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丁宇不是丁宇了
回到卧室，苏敏担心地对丁凡说：“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真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了。”
“挺好的。主外的干的不错，主内的也很优秀，你就不要挑剔了。”
“你没发现，客厅里挂着另一个女人的画像。还有，冷董对那对母女的态度，开始说只有一个女儿，后来又说还有个小女儿。”苏敏担忧，“你打听一下。”
“这个容易，要不是你和儿子给我来个措手不及，我早打听出来了。”
“家里的氛围怪怪的。家庭环境对孩子成长太重要的，很多东西会潜移默化成性格。”
“夫人，不要担心了。相信我们的儿子，将来要继承我事业的儿子，连看媳妇的眼光都没有，我不是惨了。”
“儿子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吗？那次事故后，他变了太多。”
“你一直说儿子郁郁寡欢心事重重，那么多心理医生都说儿子没事，你怎么还是担心呢。我看换了个环境挺好的，这里幽静清新，你不也说儿子来这儿后精神状态蛮好吗。”
“可是，”
“夫人，我的丁夫人，你就放宽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丁凡揽住苏敏的肩，把她搂在怀里，“如果你这样，儿子不是压力更大吗？这几年辛苦你了，陪着儿子全世界看病，倒是我，为了公司，有力不能出啊。是我亏欠你，今后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只要儿子一切都好，我要什么补偿啊！”苏敏把头紧贴在丁凡的胸口，“我真吓怕了，我再也受不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了。”
“放心吧，不会再失去儿子了，永远不会，我保证！”
“可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儿子突然变得开朗，你说是因为那家的大女儿还是，”她欲言又止。
“当然是大女儿了。”丁凡很肯定。
“我就怕不是。”
“睡觉，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了。”丁凡连抱带哄。
第二天丁宇七点多才起床，吃早餐时脸色阴郁。
“儿子，怎么不晨跑？”苏敏关切地问。
“不跑了，没意思。”
“你不是说锻炼身体吗？怎么就没意思了？”
“妈妈，不是亲生女儿就虐待。上学不给车坐，甚至在家里做保姆使用，这样的人真可恨！”他眼露凶光，紧握着拳头。
“儿子，你说哪里话，没有这样的人，是你的误会，我们不要关心别人的家务事好吗？只要他们一家人过得开心，别人没有发言权。”
“那么大的院子，一个保姆也不请。我说每天急匆匆地来去，甚至还替他们照顾宠物，太过分了。”
“儿子，吃饭，先吃早饭吧。”苏敏着急，他最不愿看到丁宇情绪激动。
“吃不下！”他起身，“我上班去了。”
“宇儿。”苏敏追到门口，担心的事恐怕还在后头。她颓然坐在沙发上，随后想起赶紧给美国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夫人放心，丁宇先生已经完全好了。意志力、思考力、判断力都没有问题，至于你的担心，是基于对五年前他性格的期待，你很难接受他性格的变化，而不是性格本身。经历过重大事件后性格一点儿没变，那才奇怪。这就像人终究要长大，心智逐渐成熟一样。”
“可我还是很担心，您能来再观察一年吗？”苏敏几乎是恳求了。
“没有必要。所有的担心都是您主体的恐惧，与您担心的客体关系不大。夫人，您要不要我给您做治疗？”
“不必了。”苏敏无奈地摁断电话。
儿子以前多么快乐，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敢想敢干，阳光，灿烂。现在儿子身体是恢复了，可那一层挥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忧虑总让她心痛。
舒玉忙着找工作，与提前半年开始实习的同学不同，她一直在补以前落下的课，所以在他们差不多都找到工作后，她才开始。
现在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更重要的。有了工作，就可以自主安排生活。只要有一份属于自己和家人生活的空间就可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这里再大，也是别人的家。
“舒玉，你听好了。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所有的都是我的，爸爸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你敢抢我任何东西，我就掐死你。”
刚刚来到这个家，当她尝试着叫第一声爸爸的时候，冷雪把她挤进小房间，掐紧了她的脖子叫，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玉儿，不要和姐姐争。有了爸爸和姐姐，妈妈和你才能在这个大城市生活，妈妈才能抚养你长大，供你读别人不能读的好学校。我们要懂得报恩。”每次被冷雪欺负后妈妈总这么说。
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气吞声。只有在每个暑假回老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时，才感觉轻松和自由。
今后没有暑假了，爷爷奶奶去世后，老家也没有了。在这里，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打造一个家。
“舒玉，”妈妈从厨房出来，“在网上找工作吗？你考虑爸爸的话没有？只有你协助冷雪他才放心，这是对你很大的信任。”
“我不会在冷雪的公司上班。”
“真是倔，你要我怎么对你爸爸说啊，他养了你这么多年。”
舒玉寒心地看着李梅。
“妈妈，不是你在养活我，是他在养活我吗？”
“我哪有这个能力，什么都不会。”李梅低下头。
“你对他所作的还不够吗？你让我叫他爸爸，难道爸爸只是一个称呼？连抚养孩子的基本义务都没有？”
“他不是养了你吗？我们要知足，要懂得报恩。”
“妈妈，你希望把我永远绑在这里，永远绑在这个不是我家的家里吗？”
舒玉不想和妈妈争论这个问题，这是个和她争论不清的问题。
“这个家给了你一切，要你做什么都不过分。”
“我是个昧良心的孩子。妈妈，你这样告诉他好了。”舒玉走出了大房子。
妈妈，你留恋这个富丽堂皇的家，我不留恋；你希望过富贵的悠闲生活，我不稀罕；我需要一个自由的灵魂，需要被人尊重的平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