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你的心妃

第144章 青叶草

折好了信却不知要如何送过去了,我想这蒙古包外,此刻是不会有铁木尔的人存在的,守备这样深严。甚至连只苍蝇也不能自由出入,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而且即使有,他们也不可能这样快,我才一入了哈答斤的帐中他们就追随而来。

皱了皱眉,这送信之事,还真是有些棘手了。

凝眉细想,突然想起那邀我来这哈答斤解毒的两位老伯,由他们去该是最安全最妥当的了。虽然他们的脚程慢了些,但可靠就好,这样也才能让我放心。

刚想要出去派人去叫了那两人过来,突然就听见外面一片厮杀之声,而且这声音就在我的蒙古包外,真想躲了昏然睡去,这两日我真是有些疲累了。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大,让我不得不去注意我蒙古包外的一举一动,伸手挑了那门帘子,夏夜里清凉的风吹送进来,柔柔的让人通体舒畅。清幽的月光之下,数十个侍卫正狂舞手中的弯刀,上下翻飞轮番上阵的与人群中的一个人而打斗,而那人。我仔细凝看。她虽是蒙着面巾。且一身的黑色夜行衣,可是那娇小的身材,宽大衣袍中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无一不证明了她是一个女子。

这样的深夜,又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来我这里,究竟是为着哪般?

可是,因着这厮杀,我包外的侍卫却越聚越多,“抓刺客,抓刺客。”这声音不住的响在我的周遭。

那女子她是刺客吗?我脑海中不停的去思量,自从离开蝙蝠谷,我只与人为善,而并未与人为恶,除了那巴图又是另说,而他已经被图尔丹给抓了去,数来数去,在这草原上我也数不出一个敌人来,我真的不信那女子她是一个刺客,可是她却是穿着夜行人,戴着黑色面巾,这一切又让我无从解释

包外越来越乱,我看着,那女子竟是一身的好身手,那些侍卫只是占了人多的便宜,否则根本就近不了那女子的身前,一条长鞭虎虎生风的在她的手中上下翻飞,仿如生了眼般,虽然鞭鞭都是着向着人的要害,可是奇怪的却是,她只点到即止,丝毫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意思,那些被打伤的侍卫也仅是伤了皮毛而已,却不自知的依旧一味的冲上前去,真是一群笨蛋,不懂得感激还要继续去拼杀,我看了摇了摇头,只怕过不多时那女子一时气愤就会痛下杀手了。

放了那帘子,那女子她无意伤人,自也与我无干,不想惹什么事非,我睡我的大觉,他们打他们的。

闭了眼,想着那千年的雪山,那冷而清幽的静慢慢的把我带入梦乡,我竟是真的在一片厮杀声中睡着了。

睡了,可是时间还在不停歇的走着,它的路永远绵长而无止息。

一睁眼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就连鸟儿的轻叫也没了清晨时的婉转动听,正午了吧,我懒懒的起身,有侍女恭恭敬敬的向我行礼,洗脸更衣,全身上下被人侍候着舒舒服服的,才发现自己越来越是懒散了,我是累吧,所以愈来愈是不想动。斜眼看着墙角里的青叶草,干枯枯的已没有多少了,铁木尔他说好每天按时送给我青叶草的,可是今天却没有。

不急,才午时,我且在等一等。

从容的喝下香甜的奶茶,嚼着那牛羊肉,入乡随俗,好吃便是,我已不挑了。

用完早与午合并起来的这一餐,人已精神了许多,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我才向侍女道:“去禀告大汗,就说我要去见他。”

他把我请来,却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好一个班布尔善,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吗?

本想着不理他来,可是我怀里的那两封信我要送出去,否则真的被清扬发现我不见了,不知又要惹出多少的忧心来。

可是侍女却是呐呐的说道:“大汗,他不方便见客

。”

这是什么话,昨日里还说要感谢我救了他的一方百姓呢,何以今日就不方便见我了。而且我也要出去转转,也去找一找铁木尔的人,说不定他们此刻就隐藏在我的蒙古包附近呢,找到了他们我的青叶草才有了着落,我也才能安心的呆在这里。

