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

第130章 不要再来考验我的耐心

第130章 不要再来考验我的耐心 倾世劫 青豆

张副官看着他,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司令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林元钦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司令如今昏迷不醒,这些天里,你我都瞧得清清楚楚,七格格待司令情深意重,即使司令日后醒来,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张副官知晓他是要再提联姻之事,可如今郑北辰情况依然十分凶险,若由他们擅做主张,谁能承担这后果?

“司令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咱们还是等司令醒来再说吧。”

“张永康,你为何总是如此冥顽不灵?”林元钦气极。

冥顽不灵?张副官一声轻笑,想起金敏之也曾这样说过自己。他颔首,道了句;“我只是一个副官,我只听从司令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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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时韵慧回到香山的别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平城中如今一片狼藉,所幸这段日子她都是带着孩子住在山上,倒是躲开了一劫。

而扶桑军此番的轰炸除了对一些民宅外,便是玉皇山的郑北辰官邸。而国民政府的大楼包括一些官员的府邸,倒都是好好的,也未有人员伤亡。

只不过人心惶惶,尤其北平城的中那些官太太官小姐,一个个都是吓得不得了,竟有许多人纷纷出国,或者便是举家迁徙到英美租借。

她今晚去了程府,探望了表哥一家,刚回到别墅,就见张妈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她慢悠悠的换着衣裳,随口问道;“少爷怎么样,我走后有没有哭?”

张妈笑道;“夫人,先生回来了!现在就在屋子里陪着小少爷呢!”

她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抹狂喜从心底不断的往外冒,几乎让她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真的?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先生这次二话没说就去看了小少爷,还像乳娘打听小少爷这几天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张妈一张脸上满是笑意,好像是过年了一般。

时韵慧撇了撇嘴;“算他还有点良心。”不过那满满的欣喜之色还是抑制不住的从眼底倾泻而出,她一面走着,一面伸出手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她身上穿着一件玫粉色乔其纱旗袍,耳垂上戴着细细的玉坠子,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少妇的妩媚来。

婴儿房在东首,时韵慧的高跟鞋踏在绵软的地毯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她推开门,就见男人挺拔的身躯正半躬着身子,为熟睡中的孩子轻轻的掖着被角。

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鼻子一酸,就差要落下泪来。

沈建安回眸,瞧见她,他的面容依然十分冷峻,只似没有瞧见她一般,径直向着屋外走去。

时韵慧转身跟了上去,声音却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你吃饭了没有?”

沈建安脚步不停,只淡淡道了句;“吃过了。”

时韵慧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去了书房,沈建安脱下自己的深色外套,搭在了衣架上,露出里面一件雪白的衬衫。

他扯开自己领口的纽扣,回眸,却见时韵慧依然站在那里,他沉默不语,只走回桌边坐下。

时韵慧见男人的神色漠然中却含着丝丝疲惫,她的心里免不了一疼。又见桌面上的东西十分杂乱,便伸出手意欲帮他收拾好。

“我说过,别碰我的东西。”沈建安燃起一支烟,俊挺的眉目却是划过一抹不耐之色。

时韵慧的手僵在了那里,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眸心一如既往的是一片寡淡的神色,她恨透了,当下便是一声冷笑,将手中的的文件朝着男人的面容扔了过去。

“沈建安,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好言好语的和你说话,我在你面前低声下气,难道还不够吗?”

沈建安将脸一侧,那一沓的文件便散落的到处都是。他一言不发,只将手中的烟卷掐灭,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便向外走去。

时韵慧看着他的背影,全身却是经不住的发起抖来,她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冷声道;“沈建安,咱们今天就把话说个明白,当初也没有人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娶我,你既然娶了我,凭什么每日里这样不阴不阳的对待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说,你说啊!”

沈建安眸心幽暗,只任由时韵慧近乎于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气。整个别墅的人都被惊动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也不想想,当初若是没有我们时家,没有我父亲,你怎么能有今天?”

沈建安闻言,一双锐利的眸子笔直像她射了过来,似乎能直达心底,他的薄唇紧抿,隔了良久,方才冷冷的吐出了俩个字;“是吗?”

