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同桌是竹马

第65章

期中考试来得比较晚, 十一月底,冷风硕硕的日子,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一直说要装空调, 但从年初说到年尾也没见空调的影子,倒是将那些容易翻出去的围墙翻了好几翻。

格格巫最近的目标放在了高三, 去上个厕所不时就能看到在逮人,所有大家最近连烟都不敢抽了, 格格巫的鼻子号称“千里鼻”。

中考是采用了联合试卷, 有难度, 排名是六校排名, 和那些名校学生一起竞争,自是一番怨声载道。

不过桐城一中向来对成绩看得开, 提倡学生的综合发展, 也不会采取早六晚十的高压政策。

往年六校排名能进前百的凤毛麟角,今年有三个,温言、江寒和一个文科班的女生, 算是喜事一桩, 连着蒋家国对江寒都宽容了许多。

进入十二月,又是一轮冷空气,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除了时不时来场考试, 偶尔开次家长会, 没什么别的波澜起伏。

在一个放学后,林致叫住了江寒和温言, 为林乐的事邀请去他们家吃饭。

主要是杨谦经常去看林乐, 而且每次都会带点东西, 一来二去, 也就熟了。

林父林母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好感激的,俩人以前是开小饭店的,别的什么没有,就厨艺还算不错,便说要请杨谦去家吃顿饭,聊表谢意。

林乐藏不住话,顺嘴提了江寒和温言,一问几人都认识,还是同学,便说也一起请了,只要不嫌弃的话。

江寒和温言当然不会嫌弃,欣然同意了。

周六,是个大冷天,林致等在巷子口,看见江寒和温言来,招了招手。

“这里。”

“你们家挺远,每次去学校都要好久吧?”江寒问。

大冬天,林致穿得还很单薄:“下公交还要走十分钟,每天需要早起。”

林致的早起是每天五点半,他需要将林母安排妥当才出门,有时林父没空,他天没亮就要去给林乐送饭。

每个人的疾苦不同,所有也办法感同身受,江寒也不问了。

这片是很老的低矮平房,脏乱而拥挤,围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一层叠一层的老楼,黑压压的有种摇摇欲倾感。

沉闷,压抑,和喘不过气。

巷子很七拐八绕,一路走来,巷子里的人看林致的眼神很微妙,掺杂了鄙夷和不屑,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藐视。

总之不会是善意。

走远后,他们在窃窃私语。

“听说要不行了,还那么冷血无情。”

“当年他奶奶走可没掉过一滴眼泪呢。”

“离远点,小心被缠上了,就是个祸害、扫把星……”

林母生林致时难产大出血,差点救不回来,耗光了家财才保住一命,别人迎接新生命都是愉悦欢快的。

可对于林家来说,这是个劫。

后来在林致百周岁时,一向身体健康的林家奶奶突发脑溢血,当时众人都在忙着给林致庆生,等到大家发现时,人都已经凉了。

喜事变丧事。

自此,“祸害”、“诅咒”的流言传了出去。

往这以后,就像有了“黑名单”,饭店倒闭,公司裁员,林母、林乐生病,生活真像被“诅咒”了一样,一步一步向有光的地方努力艰难行走。

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坍然轰塌。

一直走在钢丝线上,再温顺的人也会变得冷情麻木。

流言也不会止于智者,只会成为他们满足内里自私的武器。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传来,温言看了眼林致。

林致脸上很平淡,毫无波澜。

“我习惯了。”林致解释了一句。

林家在巷子的尽头,一个很小的院子,放了一架改装推车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听见动静,林乐立马跑了出来,一手抱着一个,眼睛还不忘瞄人:“哇,好心哥哥,你们能来我好高兴。”

本来住院是不可以回家的,但林乐靠着一张巧嘴央求人半天,护士最后同意了。

不过只有半天,吃完就得回去。

“他是好心哥哥那我是什么?”江寒板起脸唬人。

林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是好心哥哥,你也是好心哥哥。他是一号,你是二号,你们都是好心哥哥。”

江寒不满:“为什么他是一号,我是二号?”

