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济卷 十九章
倏地一个想法出现在江雪的脑中,“离砚,我给你讲个故事。”
“啊?”离砚惊讶地抬起头,讲故事?
“你可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某个场景,某个人,某件事,似曾相识,就像存在你的记忆中很久了。”
离砚淡淡一笑,“有。对你,便是那种感觉,似曾相识,所以,不自主地靠近你,尽管那时你正假扮江影之。”
江雪咳嗽了一声,继续道:“如果说那可能是前世的记忆,你信吗?”
“你说,我信。”离砚笑着注视着江雪,即使他知道神的存在,他亦不信轮回转世,前世今生之说,但是,她说的,他都信。
“我要讲重点了。”铺垫完毕,可以开始了,“其实,我记得我的前世,前面两世的事情,以及那些爱恨情愁,对他们,我曾是刻骨铭心。”
“你想说什么?”离砚隐隐觉得一丝不对,她这是想出新的花招来拒绝他吗?他们又是谁?
江雪打量着离砚的神情,小心翼翼道:“前世爱了太多,太累,所以,今生,不会爱了。明白吗?”她竟是有些不敢告诉离砚,她害怕之事。
“不明白,”离砚站起身,斩钉截铁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觉得我们的距离近了一点的时候,说这种话?一次次地从云端跌入谷底,很痛,你知道吗?”
江雪沉默了片刻,道:“之前对你说那些话,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却又于心不忍,才反反复复,是我不对。这一次,是告诉你我为何不希望你陷进去。因为今生无爱,所以你想清楚了,如此为我,是否值得。”
离砚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我说过,我会等,等你真心诚意的一句喜欢。”
“如果没有那一天呢?”
离砚微微一笑,“不会的,我用三生换你一世的爱,老天会成全的。”说罢,微微一愣,为何,他会这样说?
“什么三生?你记得,你记得是不是?所以,你是谁?”江雪坐起身,拉住离砚的手,急切道。
离砚突然有些烦躁,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会说出那句话,莫非那所谓的前世,他们真的有交集?“我不知道。阿雪,当真有前世今生吗?”
“嗯。”
“你还爱他们?”离砚蹙眉,声音有一丝愠怒,还带着一丝不安。所以这就是她屡屡拒绝他的原因吗?
江雪想了想,“那些爱留在了前世,前世的交集只会换来今生的相遇,并不会决定这一世的爱。”
“那为何,你拒绝我?”
江雪犹豫着,若她告诉他,若他当真如她所愿,从此避得她远远,她是否便高兴了,如意了?“他们都因为我,不得善终,我不想害你啊。”
离砚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怒气,“我宁愿不得善终,也不想这样折磨。我不会不得善终,阿雪,我真的不会,所以,能不能请你,试着来爱我?”
江雪注视着离砚,真的不会再发生了吗?“真的不会?”
“我是谁?我可是无极门门主啊,我的功力、毒术、谋略更胜从前的任何一任门主,我怎么会有事?”
“好,你说的,要记住,如果你出事了,我立即就离开。”如果,还能走得开。
“所以……”离砚攒紧双拳,他紧张了。
江雪展颜,“我会努力,努力爱上你。”
下一刻,便被离砚紧紧地拥在怀里。江雪笑,他如此为她,如此放低姿态,她又如何舍得再让他失望。
马车内的二人静静地相拥着,直到……
“太子殿下,有刺客。”侍卫长的声音自车外传来。随着侍卫长的打扰,那二人终于听到了车外的打斗声。
离砚侧耳,笑了笑,对江雪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嗯。”回过神的江雪尴尬地应了一声,拉过薄衾盖好,闭上眼装睡。她居然和他……还这么长时间……真是……
离砚收起笑容,打开车门,出来,又将车门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远处的打斗,淡淡开口:“住手。”
众侍卫一听,立即停下动作,齐刷刷跪了一地。
离砚就这样自上而下地看着那个刺客,“终于来了。”
“师傅,阿雪她……”刺客正是送完坤储去乾貅,回来却不见了江雪的魄步。
“论理,你该叫她师娘。”离砚仍旧平静地看着魄步,心想这丫头怎的打小便这般,于男女观念模模糊糊,自家闺名也好叫外人知道的。
魄步瞪大眼,认他作师傅,他是心服口服,可是……“她是师傅救走的吗?”
离砚点头,“那件事,可以开始了。”
魄步单膝跪下,道:“是。师傅,求您,对她好一点。”
离砚看了魄步一眼,转身进了马车。对她好,又何须别人开口?
