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枭雄朱元璋

第七章 :争天下上6

“好,丞相想的确实是好。”朱元璋说:“只是如此一来,天下人是否会说我只把皇上做摆设?”

“天下人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想纵然有人持这种看法,也只是少数。国公今日之势力,全靠自己纵横天下得来,并非皇帝恩赐,这是其一,国公长途跋涉,率倾国之兵,救了皇上,并安置好皇上,这是其二。就凭这两条,大多数天下人,只会赞国公大仁大义。”

“如此看来,丞相的想法可行?”朱元璋说:“只是不知丞相认为将这个皇帝安置在哪里更为合适?”

“濠州乃我军发祥之地,我看皇宫建在濠州为宜。”

朱元璋略一思考,笑着说:

“就这样罢,我们这就去见皇上,安置皇上一事,还请丞相全权安排。”

说罢,朱元璋带了李善长去见过小明王,讲完该讲的客套话后,朱元璋令:

“设銮驾伞扇,迎小明王往濠州,创造宫殿华屋,易其左右宦侍,皆厚待之”。

安置好小明王,朱元璋打道回府。这次出征,沿途有郭丽儿陪伴,遇事时还是常常会想到马秀英,一到南京,朱元璋便去找她。见了马秀英,象是见了久别的老朋友一般,朱元璋非常高兴。马秀英来亲近他,他却有些不太情愿。除了郭丽儿,沿途他又收了两个女子,一个是陈州人孙氏,一个是寿州人李氏,后来朱元璋做了皇帝,封孙氏为成穆贵妃,李氏为淑妃,这是后话。只因这俩女人,一个比一个花容月貌,美艳绝伦,呆得久了,对马秀英,他已激不起半点男女之情。

马秀英熟读史书,对男人的事情,自然十分清楚,看着朱元璋已称国公,皇帝龙椅,似乎也非他莫属,因此虽然十分地渴望亲近,却更知道,不可取的东西,主动放弃,方可保持自己拥有的。也正因为马秀英的这份明智,这才从头到尾,牢牢地维系了她与朱元璋的关系,后来不仅理所当然地做了皇后,直到去逝,终身为朱元璋怀念感激。

马秀英过来帮他脱了衣服,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说话,这是朱元璋最幸福的时刻。谈到今后的战争,朱元璋突然想起胡惟庸的那篇策论,便让马秀英去替他找来,马秀英很快找出那篇策论。朱元璋让她念一念,关于‘战争方略’那一段。

“……张士诚虽降元军,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元、张之间仍是利害之争。若攻元军,张士诚很可能去援;若攻张士诚,元军必然坐视观望。因此,现是灭掉张士诚的最好时机……”

听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打断马秀英声情并茂地朗读,问她:“若攻张士诚,元军虽说坐视不理,陈友谅趁虚攻我南昌,怎么办?”马秀英想了一会,缓缓地回答:“我认为获取最后的胜利的人,是他的军势实力,而不是地盘,具体该怎么做,国公最好立即召集一次谋士、将帅的会议,让大家来讨论一下。”马秀英说。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朱元璋说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觉醒来,朱元璋感到精神非常好,即下令武百官到国公府议事。

这个胡惟庸,原是定远人,在朱元璋拿下定远之后,就跟随朱元璋,在元帅府里做一个奏差。后来朱元璋见他头脑灵活,忠实可靠,又放他到宁国做一个知县。而今身边缺人,这才又调他回元帅府,没想到他竟然写出了一个“战争方略”。朱元璋读罢,非常欢喜,在今天的国公府议事会上,特授意胡惟庸首先发言,阐述他进攻张士诚的具体战略。胡惟庸也不是个等闲之辈,抓住机遇,赶紧表现一番,分析了当前敌我双方力量之后说:

“……我们可以兵发两路,一路直接进攻杭州,使他调大军守卫,无力北上增援;另一路从北往南,一路下来,围歼敌人的主力军。如能趁陈友谅喘息的机会取下杭州,灭其内外之军,则张士诚消灭,剩下一个陈友谅,就再不足虑了。”

