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湮蔻

离凰卷 十三章

除却阴阳扣,皇上另赐了一物予江雪,便是此刻为某人鄙视的毛驴。

“哈哈哈,瞧那小子生的一副女相,竟还骑毛驴!哈哈……”猖狂的笑声传入了江雪的耳朵,生的女相,又骑毛驴,大抵便是说她吧。

微抬眸,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纨绔子弟,那模样……江雪干呕了一下,决定不予理睬。

便便心中不爽,在这富阳镇,还没有哪个人胆敢这般对待他,居然对着他干呕!“喂!你小子给本大爷下来!”

牵了缰绳,毛驴停下脚步,江雪淡淡回眸:“何事?”

“你小子外地来的吧?知不知道本大爷是何人!”便便轻摇折扇,惹得江雪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我们大爷是富阳首富的三公子。”便便身后几个狗腿至便便身旁,竖起拇指,挺直腰身,自豪地介绍,“那可是武焱三十五年的秀才公,我们富阳的第一才子丰藤绶,正是你小子眼前这位相貌堂堂,英明神武的公子了。”

噗!这种人都可以中秀才,难怪自己可以考中状元,这都什么选取标准啊!

“原来是秀才公,失敬,告辞。”江雪微点了一下头,一提缰绳,正准备出发。

丰藤绶的几个狗腿拦住江雪去路,丰藤绶行至江雪面前,道:“大爷我看上你了,带走。”

狗腿受命,上前生生将江雪拽下毛驴,江雪冷冷地注视丰藤绶,道:“我是男子。”

“呵呵,全富阳的百姓都知道本大爷好男色。”丰藤绶**笑道,“你小子生得一副娈童模样,不带回去,对不起你的父母。”

江雪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若是她身怀武艺,定要撕烂了这贱人的嘴。

狗腿们将江雪拖至一间客栈厢房中,与丰滕绶说了什么,二人一阵大笑,随即狗腿退下,丰藤绶坐在桌前喝着酒,道:“可要先喝点小酒,培养一下感情?”

江雪站起身:“你想怎样?”

丰藤绶伸手去握江雪的手,却被江雪一把甩开,丰藤绶不悦道:“本大爷看上你是你小子的福气,若是将大爷伺候的舒服了,日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

江雪怒了:“本公子对你没兴趣!不想死就赶紧放了我,否则,即便不动用家中势力,我亦能令你生不如死。”

“哈哈!家中势力?却不知小公子家中有何势力?”丰藤绶打量着江雪的衣着,只觉最多便是家中有几亩田地的小小地主,如何能与他相比。

江雪道:“无论是何势力,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边说着,伺机欲开门而去,却被门外一众狗腿拦下。

丰藤绶拉回江雪,道:“想走?先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再说!”言罢,一把提起江雪,将她甩在**,正准备撕扯江雪的衣裳时却突然停下动作,抽出江雪系在脖子上的阴阳扣,道:“此物你从何得来?”

江雪从丰藤绶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心下疑惑这阴阳扣到底什么来头,拿回阴阳扣,塞入衣服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裳,道:“他人所赠。”

“是无极门的人?”这阴阳扣,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丰藤家的产业之所以能够得以维系,全靠大哥牺牲自己,甘愿前往无极岛为仆。无极门的手段,在他六岁之时就已见识过,那场对丰藤家的屠杀,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极大的创伤。整个丰藤家族,最后只剩他父亲这一脉。

江雪不明所以,却亦能看出他对无极门的畏惧,扬眉道:“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

“不对,江湖传言,无极门中人各个身怀绝世武功,你……”

“我不是无极门的人。”江雪坦言道。

“那此物……”罢了罢了,这小子看来与无极门颇有渊源,他并非无知,这阴阳扣上的雕饰,说明赠他此物之人,在无极岛的地位极高,至少在四大护法以上。

江雪看着丰藤绶眼中神色莫测,起身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我走了。”

丰藤绶内心挣扎着,眼前之人当算极品,就这么放了实在可惜,只是,无极门,他惹不起。

江雪见丰藤绶并无意阻拦,道:“把我的毛驴还我。”

丰藤绶无法,唤来狗腿,将江雪送出客栈。

换了间客栈,随意到大堂角落的一张四方桌前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就着茶水,慢慢地吃着,静静地打量着客栈中各人。

这间客栈似乎是无极门下产业,柜台上刻着一个太极,客栈从账房到小二,谦恭有礼,但较一些点头哈腰者却是不同。

客栈虽小,装扮的却极为致,江雪轻扣餐桌,是红木。往来的客人,皆是衣冠楚楚。

食毕,江雪唤来小二结账。顺便掏出阴阳扣,道:“这个会员卡可以打多少折?”

