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垂暮老人
第二百零一章 垂暮老人
宋玉儿在莫绍文走之后，心内疑惑更加深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莫绍文来到这里，会问自己那么多奇怪的问题。但是宋玉儿明白，若是莫绍文不想说的话，没有人能够逼迫他。
从小，莫绍文便是这样一个别扭的性子。
但是宋玉儿也知道，莫绍文是会将所有的问题都弄得明白的。虽然现在她的心内十分担心，但是莫绍文已经走远了，宋玉儿无法说什么，也不能问他。所以宋玉儿叹了一口气，也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一些，雪也越来越大。再在这里想下去，今日里便不能进宫了。
宋玉儿收起自己的满脸的愁思，拍拍脸颊，挤出一个微笑来。尔后便带着紫铜怀炉，与冬梅一同进宫去了。
路上冬梅看着宋玉儿的神情抑郁，知道是为了她那师兄，也不好多问。便故意找着话题问道：“王妃，你冷不冷。要不要冬梅再拿出来一个披风？”
出门之前，为了防止自己王妃会冷，冬梅抱了好几个很厚的披风放在了这马车内，看的宋玉儿有些啼笑皆非。此刻冬梅这么问，叫宋玉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了冬梅一眼道：“冬梅，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啊。你看看你都给我加了几层衣裳了，还要加啊，我都要出汗了。”
是哦，冬梅看着宋玉儿身上那两个披风，心内有些讪讪。自己加的披风真的好多哦，那算了啦。
冬梅瞧瞧的看了一眼自家王妃，嘿嘿，现在王妃脸上已经没那么多的愁容了，这样就好。
嘿嘿，冬梅的转移话题大技巧，成功！
也是，被冬梅的这么一搅合，宋玉儿的心里好了许多。她也不再去想莫绍文的事情了，毕竟再想下去也无益。现在赶紧做的，就收起自己的思绪，不要将这种悲观的态度在脸上也表露出来，若是给太后看见了，不是存心添堵吗？所以宋玉儿也笑了，不再去想了。
再怎么想，馍馍心内做出的打算，应当也不会改变，那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到了皇宫，便看见那些勤劳的宫人将道路上的雪都清的干净了，道路上面也铺着红毯。这样冬梅便不用担心自己王妃会因为不小心而摔倒了，本来冬梅提到进宫就有些哆嗦，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现在又因为担心自家王妃，这便跟着来了。看到这样，冬梅便也放心了。
看着冬梅犹豫的样子，宋玉儿哈哈大笑了起来。便叫冬梅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一个人便可。冬梅一听心内大喜，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皇后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
……其实也怪宋玉儿，总是讲些乱七八糟的关于宫廷的事情，这才将冬梅吓得够呛。
宋玉儿一个人去凤仪殿，还是要先绕路。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在满是大雪都几乎看不到人影的御花园，宋玉儿却看到了凉妃。不……是恰好撞到。若不是宋玉儿及时停下，就要撞上凉妃了。
宋玉儿心内一惊，立马跪在地上请罪。她不知凉妃为何出现在这里，却怕因着自己的一时冲动，也会步了那郑美人的后尘。也是郑美人上次的事件，叫宋玉儿直觉里对着凉妃十分恐惧。
地上的雪都要浸湿了宋玉儿的双膝，凉妃才开口叫宋玉儿站起来。
宋玉儿这才起身，看着凉妃那要笑不笑的脸。本来凉妃还是一个长得十分美的女子，但是此刻看起来却是有几丝诡异。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凉妃竟浑身穿的雪白。而那脸色，也不知道是生了病还是怎么，也是惨白的很。
宋玉儿甚至都有一个感觉，觉得凉妃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等了这么许久。
心里涌出这样的念头，叫宋玉儿觉得十分恐怖。顿了一下，宋玉儿还是开口关切道：“娘娘，您还是快些回宫吧，这里的风雪太大，会伤害您的身子的。”凉妃中秋小产，这才两个月，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调戏回来。
宋玉儿也就是在这时突然想到了郑美人。这样大的风雪，也不知道那郑美人受不受得住。
哆嗦了一下，宋玉儿也想起来了那郑美人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她眼前凉妃的杰作。
宋玉儿咬紧嘴唇，努力叫自己清醒。直觉里告诉她，不能在凉妃面前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还有那疏离的神情。
她已经将凉妃当做了敌人，而她也觉得凉妃已经将她当做了敌人。所以在敌人面前，不能表现的那么惶恐。
凉妃这时才笑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果然是个好姑娘，好了，你去吧。”