胡惟庸话毕,谋士、将帅发表意见,战略上虽有分歧,但在进攻张士诚这个问题上,似乎没人有异议。最后只有刘伯温与李善长、徐达没有说话。朱元璋细眼微闭,端坐国公椅,谋臣在左,将帅在右,这时,他把眼睁开,看看左边的刘伯温,又看看右边的徐达。

“如要先灭掉张士诚,得算算要多长时间,南昌能不能守得住这么长的时间。”徐达说。

“陈友谅乃手下败将,刚遭受这么惨的失败,怎么又敢来进攻?大元帅不要多虑。”常遇春说。

“陈友谅心高气傲,虽刚遭失败,灭我之心不死,一定会乘机进攻南昌的。”李善长说。

朱元璋听了徐达与李善长的话,虽说心里不太舒服,但表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他知道后面不发言的这三个人,一定意见与前面发言的相左;他更清楚,他的谋臣、帅才的精华是后面这三个人。他们的发言就是反对自己,也要认认真真去考虑,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吭的刘伯温。

从一开始,刘伯温就已知道了朱元璋的意图,他知道他是想先去打张士诚,而且知道朱元璋打张士诚的念头是多么的强烈。正因为如此,才弄出这么个不起眼的却是符合他朱元璋观点的胡惟庸来首先发言。此时的刘伯温,懒洋洋地看着胡惟庸,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官后来尽能位居百官之首,最后置他刘伯温于死地。当然,而今十分器重胡惟庸的朱元璋也没想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官,最后居然谋反,使他朱元璋因他胡惟庸株连杀戳了三万余人,背一世骂名。这是后话。

在刘伯温看来,如今是决定朱元璋成败的关键选择。如果先打张士诚,那危险是有灭顶之灾的。但是,从自己同朱元璋这一段时间的交往发现,他是一个很有主见,很自信的人。如果自己不能说服他,那岂不是于事无补,又自找苦吃。他听到了两个与朱元璋不同意见的人都讲了话。他暗自佩服徐达的见识,也欣赏李善长的圆滑,他知道他们就是因为知道了朱元璋的意图,才慢吞吞地不直露自己的看法。而朱元璋听虽然到了相同看法的声音,还是希望来听听不同自己看法的声音。这一点,刘伯温看出了,他相信朱元璋是真心地希望自己来讲讲看法,好作出最后的决定。因此,刘伯温一方面感到心里有些别扭,一方面又从心里敬服朱元璋。思来想去,刘伯温认为自己还是必须站出来,直抒己见,以避免这位他佩服的霸主的错误。

“适才各位的分析、见解,都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比较赞成徐大元帅的提问和李丞相的分析。”刘伯温说:“我的看法是:要消灭张士诚,至少要半年,而陈友谅连半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给我们。到时候,我们不但不能消灭张士诚,而且两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不知诸位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可是,如果先打陈友谅,张士诚难道不会乘虚而入。”汪广洋问。

“会的。但是,张士诚与陈友谅不同。张士诚胸无大志,只图享受眼前,求得一偶安乐,并无一统江山之雄心。张士诚守住现在拥有的城池疆域,心已满足。他要乘虚而入,也只是掠我一城一地之事。陈友谅则不然,弑主、弑君,自称汉王,一心想一统江山,早把国公视着争天下之大障碍,又有上次兵败之恨,随时想一举灭我而后快。如见我与张士诚纠缠不休,必倾国兵力来犯,后果确实不堪。”

众人听了,再无声息,只把目光投向朱元璋,由他来拿主意。朱元璋开始不太舒服,但到此时,已然明白,理在刘伯温这番话里。不由脸带微笑,频频点头:

“军师分析透避,看来还是先灭了陈友谅为妥。再请教军师,要灭陈友谅,将如何动作。”朱元璋再问。

“趁此短暂时期,派使者前往张士诚与方国珍处联络感情,消除他们的敌对之心。同时要加紧修造大舰,训练水军,迅速派出精锐部队,增援南昌,加强守护,待陈友谅来犯,迎头痛击,,直到将他们打退,然后乘胜追击,最后完全消灭。”

“好、好、好,一切就按军师之言行事。”朱元璋高兴地说。

五节、友谅小胜

战争是极其残酷的,需要绝对的沉着与绝对的慎密,稍有半点急懆与疏忽,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和打击。

陈友谅第一次北上攻南京失败后,情绪曾一度低落。原本根本瞧不上眼的朱元璋,不但守住了南京,还挥师南下,直将他逼到武昌城里。特别可恨的是,自己的部下竟然有那么多的叛变投敌。

陈友谅虽然性格暴劣,却也不是一个莽夫,住在武昌的皇宫里,小寅伴在他身边,他久久地眺望窗外远处的苍穹。

“我之所以连连吃败,是中了朱元璋那贼和尚的诡计;那么多的叛徒,其实也没一个是自己的亲信,全是原来倪俊、徐寿辉的部下,这些人如今都走了,自己身边更纯洁。而如今,连同新招募的,自己有近六十万之众,正在打造更大的战舰,加紧操练兵马。朱元璋,你能有多少人?等着吧,到时我一定马踏南京城,灭你朱元璋。”

想到这里,陈友谅双眸圆睁,倐地挺起。小寅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唤道:

“皇上……”

“哦,吓了你,我想去江边看看大舰造得怎样了。”

“皇上,你刚才不是说今天看了兵马操练,要等明日再去看造大舰?”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催他们快把大舰造好。待灭了朱元璋,我方可以高枕无忧,天天伴你。”

话毕,陈友谅转身,大步离去。随他一同到江边看造船的,还有位叫朱源生的。此人是元朝举人,不满元朝政治**,认为大乱之时,当以武力统一天下,读书之人当研究战略以辅明主,因此隐居山林,日夜苦读兵书,研究战略。陈友谅到武昌后,经人介绍与朱源生晤面,相互交谈,甚是合得来,不免互生敬意,陈友谅便请朱源生到军中,聘为军师,专门负责筹建水师一事。

这朱源生感陈友谅知遇之恩,不辞辛劳,十分买力。短短几月,水师比原来更加壮大,战舰也打造得比原来的大舰大了近一倍。只是油漆还未完全完工,暂时不能下水。

武官员上百人,簇拥着陈友谅来到江边,朱源生指着一数巨舰,介绍道:

“这艘取名‘天宇号’,高十丈,以饰丹漆,主舰分三层,每层都有走马棚,以坚板为蔽,藏飞矢、榴木无数。这舰的浆橹都厚铁皮加固,不会轻易损折……”

陈友谅听着朱源生的介绍,一语不发,未了,皱眉说道:

“我只想请军师尽早将大舰造好。”

“可是,这油漆非得一遍遍上,干了一遍,再上一遍。”

“共要上几遍?”

“最少三遍……”

“那么就上三遍。”陈友谅打断朱源生的话说:“上完三遍漆,舰即下水。”

说完,也不待朱源生说话,经自走了。朱源生望着远离去的人群,不由得摇了摇头,说:

“太性急了。”

“昨日,皇上与皇弟谈出兵之事,皇弟说‘现新征的四十万兵中,熟悉战法的只有五分之一,可否缓些日再出兵’,皇上喝诉他是不是怕了朱和尚。”朱源生的副手李和玉说。

朱源生听罢又摇了摇头,现同陈友谅相处得久了些,他感到这位知己的皇上似乎太过急躁,但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自己可不可以去劝劝他。

陈友谅回到皇宫,有人来禀报:

“朱元璋已围住安丰,与张士诚大将吕珍激战。”

陈友谅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传旨:

“召张定边、张必先、邹普胜进见。”

不一会,三人先后到来,陈友谅召呼他们一一坐下,微笑着说:

“朱和尚与张士诚在安丰之战,你们知道吗?”

