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

第60章 别担心,我可舍不得让你做寡妇

第六十章 别担心,我可舍不得让你做寡妇

院子里,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不仅地上全都白了,就连那屋顶上树木上亦都是积了一层的雪,天地间仍如扯絮一般,绵绵的下个不停。

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桌子上放了一盏古色古香的烛台,蜡烛的光亮被白纱罩子笼着,朦朦胧胧的泛着水一样的波纹。

“这里一切都收拾好了,过几日,你们便搬回来吧。”郑北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温声说道。

叶雪妍置身在这间厅堂中,儿时的往事却是一幕幕的涌上心头。那时候爹爹还在世,家境也还算好,这间老宅子,凝聚了她们一家最美好的回忆。

“谢谢你。”她看着男人的眼眸,衷心言道。

郑北辰摇了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军帽下的眼睛显得尤为黑亮。

“我为你做这一切,并不是让你感谢我。”他的声音,略微低沉。

“你要的,是我的心?”叶雪妍双眸盈然,宛如秋水。

“既然知道,那你愿意给我吗?”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叶雪妍心思百转,却终是鼓起勇气,一双纯净的眼眸里不含一丝杂质。

“我——”她刚要出声,男人的食指却抵在了她的唇间。

“嘘——”郑北辰一声笑;“我清楚现在为时过早,我等着有一天,你会为我奉上你的真心。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男人的眉梢与眼底,皆是脉脉的温情。他的声音入春风一般,似是能将这冬夜的寒意尽数驱散。

叶雪妍唇瓣紧抿,她垂着小脑袋,良久后道了一句;“我会努力,不让你等得太久。”

这一句言毕,郑北辰便是将她揽在了怀里,熟悉而真切的感觉包围住了她。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暖暖的。

“明天我便要赶到华南,我这一走,可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你了。”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她抬起眼眸,却见在那淡淡的烛光下,男人的眼瞳乌黑如墨,似是要引着她不断的沉沦。

“你又要去前线?”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傻傻的问道。

“恩。扶桑人卷土重来,我不去不行。”他的面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只有眼底似是燃着一簇火苗。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只掩下眸心,道了句;“那你小心点。”

郑北辰却是一笑,俯下了身子,怀中的女子在这冬夜的画烛下,放佛是一个温柔如水般的梦境,这样的情丝万缕,一点点的缠进了他的骨子里去。

“你别担心,我可舍不得让你做寡妇。”

“你——”叶雪妍粉脸立时又是一个通红,羞恼间语气里却似是带着一抹嗔意;“你还要领兵打仗,怎么一点也不忌讳。”

郑北辰瞧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眸愈发的暗沉,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叶雪妍察觉到他的眸光,便是心头一窒,他的手铁一般的烙在自己身上,她几乎下意识的便是像后一步,如落入陷阱的小鹿般只想往后退。谁料腰身却被他搂的更紧。

“郑——”一字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惊呼,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又急又密,令她透不过气来,她的唇瓣柔软湿润,更是勾起了他体内的一团火,恨不得一举侵占了她的所有。不同于上次在剧院中的温柔小心,这次的吻,却是那样的浓烈与霸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急迫而迷恋,辗转吮吸,吞噬着她微弱的呼吸。

他的唇如同火苗,她的身体软软的抵在他的怀中,全世界放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全是他的气息,全是他的掠夺。在那样不管不顾的吮吸间,最先沉溺下去的却是他。令自己控制不住的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里。

叶雪妍只觉自己似是那溺水被困的人一般,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发出一声声轻浅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久到她几欲晕倒的时候,郑北辰终于放开了她。

怀中的女子呼吸急促,双颊透着迷人的晕红,小手依然攥着男人的衣裳,那双轻灵的美眸里,却是丝丝水漾般的迷茫。

郑北辰闭了闭眼眸,压下自己体内的躁动,伸出大手,只将她的零乱的发丝为她捋好。他的眼睛,在这篇昏暗的灯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弄疼你了吗?”他的指尖,拂过她微微肿起的唇瓣,语气里是浓浓的怜惜。