说完这几句话，凉妃便轻飘飘的走了。穿着一身白衣，围脖披风全是白色的，莫名的叫宋玉儿觉得凉妃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虽然不敢相信，凉妃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但是宋玉儿还是很快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她手上抱着这紫铜怀炉，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手暖带上，一双小手现在冰凉的很。若是再不活动的话，宋玉儿就快要冻僵了。
在手心上呵呵热气，宋玉儿快些朝着那凤仪殿走去了。
等到进入太后寝宫之后，宋玉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里面的烟气也太大了一些吧？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了那黎婷女官，宋玉儿挥挥自己眼前的烟气，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在这宫里烧了许多的纸钱，而这殿内，也到处都挂满了佛家的东西。
宋玉儿咳嗽了一声，走到太后面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太后本来迷蒙的眼神，有些清醒了起来，只是眼睛好像是看不到一样，在自己面前挥了起来，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似的。宋玉儿忙叫自己的手放到了太后的手心里，说道她在这里。
太后握住宋玉儿的手，像是抓到了一颗浮萍一般，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殿内的暖炉生了大约有近十个，但是太后的手却还是十分冰凉。那种凉是刺骨的，在太后握住宋玉儿的手的时候，一直的凉到了宋玉儿的骨子里。宋玉儿冷的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却是将太后的手握的紧了一些，并轻轻的搓了起来，想要用此帮太后暖暖手心。
同时，宋玉儿还唤过来黎婷，将那紫铜怀炉弄好，放到了太后手上，宋玉儿嘴上甜甜道：“太后，玉儿瞧着您那怀炉看起来旧了，所以特意为您找了一个新的，您看看合用不合？”
太后仔细的看了一眼，尔后将那怀炉接了过来。尔后，太后轻轻的笑了：“还是你最有心，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
宋玉儿心内一惊，太后现在也不自称哀家了，竟说自己是老太婆。不知太后是在故意调笑还是什么，宋玉儿急忙开口道：“太后，您又在开玩笑了，您还年轻着呢。看着还很精神呢。不许这么说，您会吓着玉儿的。”
太后将那怀炉放到了一边去了，脸上却突然有些精神，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这样的转变叫宋玉儿害怕。但是太后却像是无事人一般，将宋玉儿的手拉了过来。方才太后都已经抱着那怀炉那么久了，可是这手却还是这般凉。
宋玉儿心内的恐惧更深，但是太后却是笑笑，又用那手摸了一下宋玉儿的脸颊。太后的手，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失去了光泽。手也像是枯树枝一般，十分苦涩，摸的宋玉儿的脸颊生疼。
但是太后很快的却将手收了回去，轻轻的感叹了一句：“年轻，果然真好啊。”
今日里的太后真的是太不一样了，宋玉儿忍住想要后退的念想，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任由太后这么看着。
半晌，太后才道：“你在害怕什么，无事的，我这个老太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还能做什么呀。哀家只是有些感激你，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宫里面的人已经对我，避之不及了。唯恐只剩下你，还会对我好一些。”
说罢，太后又在这殿内环着看了一周。而太后现在的神情，就像是以前的样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看，我信了这么多的东西，可还是不能将我这条命续的更久远一些。所以啊，人有些事情，真的都是注定的。”
可是，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会选择宫廷吧。因为年轻时候的她，骨子里便是桀骜不驯，她渴望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渴望很多权利，很多关注。这便也注定，多么完美的开场，便会有多么颓丧的落幕。
所以太后又笑了，她能说什么来为自己再反驳几句呢？
看着太后出神的样子，宋玉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觉得这气氛古怪诡异，压抑的厉害。
正在宋玉儿分神之际，太后却突然坐直了身子，吓了宋玉儿一跳。尔后太后用力的抓住宋玉儿的手，宋玉儿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