“微臣刚刚知晓。”张必先说。

“你们二人?”

“微臣也是刚刚知晓。”张定边、邹普胜俩人同时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谈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陈友谅单刀直入。

“禀陛下,如今守南昌的是朱元璋的养子朱正,据探马报,南昌守军就只四万人,而朱元璋远在安丰,我们如能迅猛出击,一举歼灭这四万之众,待朱元璋兵来,以逸待劳,定教他有来无回。”张必先回答。

“只是南昌不知多久可破,现在匆忙出兵……”邹普胜有些担心。

“哈哈哈。”陈友谅哈哈大笑,打断邹普胜的话:“想那朱正二十出头,乳臭未干,是朱元璋任人为亲,自取灭亡。朕要亲率六十万之众,不出两日,踏平南昌。”

“据报,与朱正守南昌的还有赵德胜与邓友德,都是朱元璋手下出名的战将。”邹普胜说。

“什么出名战将?”陈友谅一脸的不高兴:“传朕的旨意:水陆两军,从明日即做准备,十日后,朕亲自率领,攻击南昌。两日夺下南昌,然后回兵九江,水陆并进,挥师南下,何愁南京不克。”

第二天,陈友谅在安排武昌守城之事时,有探马来报:

“朱元璋攻占安丰,救了小明王。”

第三日,又有探马来报:

“朱元璋送小明王住濠州,自己班师回南京。”

陈友谅听罢眼里冒火,咬牙切齿地说:

“随他怎样,也要决一死战。”

陈友谅这次怀着必胜的信心,喊出:“直捣南京城,消灭朱元璋”的口号。安排好武昌城里的事,到第十日,陈友谅亲自率领六十万大军,直奔南昌而来。为解征途之乏味,他这次带上了小寅。

固守南昌,以邓友德为主帅,朱正、赵德胜分别为左、右元帅,这是朱元璋临行时安排的。

邓友德十六岁跟随朱元璋,多年来四处征战,攻城夺地,功劳显赫,从一名亲兵直至元帅高位。他为人简重慎密,不惮危苦,对朱元璋,忠贞不二。这次受命守南昌城,他知事关重大,丝毫不敢怠慢,一边训练部队坚筑工事;一边安抚百姓,广积粮草;还频频派出探子,探听陈友谅的消息。

这日探马来报:

“陈友谅大舰,造得有十丈高。”

邓友德听了一惊,忙请来朱正、赵德胜前往城外视察,到了城西北,只见城墙与赣江相接,高出水面,不到十丈。

“倘若敌舰高有十丈,从这里靠近,犹如平台搭靠,敌军可以毫无阻碍登城,而我却如平地守护,无险可凭。”邓友德说着摇摇头。

“既如此,再将城墙加高三丈,敌舰来时,也无法平地登城。”朱正说。

“朱元帅之言,恐怕需进一步考虑。”赵德胜说:“若再加高城墙五丈,墙高则易催,倘若敌人不惜一舰撞来,城墙恐难不倒,到时候……”

“依赵元帅之言,又当何处?”朱正问。

“这个……”赵德胜一时考虑不清,吱唔着。

“我看这样:把城墙退后五十步,重新建筑。”邓友德说。

“主帅英明,这确是好办法,这样一来,敌舰靠不了岸,舰到后,只好登岸攻城,丝毫也占不到便宜。”赵德胜说:“如主帅信任,我愿意督办这件事,半月之内,拆了旧城墙,退五十步重建新城墙。”

“好吧,这事就劳烦赵元帅了。”邓友德说:“只是,只能用十天时间,建好新城墙,而且要记住:不仅要建好新城墙,还要在新城墙前面设置陷井。这里,将一定是敌人进攻的重点,我们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主帅英明,我一定谨记,照办不误。”赵德胜说。