林乐笑着躲温言身后不说话。

林父出来了,热情地招呼着几人进来坐:“都是林致的同学吧,大家快进来坐,当这自已家一样。”

进去后,杨谦正帮着坐在轮椅上的林母分发碗筷:“言哥,你们来了,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林父林母都是很慈祥的人,怕生怕怠慢了客人,不断招呼几人多吃东西。

有十多个菜,每道都做得很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许是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林母抹着泪有些感慨:“林致没什么朋友,你们都是心善的孩子,不嫌弃肯来就已经很好了。我先替林致谢谢你们,把他当朋友。”

“我们是同学,”江寒活络气氛,“这都是应该的。”

“诶,你们多吃点。”林母往几人碗里夹菜,“好久没做了,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高三了,学习辛苦,应该多吃点。”

一顿饭吃得融洽,吃吃聊聊了半小时,林母身体不好,吃了一点便休息去了,林父是请了假来的,赶着去上班。

最后就只有杨谦、温言、林致和江寒四人了。

毕竟是叨扰,几人饭后主动要洗碗,被林致给制止了。

“那里有水果,你们可以吃。”

客厅实在算不上大,人一多就显得有些逼仄了,桌上水果盘摆得很整齐。

三人待了一会,不好多打扰,便提出要告辞。

跟林母告辞,林母说要是不嫌弃可以多来。

几人笑着应了。

要走时,林致叫住了江寒,说了句“谢谢”。

走在路上,杨谦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等公交车很冷,江寒打了车。

等车途中,温言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江寒将温言的棉袄帽子给他带上了,只露出一双清润的眼睛:“言言,你真聪明。”

刚刚聊天时,林父说了一下在一个化工厂上班,而桐城的化工厂基本属于一个集团的——“流远”集团,骆家旗下的。

前后一串联,便也不难猜了。

江寒将温言手揣进兜里,将人往怀里暖着:“言言,世上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命运也不会眷顾不幸的人,路永远是自已走出来的。”

寒风很大,四周少有行人,温言还是挣扎了下,脸红说:“……车要来了。”

江寒在温言脸颊亲了下:“言言,你和他不同。”

温言愣了下。

“我会保护你。”

期末考试快要临近,为了适应逐渐加重的学习任务,作息表又调了,七点早自习,八点半第一节课,晚自习还是上到九点半。

“高三,你们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把握好了,你们人生将会有大大的不同……”

每天的晚自习,蒋家国都会来教室给大家灌输一遍心灵鸡汤,一次两次还能起到打鸡血作用,但次数多了,大家也都免疫了。

“老蒋这是抗战片看多了吧。”王俊林在底下乐呵。

“听说梅梅好像要生二胎了,”罗清插话,“可能抒发一下心绪吧,毕竟老蒋就盼有个闺女。”

“梅梅”是蒋家国的老婆,校长的独生女,年轻时大美人一个,现在也还是风韵犹存,学校里没有不认识的。

“我要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也想要闺女。”

“儿子不香吗,揍起来也爽。”

“那还是女儿好,我要有我妈这么个儿子,迟早得气死……”

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去开会了,教室里吵吵闹闹。

江寒又去办公室了,温言在做题。

手机响了一下,是迟隋发来的信息。

天气寒冷,提醒他注意多穿衣不要感冒。

温言心里升起暖意,回过去:穿得很厚,没有感冒。

[迟隋:你身体虚,多喝热水。]

[温言:嗯,谢谢哥。]

迟隋一般工作较忙,但遇到换季或天气变冷时,都会温馨地发消息提醒温言,闲暇时,也会抽空给温言打电话。

聊的都是家常,但每次都能聊上一两个小时。

想到迟隋说今年下半年不忙,有可能会提前回来,温言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江寒从办公室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温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很会心,像是和谁聊得很开心。

江寒走过去坐下,不觉带了点自已也不察的酸意问:“和谁聊呢,这么开心。”

江寒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此刻是微微不满和吃醋。

闻言,温言收了手机,又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下才说:“没什么,一个以前的同学。”

江寒“哦”了声,没问了,目光却又不由往桌里温言的手机瞥了几眼。

这一周的温度一直在五度左右,江咏没在家,江寒便一直赖在温言家,俩人黏黏腻腻,如热情中的情侣。

除了温言偶尔会和他说的那个“同学”聊天外,江寒非常享受现在的这种生活,和温言在一起的日子。

在又一个晚上,江寒洗完澡出来,看到温言又在和那个所谓的“同学”聊天,脸上依旧挂着舒适的笑时,江寒留了心。

他走过去,状似不经意问:“你和他关系很好?”