“你只管去禀告,方不方便那是他的事。”有些气极,管他见与不见我都是要出去的,就是讨厌那一圈圈的侍卫,出去了,自己象那被观赏的花草一样,那种感觉真的不好。

“是,奴婢这就前去。”那侍女倒是懂得我中原的礼节,福了一福就向蒙古包外退去了。

见她去了有一会儿了,我才动身出去,信步走在那军帐之中,只看着,就知道班布尔善治军的严谨了,怪不得昨晚那一番厮杀,众将士皆是拼力而为。

此时,那些兵士们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目不斜视,这样威武的军风让我不由得奇怪为什么哈答斤与巴鲁刺打了五年的仗,却依然不分胜负呢?想那图尔丹他的身手已是不凡,或者他的治兵也是不同凡响吧。

没有人拦我,也没有人问着我长问着我短,这倒是令我开心的,看来班布尔善的军营中似乎早已传了命令,也随意我的走动了。

不远处,有一座华丽精致的蒙古包,不大不小,可是却是自有一股威严,那就是班布尔善的所居之地了吧。

我正想走过去,才发现,那蒙古包外,炎炎烈日下,一根高高的木竿上有一个女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上面。

怎么,她就是昨夜里的女刺客吗,这哈答斤的帐中还真是有能人,居然就有人擒住了她。

我看向她,明明就不是这蒙古人,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闯这哈答斤的大帐,我记得昨夜里她是在我的蒙古包之外的,难道她对我也有什么企图不成。

我走过去,就停在她的面前,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人,即使是身穿那黑色的夜行衣也掩不住她的清丽容颜,眉未画,唇未描,可是她肌如凝脂,眼似幽潭,我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美丽可人的小女人她来找我何干。

此时已是正午,却不想这哈答斤的人真是够狠绝,就这样把一个小女人随意的暴晒在阳光下,那肌肤也不知要脱了几层皮

我看着她,有些不忍了。

她似乎是看到了那在她身前的我的影子,那微垂的臻首此时已缓缓抬了起来,却在看到我时的那一瞬间她惊叫:“你是谁?”

我淡然一笑:“我不是云齐儿。”至于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可是这后一句话我却没有说出口。

“天……怪不得他们皆说象,可是你确实不是云齐儿。”她看着我原来已无精神的脸上现在却是神采飞扬。

“是啊,我真的不是,你进来这大帐中不会就是想确认我是不是云齐儿吧?”我猜测着,一定是这样。

她点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心里不禁为那个云齐儿而暗暗叫好了,她还真是厉害,人失踪了五年多,却还是有这样多的人在惦记着她。

“我不是,你可以走了。”我说着转首看向她旁边的侍卫,“把她放了吧。”

“这……”那侍卫一低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是没想到我会这样痛快,一见了这女子就想要放了她吧。

“放她走吧。”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刺杀我,可是她的模样我看了就喜欢,她是中原人,是我同族的人,我不想伤害她。

“她要刺杀你。”我身后不知何时已走过来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

“她有说过她要刺杀我吗?”我指着那女子问着将军。

“那是没有。”

“那就对了,她不是要杀我,她只是好奇我的长相罢了。”或者她还有别的目的,可是此刻我已顾不得了,我没有办法当着这样多人的面上质问着她。有些后悔昨夜里为什么不看热闹,以至于错过了她被抓的精彩细节。

“如果只是如此目的,又何必穿着夜行衣,又蒙着面呢?”那将军一字一句都满是道理,倒是叫我哑口无言了。

抬抬眼,看着那女子,虽然我对她一见如故,虽然我一见她就极是投缘,可是看来我已很难救了她了

正要闪身而过,她突然说道:“我是来给这位姑娘送药来的。”

药?难道是青叶草,难道她是铁木尔的人?

我想着就急忙说道:“可是青叶草。”

“正是。”

“那青叶草现在在哪里?”那是我急需的救命草,越是新鲜我喝着才越是最好。

她不吭声,却是向那将军努了努嘴,我已明了,一定是在将军的手上。

“拿来。”我看着将军眼眨也不眨的说道。

“那……那青叶草果真是云姑娘所求?”他不信的向我求证。

我已知他心里的疑惑,“将军自可去我的蒙古包内一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里面就有一束残败的青叶草,它足可以证明我的需要了。

他不答话,只默默的直直向我住过的那个蒙古包而去。

此时,阳光下又只剩下了我与那女子,我笑道:“来就来啊,为啥还穿夜行衣。”