叶雪妍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着,脸颊上的红晕一直燃烧到了耳际。

郑北辰也不待她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再度擢取了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这一吻,却是无尽的温柔。过了许久许久方才放开。

“面对你,我果真是变成了一个无赖。”男人一声低语,将她的身子复又揽回了怀里。叶雪妍依偎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却是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雪下得越发的大了,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火车沉闷的轰隆声响在耳际,似是从头上碾过去一般,让人的心一分分的发紧,就像那紧绷着一支箭。

专列里的汽水管子烧的极暖,郑北辰的军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上身只着了一件衬衫,颀长的身影立在窗边,一地,满是烟头。

顾有德刚走进,就被一屋子的烟味呛得脸颊通红。他不敢咳出声,只死死憋着。郑北辰回过身子,只道了一句;“行了,想咳就咳出声来。”

顾有德这才敢咳了出来,一面咳,一面言道;“司令,刘军医上次说了,您的旧伤未好,这烟最好还是少抽。”

郑北辰坐回椅上,又是燃起了一支烟卷,深深吸了一口,方才道了句;“别婆妈了,交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顾有德面色闪过一丝不自在,言了句;“是属下办事不利,咱们派去俄国的人,暴露了身份,刚才收到消息,已经被枪决了。”

郑北辰沉默不语,抽完了一支烟,方才道了句;“罢了,吩咐下去,给他们的家人多发点抚恤金。”

顾有德连忙立正称是,烟雾中,郑北辰的面容却显得模糊不清。

“司令,属下有一点不解。咱们如今最大的敌人是扶桑军,您又为何在俄国方面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郑北辰面色淡然,一双眸子却是锐利如刀。他望向顾有德,只道了一句;“老顾,打仗最怕什么,最怕的是腹背受敌,你懂吗?”

顾有德闻言,刹那间却是一身都惊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的嗓音都变了,只道;“司令的意思,是怕俄罗斯侵占咱们东北?”

郑北辰以手扣桌,发出笃笃的声响。面上,却是一片的冷绝之色。

“东北是郑家军的命脉所在,如今咱们大半的兵力投入到与扶桑人的战场上,若俄国现在趁虚而入,那便是危险了。”

“司令,您对外宣称,郑家军只投入了三成兵力奔赴华南,便是为着令俄国忌惮?”

郑北辰合上眼眸,道了句;“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那,那咱们——”顾有德面色惨白,当下让郑北辰领兵回东北的话,便要脱口而出。可他终究是忍住了,声音里,却满是焦急。

“若国家都没了,咱们守着那个东北,又有什么意思?”郑北辰睁开眼眸,淡淡出声。

“可东北是您半生戎马,费了无数心血打下来的江山,若东北守不住,您——”

顾有德焦急不已,却听郑北辰一声笑;“你是要说,若东北都没了,那我还做什么东北大帅?”

顾有德一张脸皮憋得通红,只没想到这当下郑北辰还有心思说笑。

“司令,国民政府里已经派了杨院长过来,美名其曰前来协助您指挥战事。其实他就是来监督您,为着这样的政府,咱们还卖什么命?”顾有德索性豁了出去,一声声铿锵有力。

“老顾,你错了。我们不是为了政府,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里的百姓。”郑北辰面色凛然,一双眼眸满是犀利。

“咱们虽说是武将,可是只会喊口号的军人在战场上的下场是最惨的。那些政客不会告诉你为什么要打仗,他们只会让你去为他们卖命,让你为他们去死,这便是军人的宿命。";郑北辰走到顾有德身边,一字一句言道。

顾有德睁着眼睛,却是不明白郑北辰话中的含义。

“可如今,咱们要打的这场仗,与政府无关,与内阁无关,与政治无关。只与国家和百姓有关,你明白了吗?”男人的声音凌厉,却又极具威势。

顾有德啪的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属下明白!”

郑北辰颔首,走回窗边,望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他的眼眸深不见底,果毅的面容满是坚定之色,只道了句;“比起那些因为政权内战或者军阀混战而死去的军人,郑家军的人如今就算是死,也是值了。”

顾有德望着郑北辰的背影,耳边,却是他清冷的声音,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可在离去前,他仍是恭恭敬敬的再次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只是一个军人,对另一个军人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