温言不注意到有人靠近,随口说:“对我很好,我们认识很久了。”

江寒不想把自已搞得太**,可是又很难不在意,于是他只能用吻人去缓解心中的那点别扭。

温言被他吻得脸色红晕,嘴唇泛着晶莹的水润,像熟透的殷桃,怎么看都秀□□人。

江寒满意,放开人:“言言,想不想吃夜宵,我下去买点。”

最近学习量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饿。

夜宵摊也不远,就在这附近。

温言红着脸点点头。

江寒又吻了吻人,才下去买夜宵去了。

江寒走后,迟隋又发来了消息。

[迟隋:生日礼物的话,看他爱好是什么,男生应该都喜欢球鞋、手表之类的,女生就比较喜欢花和衣服。]

球鞋……

江寒喜欢打篮球,倒是有很多,应该也不缺。

手表的话……

江寒没有,不过应该也不喜欢带。

在温言思考江寒生日该送什么时,迟隋又发来了消息。

[迟隋:生日礼物礼物送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他感受到你的心意。]

[迟隋:小言,从没见你问过这个问题,是很好的朋友吗?]

温言脸有些红。

他不想瞒着迟隋,但现在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上次在台球馆时,江寒就不太高兴。

[温言:是一个同学,帮过我几次。]

[迟隋:那好好谢谢人家,心意到了就行。]

[迟隋:对了小言,你什么时候考试?]

看到这条信息,温言眼睛亮了下。

[温言:哥,你要回来了吗?]

[迟隋:嗯,快了。国内有些项目,下个月应该会有空回来。]

听到迟隋就快回来了,温言有些高兴。

[温言:我们应该是一月十号左右。]

[迟隋:嗯,到时候来看你。]

江寒提着夜宵回来时,温言已经发完了消息,江寒能够感受到温言心情不错。

夜宵是馄饨和关东煮,关东煮里有一半是虾,虾煮得很鲜嫩,江寒一边吃一边给温言剥虾。

“言言,放假了我们就去乡下吧。”

温言停了下,有种像被老师提问的感觉:“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江寒亲了下温言吃得红润的嘴唇:“什么都不要,人去就行了。”江寒搂着温言,凑在温言耳边吐着气息说,“言言……这算是见家长了吧。”

温言被他撩得耳红,喊了一声“江寒”。

撒娇似的。

江寒亲着温言手背,哑着嗓子开口:“宝宝,再等等……”

温言不解地看江寒:“等什么?”

江寒宠溺笑:“到时候再告诉你。”

黏腻了一会,夜宵快冷了,最后都是江寒吃了。

一月份,气温有所回暖,期末考试时间定在一月十二号,又是兵荒马乱的考试周。

成绩好的自然不用担心,都在平时积累,后排的则是打着鸡血临时抱佛脚,恨不得一份时间扳成两份用。

卷子成堆压下来,每个人桌上都满满的。

王俊林叫苦不迭:“这他妈都能留给我孙子用去了,还能省钱。”

“你可以给你妹用。”罗清在一堆卷子中奋笔疾书,“不过她应该看不上这种小儿科。”

今天要交六张试卷,王俊林左右两只手抄得飞起:“还有一张就解放了,这阅读也太他妈长了吧。”

还在第一张的吴非笔下瞬间一个飞斜,试卷破了个大洞:“我靠!老王你是开直升飞机的吧!”