“是我家主人他不让我来,所以我只好偷偷换了这夜行衣来,我怕被人发现,被我家主人知道了,又要被……”她不说了,我却已然清楚,原来是那个铁木尔不许她接触我。

“罢了罢了,一会儿我就请大汗放了你,但是你家主子也必定知道了,你且回去好自为知吧。”不知道是要为她高兴还是担心了,如果刚刚那位将军他不放人,我就会亲自去请班布尔善放了她。

“云姑娘,可否留艳儿在你身边侍候着?”那女子她看着我一脸祈求的说道。

撩了撩发,这倒是难为我了,我记忆里我从未被人侍候过,还是算了吧,“不要了,我一个人习惯了。”

“云姑娘,我不会打扰你的清静的,我只要每天按时把青叶草给你奉上就好了,还有,你有什么差事也尽管吩咐我吧

。”

她一说,我突然想起我怀里的那两封信,既然她是铁木尔的人,那么这信交给她就万无一失了,我相信铁木尔会为我打典好一切的,一如青叶草。

我兀自还在沉思的当口,那位将军他已然回来了,我瞧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心里不免好笑,这周遭这样多的侍卫,他随便叫一个人去看便好了,又何必细心的亲自去一趟呢。

“云姑娘,这女子就任凭云姑娘发落吧。”那将军他必恭必敬的对我说道,我听了就已了然他已查探的清楚了,而这叫做艳儿的姑娘也确实有青叶草在他的手上。

“既然如此,那就为她松了绑,我要派她去为我送两封信。”

“是。”早有侍卫闷声不响的解了那绑在艳儿身上的绳子。

我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两封写给清扬与阿罗的信,我递到了艳儿的手上,“这两封信,帮我送到雪山脚下的小屋里,你脚程快,明天应该也就到了。”她的功夫不弱,我昨夜里就已看得清清楚楚,或许身边留着这样的一个人也不错,只是她是铁木尔的人,我留她在哈答斤似乎有些不妥,我与她的缘份那就以后再说吧。

“谢云姑娘,请云姑娘放心,那青叶草明天夜里奴婢一定为你带到,到时也请各位高抬贵手,也让我来见我家姑娘。”才一会的工夫她已自称我是她的主人了,真是转得快啊。

“去吧,明天回来,没人会拦着你。”不知为什么,这哈答斤的人我一应的都不怕,就感觉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班布尔善都会为我撑腰一样。

艳儿答应了转身飞掠而去,那身形就如一只冲天而飞的雁子一样矫捷。

“把青叶草送到我的蒙古包里吧。”

说过了,我漫不经心的继续在哈答斤的大营中散步,得到了青叶草,我的心情是隔外的好了。

“云姑娘,你是要去见大汗吗?”那将军却未走,只有礼的向我问道。

“嗯。”我轻应,我的确是要去见班布尔善。

“如果是这样,我想云姑娘还是留步吧

。”

我眨着眼看向他,“这是为什么?”

“大汗昨夜里喝醉了,而且也受伤了。”

“受伤?你是说真的?”说实话,除了图尔丹我不信这满营帐里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姑娘。”

我一晕,“怎么会是她?”明明是他们逮住了她又把她绑在这里的。

“她功夫了得,这营帐里除了大汗,根本就无人是她的对手。”

我奇怪了,到底是谁伤了谁,听他的话中之意,似乎是班布尔善抓住了艳儿,可是班布尔善却又受了伤。

“那艳儿,她伤了大汗吗?”我想着我居然就放了一个伤了班布尔善之人,我就奇怪是谁逮住了艳儿,昨夜里根本就无人能抓到她,却原来是如此啊。

“为什么你不早说?”我急了,班布尔善的伤也不知轻重,如果是重了,那么我放了艳儿我又如何向这哈答斤的人交待。

“云姑娘也没有问啊。”

我听着,真是气死我也,真是一个死板的将军,一点也不懂得变通。

“带我去看看大汗。”这样的情况我更要去看一看了,我通医理,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只是我心里还在费解为什么班布尔善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打不过呢。

