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满目血腥
她说了这些话，壁辰便已经猜到了山下发生的事情，也不在问话去打扰她。
云苏在离开的时候转头对壁辰说道，“这不管你的事，你就呆在这里，你不懂医，到了下面也只会添麻烦。”
“我必须去。”壁辰冷冷的说道，“既然是野兽或匪徒，那么你一个女子，对付得了这些东西吗？我不懂医，可是我会武。”
云苏扭转头看着他，壁辰的眼神很淡然，神情也很平静，她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过了身去，“既然要跟着我，那我希望在下面的时候，你能一切都听我的，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由不得一点点的差错，你若是不愿意听我的话，那就不要跟我下山。”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慌乱只会坏了事，而且结果很可能是她们承受不了的。
壁辰没有说话，平静的跟在她的后面，只是听着云苏那严肃的语气，壁辰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好笑，她似乎太容易紧张了。
云苏急急的下了山，壁辰拉着子越走在后面，云苏走的快，可是他们的速度却丝毫都没有落下去，总是松松的错了云苏几步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山口的时候，云苏就看到了等在了路上的王大娘，王大娘一脸焦急的神色，看到云苏便急急的迎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焦急的向四周看了一会儿，便睁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云苏。
云苏低下了头，“宇墨师父不在，他在前几天的时候出去了。”
王大娘瞬间就啊了一声，眼泪在眼中滚滚的就要落下去，“墨先生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去，那可怎么办，村子中的人都快要死了。”
“怎么了？”云苏听到王大娘的话就抬起了头，慌乱的看着她，“村子里怎么了？”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得罪了那路的神仙，今天村子中突然就来了一群人，见人就杀，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情况。”王大娘眼中的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拿手攥住了了云苏的胳膊，“姑娘，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凶恶。”
“王大娘。”云苏深深的吸了口气，“带我去受伤的村民居住的地方，快一点。”
王大娘擦了擦眼中的泪，“咱们快点去，只有你一个，不知道村子中的人有几个能够活下来。”
云苏听到这话低了头，是，她还没有学到多少的医术，宇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他多呆几天多好，多好。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她没有见过自己亲近的人受伤，没有亲眼见到自己救不了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个的死去。
那是一个露天的草地，上面躺着的都是她见过的村民，他们浑身都是伤口，血迹斑斑，躺在地上动来动去，就像一条条正在蠕动着的虫子，云苏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对着身边已经哭出了声的王大娘说道，“你快去找，不。”她转了头看着壁辰，“你能去附近的医馆吗？你身上那么多的银子，能不能把他们都叫过来，这么多的人，我救不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有了一些哽咽，壁辰看着她的眼睛，从身上拿出了银子放到了王大娘的书中，向她说道，“拿着这些银子去医馆找人。”又平静的看着云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我在这里，能帮上你的忙。”
云苏滞愣的看着他，王大娘却已经离开了，壁辰平静的看着她，突然走近她在她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凉凉的说道，“还在愣什么？那草药给她们止血，然后让那些没有受伤的准备这些布条，都用热水洗一遍。”他拿起手中的布条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毕竟能保住他们的命。”
他说的时候，已经给那些人敷上了草药，云苏愣了愣，慌忙的跑了出去，去通知那些还在活着的人。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壁辰的侧影，他手法熟练，正冷静的替人包扎着伤口，云苏看着他娴熟的样子，发愣的盯着他的背影看，而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云苏咬了咬嘴唇，避过他的目光，也急忙蹲下，给身边的人包扎着伤口，这个人的伤口是在胸口上的，深深的刀伤，她拿着止血的药草慌忙的替他止了血，可是血迹还是慢慢的渗了出来，渗到了白色的布条上，她拿着布条的手都在抖。
鼻尖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道，云苏紧紧的闭了眼睛又睁开，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看着身边那些正在呻吟着的村民们，忍住了自己的眼泪，攥了攥手指，动作又快了起来。
子越愣愣的站在一边，血腥不适的味道让他站的很远，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那些正在呻吟着的人们，他的目光又瞥向正在努力救人的云苏，大大的眼睛落到她泛着细汗的额头上，犹豫了一下，最后攥紧了手指，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到正在清洗布条那些女子身边拿了毛巾，蹭着走到了云苏的身边。
云苏有些讶然的抬了头，却看见了子越正紧紧抿着的嘴唇和严肃的小脸，他一边替她擦了汗，一边努力的说道，“云苏妹妹是个好人，你可以做哥哥的徒弟了，子越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她愣了愣，子越笑着看着她，伸手摸上了她的鼻子，在她鼻子上面蹭了蹭，微皱了眉头说道，“云苏妹妹真的很累呢，连鼻子上都渗出汗珠了。”
云苏觉得，自己要哭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子越的手拿了下来，扬起一个笑脸说道，“子越，我正在做一件很紧张的事情，很累，你能在我身边替我擦汗么？”
“当然可以。”子越认真的点了点头，“云苏妹妹
在做好事，子越怎么伺候你都是对的。”
云苏看着他认真的小脸笑了起来，用手抹了抹子越那没有拧干净的毛巾上滴下的水，低下头认真的在伤者的伤口上擦着药。
壁辰听到云苏的话后，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询问。
从早上下山的时候到夜晚太阳落山，云苏一直在那些受了伤的人们之间徘徊，他们总会有各种各样不适的反应，云苏忙乱而惊慌的在他们身边一个个的查看，听着不时传来的由于疼痛而发出的叫喊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炸开了。
半夜的时候，王大娘还没有回来，村子离最近的城池都很远，这是宇墨说过了的，平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才真正的知道那一段距离有多么的难熬。
壁辰上前抓住了正在慌乱的到处乱转的云苏，声音在清冷的夜晚更显的清澈明朗，“该做的都做了，回去休息。”
“可是他们都这样了，夜晚天寒，不能再出事，我在这里看着，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云苏转过头强装镇定的看着壁辰，她冲他笑笑，“壁辰，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壁辰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一句话都没说把她拉到了睡觉的地方，云苏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他却一下把她扔到了简易的床铺上，从旁边拿起一床棉被扔到她的身上，“你睡觉，我看着，出了什么事会及时叫你。”云苏还要说话，他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这样的状态，还能给那些受伤的人诊治。”
他说话毫不客气，云苏的身子却是抖了一抖，低头拉过杂乱的放在自己身边的棉被，躺了下去。
作为医师，望闻问切，必须要有一个平静的心境，她不是普通的村民，在这个时候，更加不该慌乱，可她却没有记住，当再次发生那种血腥的场面的时候，慌乱的无所适从。
闭上眼睛，脑袋中却像是一锅沸腾着的浆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满满的红色，受伤的村民们痛苦的哀嚎，她伸手把被子更拽上来了一些，蒙住自己的头，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着亮起来的天气，她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眼睛扫过那些受伤的人躺着的地方，看着周围那些正在照看他们的郎中，心思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转头看过去，壁辰正平静的坐在她的身边，黑黑的头发柔顺的用发带束着，看起来洁净无比，跟她现在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壁辰皱了皱眉头说道，“去洗把脸吧，头发也好好的梳一下，这个脏乱的模样，像是个什么样子。”
云苏看着他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向那一个大大的木盆前面，小心的舀了一点水出来，清洗着自己脏脏的脸。
“姑娘。”她满脸是水，去不料身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狼狈的抹了抹脸，抬起头来，却发现是一个青布麻衣的老者，那老人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这些伤者的伤口都是姑娘包扎的吧？还烦请您跟老夫过去一下，老夫有事要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