魄步自嘲地笑了笑,他多事了。提气,没入森林中。
江雪睁开眼,“刺客抓到了?”
“是魄步,来找你的。”离砚坐到矮几前,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淡淡道。他从小便帮皇帝批阅奏折,因此不管是处理无极门的事务,还是国家大事,都是信手拈来。如今,他费心的只有两件事。
江雪坐起身,“人呢?”
“走了,”离砚抬头,看着江雪,或许应该告诉她,免得她到时候被惊到,惊伤心,她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他回巽方,准备夺位。”
“夺位?”江雪不解道,“继承皇位之人不是必须有皇室血统吗?”
“魄步的爹其实并非风家人。”
江雪侧着头,“他爹不会是皇帝的私生子吧?”
“不,他爹便是巽方英年早逝的行祯太子。”离砚在奏折上批注了几个字,随口道。
“不会和储儿一样,为了心上人,放弃皇位吧?”
离砚放下笔,抬头,“储儿?叫得很亲密啊。”
“他是我的徒儿,就如同姑姑唤你砚儿一样啊。”江雪连忙解释。
离砚蹙眉,“以后别这么叫了,我听着不舒服。”
江雪努嘴,莫名其妙!“他的心上人是谁,为何会闹到‘英年早逝’?”宫中记载的英年早逝,极有可能是其人失踪,如坤储,如她在坤武的身份。
“行祯太子喜欢风家的大小姐,便是魄步的娘亲。只是,风家从商,皇族不会接受商人之女成为国母。”
“行祯太子如今在哪里?”江雪又开始八卦了……
离砚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分明很聪明,却总是不愿用心在世事上。“他在哪里,与我何干。我关心的是,巽方的二皇子巽弋,早在十二年前便已丧生,如今这个太子巽弋,究竟是何人?”
“死了?”江雪惊讶,灵异事件?“对了,巽弋……二皇子……我记得六王叔说过,你曾查到他和白麒门有书信往来?”
离砚笑,“嗯,另外,我听闻白麒门门主的女儿白音,一年前曾失踪过,回来后,性情大变。”这几件看似毫无关联之事,却事事指向白麒门。
一年前?不正是她在白麒镇的时候吗?是了,当时,她也发觉了白音的变化,只是她,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觉得这三件事有联系?假巽弋已经是太子,等皇帝驾崩,他便是皇帝,还有什么事要与白麒门联手?”江雪思忖着,“难道,假巽弋就如同魄步的二婶一样,是白麒门安插在巽方的人?!”
“有可能。”离砚笑道,和阿雪讨论事情,当真是不费力,“两年前我便觉得白麒门有古怪,只是一来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南灵国上,二来,我根本就没将白麒门放在眼里。”
“巽弋是假的,是不是会影响到对付南灵国之事?”江雪猜测道。离砚在这个时候安排魄步夺位,应当是不能让巽弋即位吧。
离砚笑得愈发灿烂,他的阿雪真是太聪明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南灵国并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他们的大祭司。他曾是墨族的王室,姓墨,单名一个湮字。此人极难对付,我只担心八国将士仍不能斩杀他,便唯有动用血荼之阵。”
江雪抿着嘴,睁大眼,眨巴了两下,道:“好复杂的军国大事,后宫不得干政,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要你帮我,只是担心到时候会惊吓到你。”离砚微微一笑,她又发懒了。
江雪叹了口气,“看起来你好像真的打算放过我了。”
“现在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也不能害自己人啊。”离砚笑道。
江雪挑眉,“什么你的人!”
“我的女人。”离砚复又露出那泼皮嘴脸。
“太子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一副痞子样。”江雪横着眼,不爽道。
离砚闻言,变本加厉地痞,勾起一边嘴角,靠近江雪,媚眼如丝,“太子妃娘娘,我们何时洞房?”
江雪瞬间瘫倒,无力地摆了摆手,“下辈子吧,这辈子累了,没工夫理你。”
“不行!”离砚委屈道,“你刚刚才答应这一世会努力爱上我的。”
“会啦会啦,我会努力的。”江雪挥手打发离砚。
“有多努力?”
江雪无语,离砚今年是多大?为何仍是这般幼稚?!
“快说,有多努力?”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乖啊,去看奏折,我要睡觉了。”江雪和蔼地摸了摸离砚的脑袋。
离砚满意,回到矮几前批阅奏折。这丫头看似心不在焉,但只要许下承诺,便会不惜一切去兑现。
给读者的话:
吾也很努力很努力地在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