有侍卫头前带路,这一回我却不再是慢腾腾的而行了,我担心着班布尔善的伤情,一路小跑着向着他的蒙古包而去。

到了,还没到近前,就听到一片杯盘落地的声音传出。

我心惊了,受了伤,他居然还这样精神着。

我正要进去,那掀了一半的门帘还没有全部打开,就迎头撞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头一阵痛,撞得好痛啊。

抬起头,我以为我会对上一个惶恐的侍女,可是不是,那是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蒙古族女子,那本是俗气的深红色蒙古袍穿在她身上却是多了娇媚,圆顶的帽子精致的让她更显尊贵,衣襟与领口处细细描绘的是龙凤呈祥,我看着她,这女人,也许是班布尔善的妃子吧

盈盈福了一福,我不想失礼,还有要事要办,得罪了班布尔善的女人于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看着我,却是“哼”了一声,就扬长而去。

我不解,难道是我得罪了她吗?可是明明我与她也只是初次相见而已。

进了门,我看到了还在发脾气的班布尔善,他背对着我,大口的喘着气,也不知是谁惹他生气了,难道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女人吗?

不作声,我悄然走到他的身后,他突然说道:“滚,你给我滚,永远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一笑,“大汗是要撵着云儿离开吗?”

尾音才落,风声已悄至,此时,我身边却是满溢了一股酒气……

眼一花,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班布尔善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淬不及防地一把揽向我的腰肢,我悚然一惊,反射性的急急向前而掠,轻飘飘就避开了他,我看着他,一身的酒气,原来是喝高了。

我看向那站在一旁的侍卫,“大汗这样子有多久了。”我怀疑他昨天晚上就喝多了,或许他连自己是如何抓住燕儿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吧。他受伤了,可是我却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喝多了酒,被燕儿所伤那是他自找。

“昨儿一回来就拼命喝酒,然后就一直这样了……”侍卫的话越来越是小声了,想是他们大汗如此模样也是绝无仅有吧。

“昨夜那女子伤了大汗哪里?”我还是看不出,可是我不信蒙古包外那些个人会唬弄我。

“背上。”

“鞭伤吗?”我犹记得昨夜里燕儿是用鞭子的。

“不是。”女系狂圾。

我奇怪了,“那是什么伤到了他?”

“火伤

。”

“有没有疗伤?”我看向那依旧还在狂醉中的班布尔善,真不晓得他是真的受伤还是假的受伤了。

“只换了衣服而已,大汗他不让人碰。”

怎么会这样,我轻轻走到班布尔善的身前,此刻他正迷朦的看着我,我拉着他的手臂向那坐椅慢慢走去,他依旧看着我,任我拉着他,那份狂躁的气息已然悄悄隐没而去,到了,我柔声道:“大汗,来,你受伤了,你坐下来,云儿给你看看伤。”

这么大的一个人,此刻却要我用哄的了,可是奇怪,我哄着他他果真就乖乖的坐下来任我来摆布,轻轻的搬转他的身子,再看向他的后背,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竟是没有注意看,此刻班布尔善的背上已是隐隐的血迹渗透过衣裳,从那还没有撕开的衣服就知道果真是伤了,但是只看那血迹我就已经知道这伤的严重了,可是奇怪为什么烧伤还有这样多的血呢,“拿剪刀给我。”我吩咐一旁的侍卫。

我这一声话才喊醒那一直傻愣愣看着我的侍卫,他忙着去拿了剪刀再递到我的手中:“给。”

我接过,轻柔的剪开那片片粘在他背上的衣衫,看着那一片伤,我震惊了,半个背上几乎全是血泡,那些血泡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被弄破了,于是那血水混合着伤口渗出来的浓液沾湿了他的衣衫,从昨夜到现在这样久了,他居然不声不吭的就这样任着这烧伤留在他的身上而不医治,这人,他不知道痛吗?他醉的可真是不清啊。

指腹上不忍重力,我只是慢慢的挑破那些还尚未破开的血泡,再取了干净的纱布一点一点的擦净那些血水,然后从怀里掏出蝙蝠谷独特的去除火烧之药,轻轻的洒在他的背上,好了,我要包扎他的伤处了。

那片片碎裂的衣衫早已是零落的挂在他的身上,只要稍一使力就可以让那衣袍尽落了,可是我突然迟疑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让我如此的面对他的**,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些赧然了。

拿在手中的纱布抖了又抖,我终于还是动手了,医者父母心,我只是一个医者,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