做。”

端木晴的眼中一怔,随后眉目舒了开来。

“好。”

轻散的雾气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朦胧。

那天晚上的明月无缺,虽然还没有到元宵节,但好像也是挺圆的。

每一年的朔方大概都只有两个模样,一个是漫漫的大漠荒原,一个是茫茫的白雪铺洒。

所以有时会让人觉得分不清时日,分不清年月。

渺渺的荒原上一望无际,却也很少会有什么改变,常是望不尽的漠色里竖立着那几颗枯树,枝丫荒败,没有枝叶,秃秃地站在那里。

偶尔的几卷干草也立不住,被风卷着吹起,在荒地上翻着。

顾楠陪端木晴在外采药,眼里的常是只有黄沙,端木晴总能找到有药草植被生长的地方,对这里的熟悉,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没事做的时候,顾楠就一个人拿着竹简在荒坡上写着那她自编的奇门遁甲。一本写不完,她还恶趣味的每多写几卷,就起一个单本的名字。

比如有一本记载了一些简单化学常识和气候现象的叫做太平要术。

一本记载端木晴家中医家学说,和一些现代医学模糊的理论的叫做青囊书。

这些书有的是古来传说之中的书名,有的是后世失传的书名。

她也不知道这么写,真写了那些书的前人会不会气得爬起来。

或是后来的那些人在写自己的文作的时候,发现名字被占用了,又会不会在背后骂她。

她也只是写着玩而已。

里面的很多东西她自己都有一些一知半解,基础的,她尽量的写的详细,但是越加深入,她也就写的越加模糊了。

也不知这组书日后如果流传了出去,是否会被哪个倒霉蛋看到,若要是学了,恐怕还得一边学一边自己研究后面的内容。

塞外不知道岁月,能看到只有风卷着黄沙流逝,好像是过了一日又一日。

而她写完的竹简几乎堆满一个竹框,该是长久没去动,上面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或许是数月,或许是年余,又或许是数年。

一只数万人的军阵在荒原之中穿过,马蹄和甲靴踩将地上的黄沙踩起,尘土让人看不清那些军士的面庞,只是看那衣甲能看得出他们是汉军。

军前年轻的将领留意地看着远处,军队只是路过这里,不会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