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凤鸣录

第12章 一家之言万古之事

第12章 一家之言万古之事

月华庄是稷东皇母亲的陪嫁产业,位于皇城外的品雨湖畔,占地四百多亩,清一色的紫檀香木,层层落落,木香中尽显皇家的典雅。可是在今夜,平日湖畔飞舞斑斓的流萤,和潺潺不息的虫鸣都消逝不怠,无数名墨甲寒盔,煞气隐隐的皇家侍卫,肆无忌惮的巡视着皇庄四周百里方圆,如同细细密密的渔网散布开去。

稷云禅与稷东皇来到皇庄门口时,拱卫着他们的暗卫,足足报出了九种不同的口令,此时稷东皇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彷徨惊哧的惨然,:“父皇...父皇....柯儿她....她可是已经...?”稷东皇停步不前,颤声的看着稷云禅的背影。

“东皇,如此失态,你叫我如何放心将这万里江山尽付你手啊!”稷云禅慢慢转身,看着终于失色的儿子。

“父皇....父亲....那是柯儿,你告诉我柯儿可好?”稷东皇毫不在意稷云禅的语义,失态的低声喝问。

正在此刻,两扇厚厚的大门,“咿呀呀”被四名内卫推开,一名黄须黄发的内侍天官,恭立在台阶上,“两位陛下,皇太后与天后娘娘已经双双下了懿旨,请勿用堂大尊者和灵柯谷大长老前来听令,嘱咐老奴在此恭候,陛下快快随老奴到紫藤阁吧,大长公主......公主殿下...情况堪忧啊”说着,这位世代伺奉皇家的黄发天官,早已是涕泪满面。

稷东皇迈着跄跄的步子,穿堂入室和稷云禅来到紫藤阁前,望着阁前那位站立的黑衣大汉,终于勉力定了定神,心智一清,摘下腰间紫玉蟠龙佩,递给身边暗卫首领,“你们不用跟进去,马上接管此地暗卫,如若有违逆者,杀。再者速速持此玉佩调遣明台六军戒备,兵不卸甲,马嘴上嚼,速去。”

听闻身后稷东皇的应对,稷云禅露出今夜第一次欣慰之色,脚步一轻,快速的向内走去。

此际正是三伏季节,但堂内却升起暖炉,紫藤阁的寝室中,皇太后尹韵坐在紫檀明心榻前,双手握着躺卧在榻上女子的右手,呜呜掉泪,皇后姚夕云玉脸早已失色,频频回首望着堂前站立不安的黑衣大汉。

向着黑衣大汉,微微一点头,稷东皇就闪身进了内室,只觉得汩汩热气涌来,定神望向床榻中梦魂牵挂的人儿,却见稷灵柯骨瘦形消,不ChéngRén形,小腹高高隆起,只有一双大眼隐约间展示着昔年的灵动。

灵柯瞪着大眼睛,看见稷东皇进来,咧嘴想要微笑,却可能不小心扯动腹部,低头轻咳起来。

双拳嗖的攥紧,稷东皇猛地一低头,转身飞掠到堂前,顿时庭中撼海摧山般的拳风呼啸回荡,伴随一阵狂咆,“苏悲笳,你他***个蛋,这就是你信誓旦旦的宠爱相护,这就你当日峰前给我的保证,你....你这个畜生,王八蛋......有种你出剑啊!!”

稷东皇身形似电,疯咆乱吼,意态痴狂,追着黑袍壮汉拳拳夺命,苏悲笳面目含悲,闪身退避,没有一丝当年的傲意,口中轻喝:“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此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我......”

“住手,你们两个成何体统,混账,都跟我进书房来,听见没有!”稷云禅大喝一声,不看庭中闻声愕然,随即默然愧对,斗鸡似的两位绝顶高人,转身走出紫藤阁,向端吾堂走去。

“悲笳,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接到柯儿的灵鹊,赶到此地就见到如此境况?请你也体谅一下我们老父长兄的心情,有什么为难尽可说来,你们二人都是柯儿至亲之人,她病重在床,你们却在庭前生死相对,让室内一班妇孺如何以对,都疯了吗?混账,东皇你给我坐下,我们从长计议,先把柯儿病情缓过来再说其他。”端吾堂内,稷云禅对着两人劈头盖脑的教训着。

稷东皇此时早已定下神来,心思电转,起身对着端坐的苏悲笳躬身道歉,“妹夫,大哥刚刚对不住了,你和柯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请你直言相告......可是搭上了什么了不得仇家,我稷东皇不才,伏尸百万的代价昆吾皇族还是给得起的,必然给你和小妹讨回公道!是不,父皇?”说着,稷东皇心中怒意和愧疚又再泛起。

稷云禅目中幽芒闪烁,沉默不语,但是起伏不定的胸膛早已是怒海沉涛,东极昆吾皇族执掌仙灵一脉牛耳至今,何曾受此屈辱,堂堂东极天女,皇室明珠,如今骨错形消,生死两难,真是荒谬之极。

“岳父...大哥...,我苏悲笳也是薄有声名,岂能是任人欺凌之辈,更何况是事关柯儿。此事主要起因还是三百年前我反出青丘,那时我......”苏悲笳虎目垂泪,向着二人说起一段秘闻。

