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纪念册

第一百二十八章:为了死亡而活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为了死亡而活着(1/3)

“你最好把枪放下。”贾茹说。

“告诉我为什么?”范健说。

“因为你的枪没有我的刀子快。”贾茹说。

“别再开玩笑了!”范健说。

“我从不开玩笑。”贾茹说。

“如果我不杀了你,你就会杀了我的。”范健说。

“我给了你机会,你不给我机会。”贾茹说。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范健说。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贾茹说。

“我现在就成全你!”范健奋力扣动扳机,冲着贾茹开了一枪,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范健这才茅塞顿开,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你在犹豫什么?不打算杀我了?”贾茹笑了笑。

“你欺骗我!”范健看了一眼手中的枪,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你愿意上当受骗。”贾茹说。

“我简直是太天真了。”范健说。

“我们之间没有信任。”贾茹说。

“你恨你!”范健扔掉了手中的枪。

“你夺走了我的枪,给了我你的刀子。”贾茹说。

“你想干什么?”范健试图站起来,可是他的双腿已经被打断了,根本站不起来。

“我要杀了你!”贾茹说。

“警察很快就来!”范健说。

“警察已经来了。”贾茹说。

“他们在哪?”范健说。

“在这!”贾茹说。

“什么?”范健愣了一下。

“你忘了我就是警察?”贾茹说。

“你是杀人犯!”范健说。

“我是吗?”贾茹说。

“你是的!”范健说。

“那我得杀了你才能成为杀人犯。”贾茹说。

“我可没逼你杀了我。”范健战战兢兢的看着贾茹。

“但是我不会饶了你。”贾茹说。

“你是警察!”范健。

“你终于想起来了。”贾茹说。

“警察不能杀人!”范健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警察。”贾茹说。

“我真想杀了你!”范健说。

“这也是我想说的。”贾茹说。

“你确定要杀了我?”范健说。

“我正要这么做!”贾茹一刀捅向范健的心脏,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濡湿了范健的衣服。与此同时,警方赶到了范健的家中,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全都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警官说。

“有人不想活了。”贾茹说。

“谁?”警官说。

“他,或者是,我。”贾茹说。

“你杀了人?”警官说。

“正如你所看到的。”贾茹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警官说。

“也许我疯了。”贾茹说。

“他对你做了什么?”警官说。

“他什么都没有做。”贾茹说。

“事情一定有原因。”警官说。

“原因我也不知道。”贾茹说。

“有人说你在这里。”警察说。

“就是他说的。”贾茹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范健。

“他已经死了。”警官说。

“死人也会说话。”贾茹说。

“死人不会说话。”警

官说。

“死人只说实话。”贾茹说。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警官说。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贾茹说。

“为什么这么做?”警官说。

“因为我杀了人。”贾茹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官说。

“这我也不知道。”贾茹说。

“你是警察,用不着自首。”警官说。

“我已经无路可走,我能去的地方只有监牢。”贾茹说。

“但愿事情不是我看到的这样。”警官说。

“你不必怀疑自己的眼睛。”贾茹说。

“我很想帮助你,但我得带你走。”警官说。

“这是你该做的。”贾茹伸出了双手。

“不同戴手铐。”警官说。

“我需要手铐。”贾茹说。

“为什么?”警官说。

“我讨厌自由。”贾茹说。

“什么?”警官一脸百思不解。

“带我离开这里。”贾茹的眼里噙着泪水。

“给她带上手铐。”警官对旁边的警察说。

……

她离开了纷扰的世界,她已经再不需要自由,只有将她与外界隔离,她才可以从孤独中探寻真我,囚牢正是她规避现实的地方。贾茹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结局。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从现实世界中叛离,与自我面面相觑,与孤独窃窃私语。她不再感到忌惮,因为没有人会伤害她,即使是这个紊乱的世界,也已经被这牢笼和枷锁拒之门外。只要离开外面的世界,她就可以安详地活着,即使毫无意义,她也心甘情愿。

