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美人谋

危言耸听

他抬起眼冷冷的看了容子繁一眼,“现在这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灵夫人为乱后宫,姑姑在后宫中的后位早就成了摆设,她现在需要家族的支持,我们和姑姑是一条绳上的,哪一天若是姑姑的后位被废,那我们容家也会跟着败亡,这个辉煌了这么久的家族,很可能会像那些家族一样,在一夜之间,什么都不剩。”

“容淇,你不要危言耸听!”容子繁站在那里,身体已经在微微发抖,“你这明明是在诅咒容家,各位长老们又怎么能允许她继续说下去!”他用手指指着容淇,话音凄厉,明明是承受压力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

容淇眼中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容子繁呆愣了片刻,看看周围的人,一个替他说话的都没有,似乎都同意了容淇的看法,连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容淇说的话,他最后只能把手放了下去,容淇这才看向别处。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还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么,那样只能毁灭的更快,所以我们应该像父亲那样,一方面努力保住那些大臣的命,另一方面,向皇上表明忠心,让他明白,我们始终是站在他的那一面。”容淇闭了闭眼,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而不是内斗,把家中搞得乌烟瘴气,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不成?”

容子繁呆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抬头看向容淇的方向,容淇卸下了他的懒散也不羁,原来竟是这个模样,他从来就未把容淇摆在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位置上,以为容淇只是凭着他容家嫡子的身份便胡作非为,却不明白,容家这么多长老难道都是摆设,他们若连谁能真正支撑起容家都看不出来,那容家就真的如容淇说的一样,早就败亡了,在这懿国的历史上,不留一丝痕迹。

容淇顿了顿,身后的容宝急忙递上一杯茶水,容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语气却已轻缓许多,“或许二弟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但是朝堂上那些大家族的灭亡却不得不让我危言耸听起来,以前我不愿意说些重话,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便由了你们,上一次族中商议让我去珠楼,也好震慑一下晁安,可是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带着那些兵士转一圈再回来罢了,又能对晁安做些什么?又敢对他做些什么?不过是白白的落了他人的口实,可是族中人偏不信,我说话也就是只起了一个说话的作用,你们总以为我说的不对,想法设法的反驳我的话,我也不想再跟你们争论,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商议事情就像是开玩笑的时候了,你们在这大厅中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决定容家的未来,若是只逞一时的意气,就让容家毁到你们的手上,我看你们去面对那些含恨死去的子弟们,怎么去面对容家的列祖列宗。”

可能是意识到这厅中都是自己的亲人,容淇的话也不在像刚刚的那么严厉,带了些无奈的情绪在,甚至到了后面都有了说笑的话在里面。

可是厅中的人却没有理解他的幽默,一声都没有笑出来。

容淇说完叹了口气坐下,眼角眉梢却又带上了笑意,似是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风流不羁的容公子,似乎他刚刚义正言辞说的一番话都不是从他的口中出来的。

厅中一片静谧,容季屿的目光将整个厅子都扫了一圈,看过所有在座的人,那些人大多都是花甲之年,现在却由着容淇一个小辈在那里大放厥词,只能说这些年他把容家的确治理的不错,虽然有些人不服淇儿,但是只要在他们心中容家是第一位就够了。

笑了笑,容季屿伸手拍了一下所坐的桃木大椅的椅背,发出砰的一声响,瞬间吸引了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他伸手摸摸自己垂在下巴上的胡子,笑声颇为爽朗,“咱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切莫因为这兔崽子的胡言乱语就坏了商议事情的兴致,咱们容家这么大,岂是那些小家族可以比的?只要以后小心一点,我们照样还是这懿国最辉煌的家族,等过了这个坎,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现在还是要微微收敛一点的,至少也要给那皇帝老儿一个面子的嘛。”

正在喝茶水润嗓子的容淇听到小兔崽子四个字的时候,嘴唇明显的抽了一下,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帕子若无其事的擦着嘴。

有了容季屿那爽朗的笑声活跃气氛,慢慢厅中又开始说起了话,容淇瞥了一眼容子繁,只见他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无神,似被打击的不轻,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容家的议事他向来是不参与的,可能是不喜欢那个反驳来反驳去的气氛,对要做的事,他向来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且对那个方法坚信不已,但是别人不相信他,他也没办法,又不想用各种各样的情绪去促使别人相信,也就不说什么,总结起来,也就是一个字,‘懒’。

所以向来就是他们商量好了一个结果然后告诉他,只是不幸的事,他们商量出来的主意往往要让他去执行,这也是他最头疼的事情,明明觉得很愚蠢的事却偏偏要他去做,真的很伤脑筋啊。

静静的坐在那里,容淇显得很有气质,容宝脸上也颇有几分喜色,谄媚的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捶着肩,许是觉得这是一份很有荣耀的事情。

不到一会,所有人就都恭恭敬敬的起立向着容季屿行礼,容季屿笑意深深的挥手致意,容淇懒懒的站在人群中,记得下一步就该走出去了,可是他的脚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容季屿温和的嗓音,“淇儿,你留下来,为父有事要跟你商量。”

容淇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剩余的人向他行了注目礼之后就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