朱正对赵德胜一口一个“主帅英明”很不满意,他看不到邓友德确实英明,只认为他邓友德能有今日,全是他叔父朱元璋所赐。这次他主动请战,守护南昌,原想能露一手,让叔父能刮目相看,不料临到最后,叔父还是让邓友德来做主帅。他心中有些委屈,却不敢生出半点怨气,他实在太崇拜朱元璋了,但他却看不起邓友德,更看不起赵德胜。他听赵德胜请命要管这拆修城墙的事,本想也挣一挣,但一转念又想它不是个省心事,便推说有事要先回去。

既然事情已处理好了,邓友德也不留他,任他去了,只与赵德胜还在那儿,商量如果设置陷井一事。在邓友德看来,这陷井要设置得凶狠之极,具有巨大的杀伤力,这样才能打击敌人攻城的气焰,确保守城的时间。

朱正在帅府坐着无聊,便带上两名随从,到了南昌城内最大的“君子酒馆”,找个高档的包厢坐下。酒菜上齐,老板在一旁见他出手阔气,便推荐两名女子前来陪酒,两名女子前来买唱。

朱正心中不畅,连喝闷酒。陪酒女子见他肯喝,便拼了命敬酒,不一会,朱正已是酩酊大醉。他既是朱元璋的侄儿,刚满十八岁时,就由朱元璋作主将手下谋臣汪广洋的次女甜敏嫁给他。甜敏天姿国色,朱正也是惜家的好丈夫,可这次他留守南昌,甜敏因有身孕远留在南京。离开女人久了,两位陪酒女子又骚情十足,朱正已是按捺不住,顺手抱起一个女子,醉眼朦胧的要进后房。那女子拼命挣扎,刚到拐弯处,女子用力,朱正两脚本来就不稳,一个跄踉跌上前,女子不慎掉下楼去。这楼是三楼,女子掉在地上,登时便没了气。朱正醉眼朦胧,见那女子躺在地下,并不动弹,便又跄跄踉踉奔下楼去,拉起女子:

“起来,你快起来,跟我去。”

酒馆老板见了,大声喊:

“杀人了,杀人啦。”

有眷养的打手们冲过来,举刀便砍。朱正这时酒醒一半,闪过砍刀,挥拳击去,那打手退几步倒下,当场毙命。其余打手见了,齐冲上来,朱正武将出身,三拳两腿,打死几个,只是打手人多,将他团团围住。就在这时,他的两个随从冲进来,杀退打手,护着朱正出了酒馆。

邓友德从兵营回来,只见帅府前围拥着许多百姓在围观,走进一看,竟是一字儿排着十多具尸体,其中有一具是女子。见了邓友德与赵德胜,百姓们纷纷跪下。

“请大元帅为民做主,罚办凶手。”

两位元帅大吃一惊,问明情况,才知道是朱正所为,不由得万分伤神。

“你等先行回去,待我查明事情真相,一定严罚。”邓友德说。

自朱元璋的部队占据南昌,为取民心,都是以德服人,军队对百姓并无半点霸道行为,因此民众也就有胆量,来争取公平,听邓友德这么说,那君子酒馆的老板便道:

“我们就等在这里,待元帅查明了真相,罚办了凶手,立刻回去。”

邓友德与赵德胜无法,只好进了帅府,传来朱正。见他那半醉的模样,邓友德便知百姓所言一定不假,不由又气又恼,又十分为难。

朱正乘着酒兴,瞥了邓友德一眼说:

“不就死了几个百姓,派些兵赶他们走就行了。”

“亏你还说这种话,国公临行前是怎么交待的,要争取民心,御敌才有力量。如今,大敌当前,你却做出这等事来,叫我怎么做?”