王俊林不满:“开什么黄腔,我女神还在这呢。”

拜多年抄作业的经验,王俊林抄作业的速度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左右两只手毫不逊色。

考前最后一周,江寒已经开始憧憬和温言的寒假生活了,因为心思都放在寒假上,所以也没觉得最近有什么异样。

等到察觉的时候,江寒发现温言已经和那个所谓的“同学”打了好几个电话了,都是在晚上。

看见他来便匆匆挂了电话,脸上也很平常。

温言说是以前同学,江寒便从没怀疑,因为他永远也不会怀疑温言。

但同时又不由想,温言和哪个“同学”关系这么好,好到让他有些嫉妒。

每次他们聊完天,江寒表面装着不在意,实际内心抓挠得不行。

但他又不想表现太过了,前几次欺负温言,好像给他留下了阴影,一碰他就瑟缩。

考试这一周江咏在家,和姜媛计划着旅游的事。

江寒心里想着事,也无心复习,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复习。

考前晚上,江寒无聊地刷着手机,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条“男朋友出轨了怎么办”。

江寒想叉掉,但紧接着一行小字又跳了进来——

[最近老婆(ps:我是1)总是和别人打电话,说是以前同学,我该不该相信他,求问!]

虽然知道温言不可能,但江寒还是下意识点了进去。

[一楼(楼主):和老婆在一起三年,高中就在一起了,现在读大学。我们感情很好,父母也很开明,我们很相爱,但最近发现老婆对我冷淡了些,而且总是在晚上打电话,对我说是同学,但是看见我就挂了。]

[二楼:往往冷淡是一段感情衰败的开始,楼主小心了。]

[三楼:楼上说得很对,我男朋友就是出轨了我以前同学。]

[十楼:挂了电话说明不想让你知道聊天内容,但是情侣之间除了那个不行没什么可隐瞒的。]

[十一楼:同学都是有感情基础的,说不定你老婆以前喜欢过他,或者他们以前有过一段。]

看见“喜欢”这两个字,江寒一边的眉毛拧了起来。

[二十三楼(楼主):我现在心里很乱,打电话时老婆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听语气也是关系很好。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因为那种笑容他以前只会对我笑。]

[三十二楼:抱抱楼主,我能理解那种感受。明明是你的,但他却给了别人。]

[三十三楼: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是外面有了。如果楼主还想继续的感情的话,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过很憋屈。]

[三十五楼:当着面都不掩饰了,虽然很戳心,但是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四十五楼(楼主):最近状态很差。昨天他说下周要和别人去吃饭,我问他和谁,他说和那个同学。天啊,我心都碎了,我该不该跟着去看看。]

[六十楼:实锤了吗,跟着去看看让自已死心吧。]

[六十一楼:也别说那么肯定,万一真的是普通同学吃顿饭呢。]

[六十二楼:跟着去看看也行,最好的是可以看看他手机有没有什么暧昧信息。]

[七十八楼(楼主):我问他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可是他是那种性子很寡淡的人,哪有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

[七十九楼(楼主):而且我好几次洗完澡出来,都看到他和那个同学在发信息,脸上总是那种愉悦的笑。今天想吻他,他也拒绝我了。不说了,我先调整一下心态。]

江寒看了一半就将手机扔了,整个人瘫在**,抓了把已经重新留回来的头发。

正要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温言的举动,手机响了。

[鲸落:明天中午考完要和以前一个同学去吃饭,你不用等我了吧。]

江寒表情僵了下,眉毛拧了又放,放了又拧。

手机页面一直在输入中,删删打打,最后只回了个“好”字,然后又回了个“晚安”。

而手机那边,温言看着这个“好”字,意外地挑了下眉。

没有询问,也没有盘根究底,倒不像是江寒的风格了。

不过想到明天迟隋要来看他,温言心里又高兴起来,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他打算等过段时间就告诉迟隋他和江寒交往的事,然后再介绍俩人认识。

江寒发完消息,躺在**开始思考。

温言和那个人的关系肯定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一起去吃饭,而且每次打电话温言心情都是愉悦的。

脑海不断回想起温言聊天和打电话时的笑,越想越委屈,温言怎么可以对别人那么笑呢。

温言只可以对他那么笑……

但一边又劝自已要大度,只是个同学,以前帮过温言几次,一起吃顿饭而已,没什么的。

他还不至于小气到不准温言交朋友的地步。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

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江寒睡着了。

然后,做梦了。

梦到温言和别人在一起了,俩人情情密密,十分幸福。

第二日,江寒顶着黑眼圈拎着早餐站在温言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