原来青丘苏氏,祖传之下以白狐为尊,青狐次之,黑狐是最底层的族人。苏悲笳出生就是白狐之身,天资卓然,备受族中器重,但是生性洒脱不羁,痴迷画卷,不愿受制于族规,偷走远赴西漠。

一日,苏悲笳在西陆大漠遇到传说中的飞沙黑云煞,被狂风刮进一处连绵千里的群山中,醒来就处身在一座千刃高的巨崖下,但奇怪的是,这时巨崖已经开始坍塌,涯壁雕刻着万座神人石像逐渐次第化为飞灰。恍惚间,苏悲笳就如魔怔般,举起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的双手,按在山崖上,轰隆巨响不断,青白冷冽的光柱冲天射入云层,而苏悲笳被震得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悲笳醒时,警觉自己已经退化为狐身,更惊人的是自己已经进化为八尾神狐。不过,不解的是,身上的狐毛有一半尽数转化成黑色,而且八条狐尾,其中有六条是黑色。

惊惶下,苏悲笳运起迷天九惑神诀,发现丹田中悬浮着一柄黑白双色的剑胚,在不断旋转间,剑胚上的黑色缓缓退去,白光慢慢沁入其中,而且随着剑胚颜色的变换,自己身上的狐毛,也渐渐转成全黑颜色。

不解彷惶的苏悲笳在重新化为人形时,脑海中浮现出弎式夺穹宇造化,杀戮无常的剑诀,得知体内的剑胚居然就是四界剑道大能,穷尽天地四方而无觅处的魔剑清泪。

相传清泪魔剑为西陆古神宗神人所铸,出炉时九天狂雷闭目不敢下凡相试,片刻就屠尽神宗六脉的其中五脉神人,随而消逝无踪,千百年来无数剑道神人穷尽毕生之力也不能查其丝毫踪迹。

虽然醉心画技,但是那时苏悲笳年少气傲,有此奇遇怎能按耐住心头热血,随后的三十年间便沉心守意,留在了山崖下揣摩清泪剑诀,终于在岁至二百的时候,将弎式杀诀贯通心神,心中狂喜难耐,仗剑横行天下。

“哎”苏悲笳端坐堂中,闭目停了半响,接着说道:“往后的事情,你们可能也有所耳闻了,从我出谷踏入四界开始,清泪寒锋之下竟无一合之活口,真是群雄胆怯,血踪万里。我那时意气飞扬,只觉得天地渺小,遁地探星无人可并驰左右,没有发现其实早已祸根深种,魔念丛生。”

“岳父,大哥。清泪剑的铸炼材料奇异,可没入虚空,赋予了剑主隐匿的神效,所以那日你们的侍卫没有发现我停身在叠心湖畔。”苏悲笳看着面前两位神色无奈,发作不得的豪雄,继续说道。

“遇到柯儿之前,我已经隐约感知魔剑嗜血恨天,是不祥之物,奈何它已经和我血脉融合,就算我逆行青丘禁术来夺脉融魂,也无法将它驱除体外。但是那晚,和柯儿......嗯...相合之后,却发现柯儿的纯灵元气居然可以压制清泪的杀意,大错就在那一刻无可挽回了。”苏悲笳虎目中终于清泪不禁,哽咽不已。

“哼”稷云禅摇头恨恨。“大哥,你英雄了得,与灵柯琴瑟相合,后来我们也并无他话,何来大错的说法?”稷东皇皱眉开口询问。

“大哥,你难道没有疑心,当日天祭的最后一刻,为何柯儿被天地灵源排斥,要将她生生毁在千刃崖下。就算她那时已非赤子元身,但是她传承了仙灵族万年气运,灵气天授,可以说在东极大陆谁要想伤她一丝半毫,都是痴心妄想。”苏悲笳浑身冷芒闪动,张开攥紧的右手,掌心中一把青芒电气环绕的小剑欢快的上下摇摆。“天地灵源根本不是要灭杀灵柯,而是终于察觉到她浓郁的灵气中,隐含的那丝狂魔嗜血之意,这丝魔意是那晚从我体内侵入灵柯心脉的,我真的好恨,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稷东皇并没有意料中的愤怒,沉声问道:“悲笳,现在距离那次祭天大礼,已经两百年了,难道天道.....”

“禁声!”稷云禅双手呼的前推,真炁弥漫,生生将稷东皇的话语压了回去。不待二人发问,右手幻起无数残影,维持了足足一刻钟,堂中紫檀木桌木屑飞舞,中间凌空浮起一个白玉圆盘,上面神纹闪烁,稷云禅食指快速的在上面点了数十下,冷冰冰的青气围绕三人转了数圈,然后冲顶直上,一直貫射进天宇。

月华皇庄上空的群星呼的一暗,无声无息中皇威赫赫的神压就以端吾堂为中心,狂澜一样散开,皇庄中除了皇族至亲血脉的五人,加上黄发内侍和苏悲笳。其余站立在皇庄中警庇的暗卫,如同砂砾般破碎消亡,无一人幸免。

恭立紫藤阁外的老内侍,看着化为飞灰的暗卫,遥遥向端吾堂一躬身,便飞身掠向皇庄门外。

精彩陆续,看来明天要继续更新了,明天是本章的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