朱正见邓友德愤怒,再不敢言。

“来人,给我绑了,交百姓罚办。”邓友德虑之良久,终是痛下决心。

“不可,还请主帅三思,大敌当前,伤了朱帅,实在不可。”赵德胜劝说。

“可大敌当前,由此引发民乱,又怎么可以?”邓友德说:“来人,给我绑了。”

两个腰粗膀大的卫士过来将朱正绑了,推出门去,正好赶上探马来报:

“陈友谅大军已逼进城下十里处扎营,先锋刘忠、刘义正在城下叫骂。”

“既如此,不如放了朱元帅,让他领兵出城,杀退敌人,戴罪立功。”赵德胜说。

邓友德点点头,俩人即刻奔出帅府。只见群情激奋,指着朱正高声齐喊:

“杀了他,杀了他!”

赵德胜上前,摆了摆手说:

“乡亲们,朱元帅酒后失手错杀十余人,理应斩首。可如今陈友谅大军就在城外,不如放了朱元帅,让他戴罪立功,保我南昌平安。

听说陈友谅大军就在城外,有人开始退缩,君子酒馆老板还想说什么,赵德胜逼进他说:

“还请你以大局为重,放了朱元帅,杀敌立功。”

君子酒馆老板想了想,回头一招手,众人抬了死人离去。

邓友德下令,替朱正松绑。朱正又羞又恼,问赵德胜:

“陈友谅大军,已到城下?”

赵德胜点点头。

朱正再不说话,掉头回府,不一会,便披掛执枪,单马冲出城去。赵德胜见了,忙领一队精兵紧紧跟随。

刘忠、刘义兄弟俩,仗着身后有六十万大军壮胆,就带几千兵勇,在城下叫骂挑畔,忘了汉王陈友谅就让他到城下去探探军情。叫骂一阵,见城上无丝毫反应,不由哈哈大笑。

这时,只见城门大开,朱正单马独枪冲杀过来。刘忠见了,上前挥刀砍去。朱正憋一肚子气,早把生死置于度外,一心只想杀敌。见刘忠挥刀砍来,也不躲避,挺枪直直刺去。如若此时刘忠刀仍砍下,必然是两死无疑。偏是刘忠见朱正不躲不避,举枪直刺,早吓着了,忙回马拖刀,逃身而去。朱正并无半点犹豫,手中之枪,顺势插去,刘忠惨叫一声倒于马下。刘义见哥哥被杀,先是一惊,但见朱正仅仅一人,便举刀喊道:

“围紧了,砍死他。“

朱正还是不逃避,腰间拔出剑来,朝刘义追杀过去。无奈,刘义手下精兵,已将他团团围住,刀来剑去,朱正渐渐只有了还手的力气。

这时,只听得一声猛喝:

“我来也!”

随着声音,赵德胜率了几千兵勇,冲杀过来。一阵砍杀,刘义已是不支,前后左右,都是他手下的尸体,不由得惊慌万分。

陈友谅断定朱正不敢开城门,因此让刘忠、刘义俩兄弟去探探虚实。不料竟被围住杀戮,这朱正看来胆子是太大了些。忙下令潘军率军即刻出击,将敌人歼灭于城外。

赵德胜正杀得起劲,只见远处黑压压冲来陈友谅的大军,忙对朱正说:

“快撤。”

朱正不作理会,凶猛地追杀刘义。赵德胜忙唤部将王忠指挥撤军进城,自己单枪匹马去追朱正。

朱正终于追上刘义,一刀砍下马去。这时潘军大军已在眼前,朱正见黑压压一片过来,顿时一愣,只听后边赵德胜唤道:

“朱元帅,快撤!”

朱正回过神来,勒马回疆,奔到赵德胜面前。

“你快进城,我来断后。”赵德胜说。

“这怎么成……”

不待朱正话说完,赵德胜举枪朝朱正的战马用力一拍。战马受惊,驼了朱正,飞奔城门而去。过了浮桥,朱正使劲勒住马,回头一看,赵德胜已被潘军诸将砍下马来,拼死挣扎。顿时,朱正泪如泉涌,控制不住。他举枪夹马,待要冲去,只听得城上一声猛喝:

“快进城来!”邓友德喝住朱正,即令军士收起浮桥,眼望着被敌人砍杀的赵德胜,心中愤怒不已。