时韵慧在他这样森寒的眸光下打了个寒噤,却仍是强撑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若是没有我父亲,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

“一个什么?”沈建安打断她的话,他一步步的向着时韵慧走近,犹如暗夜中的鹰,直到将她逼到墙角。

“你——,你——”时韵慧唇角微微哆嗦,却迫于他的气势,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建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中渐渐逸出一层嫌恶之色,那样的清楚,瞧在时韵慧的眼里,直让她从头冷到脚,绝望极了。

“你最大的错,便是不该做时金天的女儿。”沈建安森冷的眸光简直如同一把蚀骨的利刃,狠狠的刺在时韵慧的身上。他伸出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那一瞬,时韵慧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放佛凝固了,她的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样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要杀她?

男人面无表情,声音亦是冷冰冰的,时韵慧被他扼住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要微微用力,便可以令她香消玉殒。

“我不杀你,只因为你是康儿的母亲,我和你说过,不要再来考验我的耐心。”他渐渐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俊朗的容颜是一片的狠绝,他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时韵慧怔在那里,大口的喘息着,雪白的脖颈处是一道极其清晰的淤青,她听着男人的步子越来越远,心底却是一片无尽的荒凉与刻骨的寒意。

“沈建安!沈建安!”她追出去,在花园里,却见男人已经进了汽车,绝尘离去。那一瞬间的气怒攻心,心灰意冷,只让她身子一软,倚在了门框上。

“夫人——”张妈抱着康儿走了出来,被刚才这样一闹腾,康儿已经醒了,正不住的闹腾。看见了母亲,便张着小手要妈妈抱抱。

时韵慧回头看向儿子,那张酷似沈建安的小脸狠狠的刺进了她的眼睛。她一把推开张妈,快步跑到了沈建安的书房,发疯般的发泄着,张妈与一众的女仆匆匆跟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赶上去阻止。

时韵慧头发蓬乱,脸上有着泪水的痕迹,她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去,“你不让我动你的东西,我就偏要动!”

她捡起那一张张的文件,不由分说便在手中撕成了碎片。就这样却还不解恨,她走到古董架上,直将那些青花瓷器一个个砸了个粉碎。张妈将康儿交给乳娘,自己跑来拉她,时韵慧推开她,只红着眼睛冲着一众的下人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张妈叹口气,领着下人离开了书房,时韵慧闹了这一阵子,身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她走回书桌前坐下。窗外的夜色清冷,洒下一地的银光,她合上眼睛,只觉得心口很疼,疼的令她生不如死。

她深深爱着男人,却偏偏如此深深的厌恶着她自己。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许是坐了太久,小腿已经是麻木了起来,她刚支起身子,脚下便是一个不稳,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她伸出手,揉捏着自己麻木的小腿肚,眼眸不经意的一转,却看见桌底下隐藏着一个暗格。

她心底一动,沈建安的书房她以前也曾来过,却从没有注意到这个暗格。如果不是自己这次摔倒,估计永远也瞧不见。

她的心口砰砰跳着,沈建安的抽屉向来都是上着锁,今天估计是忘记将钥匙取下。时韵慧站起身子,立时打开了抽屉,将手伸进去,探到那暗格处,扣动了机关,一个黑色匣子便弹了出来。

她将匣子取出,只觉自己由于紧张与激动,指尖都在抑制不住的微微轻颤。她将匣子打开,就见里面摆满了淮帮的一些重要字据,此外还有一些外国银行的存款票根,更有一张百万鹰洋的现取凭据。

她心口一颤,似是被那些巨款所镇,她从未想过,沈建安手里竟会有着如此多的财产。她将那些票据拿出来,就见最底下还有一层,一块雪白的帕子平平整整的搁在那里,一瞧就是被人精心收着的。

她将帕子取出,打开一瞧,一枚小小的发卡便映在了眼前。

那发卡一看便知道是小女孩的东西,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似是被人经常拿在手里抚摸,尾端已经微微发白,十分的旧了。只有上面雕着一朵淡粉色的小梅花,倒还是栩栩如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