她的人生是昏暗的,她丧失了所有寄望,她只想呆在这个囚牢中,浸渍在时间的褶皱里。时间带走了一切,却没有将她带走。她日复一日的面对着围墙,世界在她眼中是这个模样。当一切都已经不再变化的时候,时间似乎也停止了步伐。一切就像一场电影,如果按下了暂停键,电影里的世界就会停止,时间仿佛也定格在那里。贾茹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时间已经销声匿迹,即使世界不曾变化,时间也无法改变它。

也许时间并未停止,是世界没有变化,使她产生了错觉。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鼻息、心跳,她的血液在涌动,她的心境在浮沉。这些迹象表明,虽然她没有看到世界在改变,但是她的身体却在改变,而她属于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世界并未停止变化,只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在变化着。时间没有停止,它也不会为谁而停止。即使世界停止了变化,时间也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因为它的生命是永垂不朽的。

当然,也许时间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时间是静止的,是不规则的,是捉摸不定的,是虚无缥缈的。我们认为时间在移动,是因为世界在变化,我们把一个事物变化的过程归咎于时间的推移。比如我们向前走了十米,与其说是我们的脚步带我们来到十米之外的地方,毋宁说时间将我们从这个地方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正

是时间的长度。

但是,我们这样认为,时间就存在吗?

在贾茹的眼里,世界停止了变化,时间停止了流动,生命似乎正奄奄一息,她不知道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如果她不确定是时间延长了自己的生命,她只好对自己说,是残羹冷炙使我活了下去,是它丈量了我生命的长度。但是,她真的活着吗?她似乎已经成为囚牢的一部分,只是这个囚牢不会移动,而她却可以自由的移动,但这并不代表她还活着。

贾茹靠在囚牢的角落里,透过逼仄的窗棂凝望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也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那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四处是支离破碎的模样,它不再属于她,她也不再属于它。她只想静静地呆在这里,感受着无边无际的孤独。

只有孤独才能使她清醒,但清醒那又如何?她已丧失一切,她被世界愚弄,被时间遗弃。她所剩的,只是千疮百孔的躯壳,还有苟延残喘的灵魂。但她的灵魂是否镶嵌在她的躯壳里,或者说,她的躯壳里是否还有她的灵魂,她却不得而知。她感受不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她的灵魂似乎也已经沉沦。她是谁,她也不知道。

生命在时间面前不过是一场短暂、丰盈而杳渺的幻觉,我们认为它存在,因为我们相信自己,我们能看到自己,我们能看到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所以我们不曾猜忌。但当我们失去一切,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成为了假象。那些斑驳的记忆在时间面前,只是一场幻觉,是我们设想了自己的人生,我们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我。我们还告诉自己,我们在世界各处留下了足迹。其实我们什么都没留下,我们只是希望留下什么。

我们为了证明自己活着,便为自己设置了圈套,我们告诉自己这是真的,只要我们不怀疑自己,一切就都可以是真的。但真相在时间面前只是假象,因为时间终究会改变它,没有人知道它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真相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相信它,它才是真的;我们不相信它,它便是假的。

既然生命与世界是一场幻觉,那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感受到的,只是假象的成像,是我们欺骗了自己,是我们相信了自己,所以我们相信假象是真相。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我们的生命里逝去,是因为它从未发生过。

……

她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凝视着斑驳的房顶,她的目光萎靡呆滞,仿佛心魂早已飘逝。耀眼的光线透过锈蚀的窗棂,映射在潮湿的牢房里,这里弥散着刺鼻的异味,仿佛连墙壁都已经腐烂。贾茹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虽然这里空间狭小,但这反而能让她感觉到自我的存在。因为这里除了她和床,没有别的东西。不像走在拥挤的人潮中,仿佛迷失了自我一般,目光所及之处,是五颜六色的灵魂,拖曳着沉重的躯壳,在钢筋混凝土中游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