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忆往昔（上）

第二十三章 忆往昔（上）

看到玉儿的笑容，莫绍文心下一阵恍惚。师娘去了，悲痛的气氛还没来得及抹去，玉儿竟要嫁人了。

想当年，第一次见到玉儿的时候，她才四岁，穿着一身崭新的桃花缎面绸衣，两个脸颊胖嘟嘟的，笑起来眼睛完成一轮明月，可爱极了。

自己才失了双亲，本就寡言的性子更是冷的能渗出冰来。山庄的弟子并不刻薄，但都是少年心性，喜闹，都不主动与他玩耍。久而久之，倒显得莫绍文格外不入群，每日除了练武吃饭睡觉，竟无旁事可做。

宋玉儿幼时嘴馋，爱极了吃糖，四岁就坏掉了两颗牙，还好长为少女时牙齿甚为漂亮。

宋阳崖中秋时节带着妻女去赏灯会，放了山庄弟子一天假，可以不用练功。弟子们都欢天喜地的下山去了，只留下莫绍文自己无处可去，性子又执拗，不肯随师父师娘下山。宋阳崖不好难为他，只留他在山庄上。

入秋之后，夜里的天已经凉了。宋玉儿跟着爹爹回来的时候，趴在自家爹爹背上睡着了。小嘴吧嗒吧嗒的好似好在吃什么东西样。一阵冷风吹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迷蒙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见回到了山庄，急忙唤自家爹爹放自己下来。然后在爹爹娘亲含着笑意的目光中，从娘亲手里接过自己的糖葫芦，又吃了起来。那小模样，惹的宋阳崖放声大笑。

莫绍文本在山庄门口等师父回来，虽然性子扭曲，但知师父对自己是极好的。此刻见师父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想起自己已经去了的爹娘，心中酸涩，转身就要往山庄走去。

宋玉儿本谨记师兄们嘱咐，说莫绍文这人极为无趣，莫要与他玩耍。只在暗处偷偷的观察过他，只觉得长得挺白白净净的，就是有些瘦了，这样看起来就不好看了，不喜欢说话，倒真是沉闷的很，于是也没有跟他讲过话。

这时，看这小哥哥转过去的背影甚为落寞。自己也听爹爹说他的娘亲爹爹都不在了，小玉儿心内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莫绍文身边了。

伸手把自己的糖葫芦递出去：“诺，很好吃的，给你吃。”

那时的莫绍文年纪虽小，但心智都成熟了许多，他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一个奶声奶气的小粉娃，穿着喜庆的对襟夹袄，梳着可爱的双丫髻，上面绑着的绸带随风飘扬。明明很不舍，两只眼睛还在盯着那糖葫芦，口水都要流出来，可是手还是径直伸向莫绍文的方向。

不知是那糖葫芦诱人，还是眼前粉嘟嘟的女娃诱人，莫绍文咽了下口水，觉得好像夜风吹进了自己的胸膛里，鼓鼓的，满满的，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

莫绍文破天荒的笑了一下：“我……我不吃，我是男孩子，你吃吧。”声音还很稚嫩。

宋玉儿看看他又看看糖葫芦，犹豫了一下，张着小嘴就咬了下去。边吃还边嘟囔：“你说的啊，真是太不识货了，这么好吃……唔……这么好吃的东西。”

宋阳崖与夫人对视一笑。孩子的事情看来还得孩子自己解决，然后走上前一手牵着莫绍文，一手牵着宋玉儿，走进了山庄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