小二不解,疑惑道:“会员卡?”却看清了乃本门之物,道:“公子可否……”

将阴阳扣交予小二后不一会儿,掌柜便带着店小二,将腰弯至九十度站在江雪面前。掌柜拱手道:“公子有何吩咐?”

江雪手一摊,示意掌柜将阴阳扣还她。

掌柜居然颤抖着双手,像拖着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诚惶诚恐。

江雪疑惑,这不是无极门的会员卡吗?怎会有店主见了会员卡吓成这样?按下心中疑虑,开口道:“掌柜的,帮我准备一间厢房,还有,准备一桶热水。”

“是是是。”掌柜连声应道,回头对小二吩咐道:“还不快去烧水。”又回头对江雪道:“公子请随小的来。”

跟着掌柜到了天字一号房,放下肩上的行李,抿了一口掌柜递来的茶,道:“这阴阳扣是?”

“公子请放心,小人决计不敢私换门主令牌。”掌柜霎时间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开口。

江雪被掌柜的行为吓到,私换?原来掌柜以为她疑心还回的阴阳扣真假,慢着,门主令牌?这阴阳扣竟是门主令牌?莫非,皇上与无极门有所联系?“掌柜快请起,我指的是掌柜不怕这是假的?”说着便伸手去扶。

掌柜站起身子,笑道:“世上敢假造无极门令牌之人还未出生,更何况门主令牌。我自然不需担心的。”

“那若是偷的呢?”

掌柜笑了:“我无极门乃天下第一大帮派,门主之尊更是胜过各国皇上,何人能从门主手中盗得令牌。”

江雪心中诧异,这门主令牌似是无极门主从不离身之物:“掌柜的却不怀疑我这块令牌是从何而来?”

掌柜道:“门主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等自不便过问。公子还有其他吩咐吗?”

江雪点头,道:“这账我是现在付或是临走时再付?”

“付账?”掌柜惊讶,这少年公子手持门主令牌,还要付账?他老人家可还想多活两年,“公子拿着此令牌,天下无极门下的产业,皆毋须付账。”

“啥?”这般好的东西,皇上竟予了她?这却不似他的性子,莫非此物另有他用?

“公子可还有其他疑问?”

江雪摇头,待掌柜离开之后,喃喃道:“既然皇上与无极门有一腿,为何还要我去剿灭?”

“叩叩叩”

“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小二在门外恭敬道。

“进来吧。”江雪起身,行至窗前,推开窗户,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这富阳镇倒是富硕,难怪丰藤绶如此猖狂,在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城市里,第一首富,的确了不起。

身后小厮来来回回,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小二退出房间。

自打从王府出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因此,那些麻烦的东西也都渐渐地习惯了,比如穿衣服、脱衣服、梳头。

洗完澡,美美睡了一觉,翌日,继续启程上路。

离了富阳镇,江雪悠哉地坐于小毛驴上,想象着那是一匹神风骏驰的白马,走在山路上。然山路崎岖,毛驴终归是毛驴,这山路,却是走不得。

悻悻地自地上爬起,将嘴里的草吐掉,又拔去了插于头发上的树枝,鄙视地望了一眼那只毛驴,决定放其自由,理由:毛驴走不了山路,无法带同前行。拍去衣服上的泥,努力攀爬在崎岖的山路上。

傍晚时分,终于见到了一个小镇,可以结束与狼共舞的一天。

满意地巡视了四周,这个小镇很平静,可以多住两日。

突然——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一把抱住江雪的双腿,叫道:“爹爹,爹爹……”

煞那间,江雪只觉落叶纷飞,漫天飞雪。低头拉开男孩黑黑的小手,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吧?”

“你……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认了吗?”一个清澈的女声响起。四下的群众纷纷围过来,准备看热闹。

江雪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清秀女子,一袭白色的长裙及地,柔弱的样子,令人一看便觉得江雪当真是十恶不赦的负心之人。

女子双眸含泪,看着江雪的神情甚是愤怒,道:“三年前你说上京赶考,这一去,却是音讯全无,我差人打听之下,方知你是在京里与一名唤嫣红的青楼女子厮混,竟要弃糟糠于不顾么?”

江雪努力地回忆着,嫣红?!这小女子竟将戏演的这般有理有据,然若非她是女儿身,大约便要索性认了这送上门的俏媳妇。

打量那女子的装束,料想不会是为骗取钱财而作此戏。莫不是……江雪决定赌一把。

上前一步,伸手搂女子的纤腰,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子一紧,嘴角上扬,笑道:“我又岂是这种人,娘子莫要道听途说。我对娘子痴心一片,可昭日月。只是,我三年前离家之时,竟不知晓自己已有一个儿子。如今这孩子都可以上街打酱油了,娘子才告知我,是否该罚?”

“你……”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便被江雪扶着腰,带离了人群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